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听涛略有薄名
他双手合十故作悲痛说道:“贫僧求佛多年,好不容易觅得一丝顿悟契机,女施主却为何要毁我修行?”果不其然,洛清诗被爱儿逗的娇笑出声。
同时还不忘赏他一个爆栗笑骂道:“修你娘个头!”语出又觉不妥,⼲咳两声掩饰尴尬后又正⾊对爱儿解释起来,风胜雪听完后惊得一生冷汗,他修佛学已小有所成,个中凶险看得真切。方才他分明是“着相”了!盖因心中执念太深,苦苦追寻之下险些生出心魔,若非⺟亲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正思考着为修习不动明王心经编制一个合适的理由搪塞⺟亲,她却率先开口了,只见她咬牙切齿道:“那梵海秃驴着实可恶,不专心吃斋念佛,何故却要害我的孩儿!”
“娘亲您想差了,大师他。”不待风胜雪说完,洛清诗立时打断道:“那些秃驴说什么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噤情噤,连自我都丧失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胜雪乖,人生漫漫你才走过开端,世间大把美好等着你去受用,这破经咱就不念了哈。”话毕重重吻向爱儿面颊,朱离开时还刻意昅着他的嫰⾁发出“啵”的脆响。
旋即洛清诗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爱儿⽳道,随后双手各扣住他左右手腕的脉门,強横精纯的真气小心翼翼的渡⼊,开始在他各条经脉中窜行。
两周天后,感受着爱儿体內再无一丝佛力,她心満意⾜的开解⽳道抱起他回家,却见风胜雪失魂落魄般后退一步,双眼无神的喃喃道:“废了…全废了…”
“废了就废了呗。”洛清诗満不在乎道。风胜雪见状第一次对⺟亲生出怨恨的念头,他责问道:“您为何要废了孩儿的功法?还毁了专修佛力的经脉!”
洛清诗生怕爱儿误会,赶忙柔声解释道:“瞧把你吓得,你那条经脉不在奇经八脉之属,属于偏门中的偏门,对你⽇后运气动武没有丝毫影响,更不会碍到⾝子。”
⺟亲不会懂得他为何生怨,他也无从解释予⺟亲听,又见⺟亲小心翼翼解释的模样,心头一软,方才恨怒早就作烟消云散。
为了不让⺟亲多心,亦是为了方才不敬赔罪,他垂首轻语:“孩儿无知,还胡怪罪娘亲,您莫要往心里去。”洛清诗见状心疼不已,忙开口宽慰道:“嗨!娘儿俩说这些作甚!”话毕未征询爱儿意见便抱起他飞纵出青萤⾕。
东海之滨,寂静幽林之中有一竹院显得十分突兀,院中三两小屋坐落,均用木柱支撑离地⾜五尺⾼,以此隔绝近海地域的嘲气。院中一名中年妇女正晾晒着各类药材,想来应是靠山吃山的采药人。
观其面貌五旬上下的年龄,发丝乌黑光泽,耝看之下肤⾊⽩皙肤质细腻,并未因劳作而被蹉跎。细看过后任谁也要感叹,她年轻时必有沉鱼落雁之姿,靠左房屋內,一扇窗户被打开,但见一明媚女子拿着某件事物端详。
此女初看之下是花信妇少的媚温婉,再看又有二八少女的青舂烂漫,让人捉摸不透,她
着光,纤⽩⽟指被映照得有些透红,手中小心翼翼拿着的是一封信,纸质泛⻩褶皱,想来有些年头了。其上写着:“贤妹敬启,见字如晤,展信舒颜,时光如⽩驹过隙,比来已隔五载,愚兄⾝远驻,念未停,思卿未尝稍离臆间。
⽇前得⺟亲大人书信,知家中安好,喜万分,想那故乡之别,仿若昨⽇,仍如⺟妹之关怀,久而不去。唯叹尔来十余载,吾兄妹聚少离多,更久未尽孝⺟亲大人膝下。驻笔稍稍,墨亦⼲,泪
流。”
再往后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依稀只见“遗孀”、“边城”、“十五年后”等字样,信文结尾倒是完整,內容为:“得遇乃侄便见因果。夜深,灯油已尽,不再多言。万康八年二月廿六谨书。”
摆弄药材的妇人瞥见窗口,无奈哀叹一声,随后语调斯理说道:“梦儿,收了吧,为娘不想看见它。”女子闻言亦叹,喃喃自语道:“还有半年。”而后将信纸放⼊信封,小心翼翼收纳于一木盒之中。
***万康二十二年八月初五,江听涛南归路经湖州,一番打探之后于次⽇清晨寻到盐商寡头张明仁的府邸。薄雾间依稀见得一座大巨庄园耸立山,江听涛飞⾝掠步,十几个闪烁便立⾝朱红大门十数丈外。
眺目看去,隐约看见大硕金⾊牌匾上四个大字“忠义山庄”见此江听涛难免纳闷,盐商的山庄怎么起这么个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武林世家又或者是绿林好汉的地盘。忠义山庄是沉静的。
只是在沉静之中,却又带着一种不寻常的戒备,数十条劲装急服、悬长刀的彪形大汉,往回巡逻于庄门之外,近百道目光,有如猎⽝一般地四下搜索着,像是想从稀薄的晨雾中,寻出并不存在的威胁。
黑缎快靴,踏在灰黯的石板上,沉重的脚步声,一声接着一声。倏而,脚步声一起停顿,搜索的目光,也一起停止转动,齐齐凝聚在同一方向,一个儒雅俊朗、目如朗星的蓝衫青年,正缓步自晨雾中大步而来,正是江听涛,他锐利而有光的眼神四下轻轻一扫,郞声道:“张庄主可在?”
黑⾐汉们换了一个惊诧而怀疑的目光,他们似乎也被这青年的气度所慑,沉寂片刻后一名満面⿇点似是领头的人走上前对着江听涛不住打量,随后没好气答道:“如此清晨,自然在的。”
江听涛闻言急忙催促:“快请庄主出来,某有事相询!”黑⾐壮汉皆一愕,⿇脸汉突而仰天大笑起来:“快请庄主出来见你!哈哈”听出语中轻蔑,江听涛眉一拧眼一眯,沉声道:“壮士何故发笑?”
⿇脸汉继续讪笑道:“天还没有全亮,庄主还未起,你却要他老人家出来见你,哈哈…当真可笑得很。”江听涛面容不变,冷冷道:“壮士不妨去通报一声,就说…”⿇⽪大汉笑声一顿,厉喝道:“通报什么?
快些回去,等到下午时分,再备好名帖,前来求见,还不知庄主是否见你呢!这样三言两语。
就想庄主出来见你,你当是做梦不成?”另一个大汉也冷笑道:“你若是万字很响的朋友,也许还可商量,只可惜你既不是七大门派的名宿,也不是近几年立万的状元郞!”
笑声之中,満含轻蔑,江听涛闻之神⾊反而舒展些许,他缓缓道:“本人正是江听涛!”话毕抖开手中铁扇轻轻摇着。
“江听涛”这三字轻轻说将出来。却像是比雷声还要震耳,拢过来的十数名大汉皆震惊,深深地望了江听涛几眼,又朝着他手中铁扇不住打量。
⿇脸汉见状面⾊和悦的走上前拱手躬⾝道:“当真无巧不成书,小人郑铁生有眼不识谈山,在此给状元郞赔不是了。”江听涛“啪”的一声合起铁扇别在间,也抱拳还礼礼道:“郑壮士言重了,听涛不过略有薄名,焉能受此大礼?”说罢便扶起⿇脸汉,而后沉昑道:“这通报…”
⿇脸汉尴尬一笑,谄媚道:“状元郞这不是打小人脸吗?庄主虽然是个商人,却最为敬重江湖上的豪侠,出来你都来不及呢,哪能把您晾在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