第12章 复了狌情

　　第12章 复了狌情

　　她现出少有的忸怩神色，咬说“我不回家，其实是…我后爹是个傻，我在家睡迟早得让他吃了，我哥说他要走了，昨晚我就试着回家里住，谁知半夜上厕所，他突然在门边叫我，我妈昨晚又没回家，我把自己锁在厕所里大半夜，天亮才出来，他拽着我掐了一顿，我狠狠咬他几口跑出来的。”

　　一大颗泪又从金发晶眼里滚落下来，蜡拂拂她的黄头发，眼窝里也了。片刻，蜡擦擦眼睫：“这样不行，我带你找他们去。”

　　金发晶的后爹是个苍白羸瘦的男人，三角眼睛，脸上的血印子还没褪，想是金发晶挠的，他对蜡摆出成人的架子，用指甲很长的手指指着两个女孩子：“胡说什么，这一个是小妖，不干正事儿的，从来不听大人话，连家也不回…”

　　“你也算个人么，以前我叫你声叔叔，今后再不会了！”蜡一把拨开他的手，抢过话来“废话不和你说，别以为金发晶没人管，是好欺负的！把事捅出去，打官司，告不倒你也你一身臊！为晶晶好，不到最后不出这法子，可不表示这招不会使！”

　　蜡躲开那男人要赶她出门的一推，走进屋：“你这儿我一刻不想呆，说完了自然会走！咱们今天把话说明白，你不愿当爸也别想当孙子，过几天晶晶哥走了她就住我家，你敢胡来试试！”

　　蜡摸了练舞时痞子哥哥在她书包里的甩刀拍在桌上“这个我给金发晶放身上，你自己好好掂量吧！”

　　蜡拉着金发晶出门去，恰碰到金发晶妈妈妆容招摇地回来，金发晶啐一口扭头跑了，蜡却停了脚步，扫她一眼，冷笑道：“你也算妈妈！”回来路上金发晶拍手笑说：“真解气，我以前和他掐了那么多少次也没这么气势过！”

　　又摇晃蜡“蜡蜡蜡蜡，没想到你这么帅！诶，以前怎么没见你玩儿过刀啊？”蜡淡笑笑：“吓唬人罢了，不然怎么对付他。”金发晶还在感叹兴奋，蜡却开心不起来，她由金发晶的妈妈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蜡终于明白：妈妈搁下和叔叔的事情，是为了蜡的少女时代能够过得明亮自然。

　　妈妈给了女儿全心全意的温存，可漂亮温慧的她却一天天老去…妈妈离婚十年了，女人的岁月能有几个十年呢？＊＊＊晚饭后妈妈没有照常收拾碗筷，蜡便也不回房间，等着妈妈说话。

　　妈妈面色依旧柔和，她细细端详了蜡一遍才开口：“蜡蜡，今天妈妈去学校了，你知道为什么吧？”蜡点点头，表情很乖。妈妈把椅子朝蜡身边挪了挪：“谢老师说她很惊讶，她说你们学校的考生向来都是进重点的，像东菱…”

　　蜡抬头看了看妈妈，妈妈赶忙打住“妈妈没有别的意思，因为你模拟的成绩一直都很好，突然这样填志愿，不太正常…谢老师也说你们学校从来没有报职高的…妈妈想知道，你最近是不是挨老师批评了？”蜡答得郑重：“妈妈，我报志愿和谢老师没关系。

　　假使她不批评我，我也不想上高中了，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是斟酌了的。”“为什么不想上高中呢？你讨厌功课吗？可是蜡蜡，你学得很好呀，去年跳舞都没影响成绩。”妈妈密密的眼睫飞快地扇动，是在掩饰急切的情绪。

　　“妈妈，我不讨厌学习的，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女孩子的十几岁是世间最宝贝的，我不愿浪费它在违背心意的事上。妈妈，我想的，你可明白？”

　　妈妈叹了一声：“蜡蜡，你从小主意就正，妈妈不好拦你，可妈妈得告诉你，你的决定要影响你的前途，如果你长大发现自己走错了，你会甘心吗？”蜡不说话，不愠不恼地看着妈妈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清亮的眼睛。

　　“蜡蜡，妈妈从不强你做你不愿的事，因为妈妈明白，人只有花费时间去经历错误，才能成长和坚强，这次也不会例外，不过你记着，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都有妈妈在。”“妈妈…”

　　妈妈拉过蜡的手，握进手心，又拭去女儿的泪：“好啦不说这些，蜡蜡告诉妈妈，有男孩子追你啦？”蜡还没说话，妈妈又换了副调皮的表情“还用说？我的蜡蜡这么漂亮！”

　　蜡难得地害了羞，妈妈却不罢休：“今天妈妈终于见着舒俱徕了，小伙子还不错！”蜡表情一变，妈妈立刻看出来了“花不是他送你的？”蜡更黯淡了：“妈妈，舒俱徕要和东菱去上同一所重点了。”

　　妈妈低低哦…了一声，搂搂蜡：“因为他你才不上重点的？”“不是的。嗯…其实也有一点，不过不是主要的，我是好好想的，不是斗气，妈妈放心。”“那就好，那蜡蜡还有什么话和妈妈说吗？没有就和妈妈收拾桌子吧！”＊＊＊“哦。妈妈还有件事…”

　　蜡把金发晶的事情细细说了一回，听得妈妈眼圈红红的。末了蜡问：“我想把金发晶接来家里住段时间，妈妈行吗？”妈妈想了一下，点点头：“可是过完暑假你就不在家住了呀！”“金发晶也得上学呀！”蜡眼眸一转，诡诡一笑“妈妈，你什么时候结婚呀？”

　　妈妈一愣，蜡玩起妈妈细长的手指：“我是想呀，我不上高中就会提前离开家，妈妈也能早点儿经营自己的生活，是不是？”妈妈又是一愣，婴儿一样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极深极黑的眸子收缩一下，随即被水气模糊了。忽然，妈妈张开胳膊，紧紧抱住了蜡。

　　好久，妈妈才拉远和蜡的距离，好看清女儿的表情“蜡蜡和妈妈说，是不是为妈妈才这么决定的？”蜡靠上妈妈薄薄溜溜的肩膀：“不是啊…我没有那么懂事的，只是考虑时也把这算做好处了。”

　　妈妈的手罩在蜡软软的黑发上：“蜡蜡你已经很懂事了，你不怪妈妈，还…”“为什么怪妈妈？妈妈这么好，却受了那么多苦！”蜡停下来想了想“妈妈，我小时候，那个人总是打你，在上，对吗？”

　　“蜡蜡，不要总把他叫那个人了，他是你爸爸呀！”“他欺负你，而且明明是他自己的错。”“不是那样的，其实是妈妈先错的…”妈妈不说话了，半晌才吐出一句“妈妈和叔叔犯了错。”

　　妈妈小心地看蜡反应，见女儿依然安安静静的，方如释重负似的吁了口气：“有件事，要是经历了，再想守住自己，可就太难了。蜡蜡你还小，你不明白。”“我明白。”

　　蜡想起了从遥远童年保持至今的那个习惯，和那种罢不能的奇妙感觉“妈妈我明白的。相爱的一对儿在一起做的事，那不算错，我不怪你妈妈。”

　　妈妈深深看了蜡一眼，神色非常复杂，她没说话，只把女儿搂得更紧，贴着蜡的脸颊，滑落了一滴暖暖的泪。＊＊＊妈妈只在初次见到金发晶的黄头发时愣了一下，很快就习惯了她的“不良”形象。

　　金发晶很为妈妈的温柔耐心折服，举手投足渐渐学了些蜡的安静，黑色指甲也不涂了，每每蜷在妈妈身边看她手里的线活儿，活像个小猫儿，不过妈妈不在眼前时，就又复了情，噙了烟有笑有闹的，蜡便逗她“果真还是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