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见失塊落魄
“娘亲!我新学的‘火燕返’的符决儿可还看得过眼吗?”“娘亲!接住!”赵曹氏还没回过神儿,便见那英俊情郞一抬手,掷出一盏莲花灯,瓢转盈盈,凭空里向这边缓缓飘来,捧手一擎,正接花灯在手,火光暖暖地映着眼睛,竟令那徐娘有些想哭。
“待会在大伯处等我!莫贪玩儿!”赵曹氏话音刚落,竟觉得自己又像又像娘,面庞“倏”地一红,倒没主意地坐在湖边的栏杆上。
那夫人正自呆坐,猛觉肩膀叫人一拍,忙回头时,却见马夫人笑脸盈盈地站在⾝后,遂慌忙起⾝行礼,叙礼罢,却见马夫人笑容盈盈道:“赵夫人好气⾊!用得什么好补品,竟快比我也年轻了!”
皇商之妇,犹作士门寒客,便只好答道:“夫人此话,真真是折煞妾了,尊夫人相就,
妾未曾相
,请恕
妾慢主之罪。”
“哪里哪里,我是特意叫姐姐觉察不着我的,倒叫姐姐多心了。”马夫人笑罢,就势拉住赵曹氏手坐下,亲切备至,竟似亲姐妹一般,看茶把盏,且饮且叙,香茗两尽,便屏退左右,凑至赵曹氏切近,愈发亲昵道:
“近闻令爱得了佳婿,不出经年,姐姐也要当姥姥了,天伦泽续,真令愚妹羡慕呀…”赵曹氏心下暗暗自诩二舂葱郁,闻听此言,自是不快,却作喜乐恭顺状,谦卑老实答道:
“承蒙夫人挂念妾家事,自是不胜荣幸,容
妾代家夫感谢夫人之德。”
“哎哟哟…姐姐如此客气,便教愚妹何以自处?妾曾闻姐姐乃师曹宗裔,书香世家,自是显赫,愚妹早便要结姐姐,姐姐却如此生分,莫不是嫌妹妹庶驽鄙
?”赵曹氏闻言正⾊道:“尊夫人公侯世家,显赫天生,枉屈就于
妾,实是
妾之福。”
“咯咯…你比我会说话得多,可姐姐若非看不起我,令爱大婚,又怎么不请我去呢?”“妾早亲自登门递过请帖,然官庭贵事如山,许是把
妾家里这件事忘了也说不定…”
“噢…这倒是有可能…今⽇相会,怎的不带女儿女婿来?”“呃…劣女怕生,故不来此,却是带了女婿来的。”“哦?贵婿现在何处?”“湖对岸与众人耍子的即是。”
“哦…呵呵…他便是你的女婿,哎呀…哎呀…”赵曹氏见马夫人神⾊纠结,忙问道:“小婿有何处失礼,以至于见罪夫人吗?”
“这倒没有,只是…只是…”“只是?”“姐姐可知兰影客栈吗?”“略有耳闻。”“我前阵子在兰影客栈里偶遇梁妹妹曾与一绝⾊少年相狎,那少年与你家女婿长得蛮像的…
哎呀呀…或许是我认错了…不过恕我直言,姐姐为令爱招婿,确该探明底细才是,若是个风流成的,将来外室姘头抱着孩子上门闹,可是教人受不了的…”
赵曹氏闻言,不噤惊怒,咬着指甲,脸上一阵红一阵⽩,那徐娘本不是个胡搅蛮之人,奈何马夫人虽不知內情,无意间挑拨,却正打在她七寸上,若是马夫人说那少年通奷了某家姐小,或许还有个心思计较,可偏偏是一墙之隔,磨镜旧友之梁氏,最是让赵曹氏受不了。
那妇人算计⽇子,并联想起张洛前⽇与梁府通家之言,便在心头给张洛定实了通奷罪,妒怒怨火,竟得赵曹氏猛然起⾝,強忍着暴怒,颤声儿道:
“兰影客栈似乎不是梁氏这种⾝份的人可以去的地方,夫人莫不是看错了?”马夫人端起残茶,一面揭开茶盖优哉游哉,一面道:“梁妹妹与我情自是甚厚,似乎不是不可以去的…”
“好…好得很…”赵曹氏心下泛起一股急火,⾎气冲,一时间
得⾎灌瞳仁,瞪着两只⾚珠红的眼睛,四处张望梁氏踪影,见那偷爱的
妇竟与一众少年莺燕簇拥着张洛,诸般理智,皆不挡冲天之怒,一股噴流⾎,险些自天灵噴出。
怒急之时,顾不得分辨善恶忠奷,遂见赵曹氏冲将过去,分开人群,拽住梁氏耳朵又拧又扯,猛然发难,猝不及防,遂见梁氏于又惊又惧之间吃痛大叫道:“四姐!四姐!我的耳朵要掉了!你要做什么?”
梁氏一叫,惹得四下里众人放肆大笑起来,赵曹氏见状,亦觉着脸上辣蒿蒿得发⿇,方才顾得上体统,恐贻笑大方,复见罪主人,故松开梁氏耳朵,小声嘟囔道:“又涂这么多脂粉,没几个像你这般化妆的。”
那妒妇言罢,恶狠狠捩了张洛一眼,直得那少年后脊发凉,心下暗道不妙,一颗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胆,此刻却像结了层霜一般地发寒,又见赵曹氏紧紧拽住梁氏手,奋力拉拉扯扯,直把梁氏拽得一步一趔趄地走着,行与止,皆不自由。
“你也给我过来。”赵曹氏呵斥,张洛亦莫敢不从,遂随赵曹氏出了马府,直到一处僻静巷子里停下,梁氏叫赵曹氏布摆得频繁,一时尚不及反应,犹纳闷儿道:“四姐,你发癫呀?”
赵曹氏环顾四下里无人,方才把一张俏脸沉得死⽔相似,咬着牙,低声嘶吼道:“你俩做得好事,倒来问我?好你个羊绣花枕头,倒学会挖人家墙角了!”
梁氏闻言,方悟与张洛之事泻,登时腿战心慌,终是那偷人的觉着理亏,却犹要狡辩道:“我几时勾过老赵?你别污人清⽩?
我守寡妇虽也想男人,空口无据,确不坏了我的贞洁?”赵曹氏见梁氏犹自程辩,妒怒至急,亦顾不得体面理智,遂大怒道:“你抢了我的洛郞,犹自与我装甚糊涂?
我把你个不要脸的老妇,竟把个好少年祸害了!”梁氏见赵曹氏勘破西洋镜,索
再不退让半步,便亦逞起凶蛮,劈头大骂道:“勾了又怎着?
夫女子相夫,各凭本事姿⾊,你家女婿爱我,该怪你那女儿栓不住汉子,又与你何⼲?呵呵…你不妨问问碧瑜儿,愿不愿意与她⼲娘当杆姐妹罢!”
赵曹氏心下一向妒嫉梁氏,闻听此言,更如心火浇油,暗以那妇之言,明言女儿姿⾊欠佳,暗讽自己美不如人,恼羞成怒,便抡起巴掌“呼”地照梁氏脸上扇去,却见梁氏眼疾手快“噗”地一声捉住赵曹氏手腕,就势一拧,倒给赵曹氏反⾝擒住,只这一下,便知当年二女磨镜之时,哪个在上,哪个在下,谁是好弟弟,谁是亲姐姐。
“怎么着?还想打人?你我多年情谊,这便不顾了?”“你要是真顾念与我的情谊,便不该在我受人家侮辱时通奷我的洛郞!”
张洛闻听赵曹氏此言,心下不噤泛起愧疚,便忙上前拉住梁氏手,柔声劝道:“望你看在你姐妹二十余年的份儿上,莫把事情闹到如此地步。”
梁氏听闻赵曹氏受了委屈,亦有些心软,饶是嘴上狡辩,心下终是理亏,便松开赵曹氏,就势给她放倒在地,见她失魂落魄,遂在口中嘟囔道:
“要不是洛儿求情,我便给她胳膊拧下来一条,洛儿前番不还万般恨她?今遭与她求情,莫不是与你岳⺟有私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