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付出代价地
前面的几个人倒是很快,都是三五句话的事,有的是调转工作的,有的是其他单位过来办事的,有的不知道⼲什么就只说某某人让来的,就都顺利地进去了。
轮到我的时候门卫老头儿头也不抬的问:“找哪个部门?”我说找管毕业生分配的,他就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接电话的听声音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同志,我简单讲述了我的情况,想进去和她面谈。
她平淡的说:“你不用进来了,你的情况我知道,虽然你没有报到,但你的人事档案已经转到那个厂了,按照政策你已经是那个厂子的正式职工了。”我一听就急了:“这哪能行啊!你们怎么能把我分到一个已经破产的厂子去啊!”我急人家比我还急呢,电话里的声音明显提⾼了八度,口气也带着训斥:“这能怪我们嘛!企改办搞的那些东西事先也没和我们沟通啊!有意见你找企改办提吧!”
还没等我说话呢,电话已经啪的一声挂了,我气得按下电话又要重拨,没想到一把被门卫老头给摁住了,我抬头看着门卫老头儿,只见他一脸不屑的表情对着门外呶着他那早已乾瘪的嘴,嘴里还说着:“走走走,赶紧走!”
我的脸已经气愤的有些变形了,估计要不是因为他是个老头儿,我早一个电炮打得他鼻眼儿窜⾎了。老头儿也看出了我的愤怒,后退了一步假模假式的叫起来:“怎么地!你还想在家国机关闹事啊!我们这武警可有的是!”他一提到武警同志,我马上气馁了,我关某一介书生,三尺微命,受家国教育二十来年,还没等报效祖国呢,就被民人 主民专政了,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唉,算了吧,有道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我只好忍气呑声的拎起行李出了警卫室。出了大门,我好像失去了方向,不知道应该去哪了。
我的方向感一向很差,在大城市里转过几条街,或者在商场里走了几圈出来就会分不清东南西北,以前同学都戏称我为“路痴。”
我还查过这方面的资料,说是因为小脑发育的不好,或者是大脑的某一部分发育的太过充分而庒抑了另一部分脑功能的发展。
总之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总是习惯于先买一份地图放在⾝上,以备不时之需,可是今天,我不但找不到脚步的方向,连精神的方向也失去了。
我去哪?!我⼲什么去?!我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茫然之中我在街边柳树的凉里放下行李,一庇股坐在上面。
这一上午彷佛经历了半生的苦涩,也该歇歇了。树下面片刻的清凉多少驱走了一点烦燥,我开始梳理目前的处境。
记得少年时候要到镇上和县里上初中和⾼中,老爸虽然不放心,也只能由我一个人去闯,但没事儿他就在我耳边念叨:遇到为难遭灾的事一定要冷静。
以前对我来说所谓的“为难遭灾的事”不过是没钱花了,试考没考好了,再严重点也不过是被无奈的时候挥挥拳头打几次架而已,可现在我却有劲没处使,有脾气没处发,因为我面对的不是几个地痞流氓,而是深宅大院的家国机关。
看来我真要冷静的想一想了。思来想去,想起了人事局那女人说的那句:“有意见你找企改办提吧”对啊!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我得去找企改办!
这可是我的最后一稻草了,也许他们会考虑我的情况吧,想到这里我又来了精神,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还没到山穷⽔尽的时候。于是爬起来背上行李走到最近的路口,向一位帮助察警指挥
通的老者打听企改办的办公地点。
老人家很热心,不过企改办好像是新成立的部门,他也不太清楚,他说估计应该在计改委里面办公,我一听有道理,就问清楚了计改委的地址匆匆地走去了。
好在几大局的办公地点都离的很近,没几分钟就到了,一看计改委和人事局一样也有武警把门。
不过这次我有了经验,先挤出笑脸,然后到警卫⾝边,先表明⾝份,再说明来意。这个武警还算客气,给我打电话联系了一下。
然后就让我上四楼企改办找刘主任,在计改委大楼的走廊里,我遇到几个人拿着文件来回走过,一个个都⾐冠楚楚的,看我的时候那个眼神儿和大多数城市人看农村人的眼神儿差不多。
好在我已经习惯这些东西了,以前我也曾为此自卑或者愤闷过,后来当我在京北溷了几年,做过很多工作,接触了很多城市人之后,我发现其实城市人和农村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城市人只是看起来光鲜一些,但实际上活得比农村人累多了。农村人除了农忙的时候累一点。
其他的时候串串门儿,打打纸牌,玩玩⿇将,⽇子过的蛮轻松的,人和人之间也很少勾心斗角,有点矛盾吵一架也就过去了,可是城里人可不一样。
他们每天好像都承受着很大的庒力,街道上的人行⾊匆匆,单位里的人不苟言笑,住了十年的邻居都可能不认识,快乐的人比农村少多了。
在农村,到什么季节吃什么⽔果蔬菜,那可都是自家园子里产的纯绿⾊食品,又新鲜又健康。城里人吃的可就差多了。
虽然什么时候都能吃到不同季节的蔬菜,但那都是大棚里养出来的东西,噴完农药噴催素,看着
好看,但是一点菜香也没有。常吃这些东西,不是得病就是影响生育。
看到了这些,我就像阿Q看到了赵家少爷没有了辫子一样的幸灾乐祸,自卑和愤怒也减轻了许多,穿梭在城市之间的时候更加自由和随意,不再特别在意别人的眼光了。刘主任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脸上总挂着三分笑意。
见我进来连忙帮我放下行李,让我坐下后还给我倒了一杯⽔,我心想:民人 府政就应该是这样嘛,看来我是遇到好人啦。没等我说话,刘主任先开了腔:“小伙子,这大热天的,你背个行李一定累坏了吧。”
我说还行还行,他又说:“我知道,在农村考出来不容易,特别是你考的大学还是重点,说明你的素质很不错啊!”我赶紧歉虚:“哪里哪里,空负其名罢了。”
他夸奖到:“小伙子还很谦虚嘛。”我哪有功夫和他寒暄哪,赶紧说:“那我就不谦虚了,你看我现在的情况应该怎么办吧。”刘主任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说道:“你是家国教育出来的大生学,家国现在的形势你应该了解啊…难呐!
特别是我们渖这个地方,老国有企业特别多,又集中在机械制造行业,产品老化落后,
本没什么效益,这几年的亏损越来越严重,越没钱越没法搞技术改造和新产品开发,越没新产品新技术就越落后,形成了恶
循环,已经到了山穷⽔尽的地步了,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啊!”一篇宏论说完,他喝了口⽔,我心里想这些话好像在哪本书上看过。“所以啊…改⾰,势在必行!”刘主任掷地有声的继续说“但改⾰也是有成本地,也是要付出代价地,也是要做出牺牲地。
如果不甩开包袱,大家就得一起死掉,如果一部分人做出牺牲,另一部分人就会获得发展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