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教导那些父母
“是呀，今年不缺粮，许多⽗⺟都将孩子留在家中工作，来我这的无非都是家里贫寒讨口饭吃，真心向学的小孩十有二三算是不错了。”
陈先生在这区是出了名的善人，教书又管饭，这边是贫民区，比起读书写字⽗⺟更愿意让孩童去当一⽇三文钱的童工，前些⽇子粮价太贵，吃不上饭，⽗⺟便将孩子送来陈先生这吃⽩食。
今年因为谢灵运的商行运送打量粮食的缘故，即便收成不好，粮价不增反减，救了许多穷苦人家。
寒暄了几句，谢灵运牵上幽娘，匆匆辞别。马车內，幽娘问起谢灵运为什么不再跟陈先生聊几句，他只说叨扰陈先生授课不好，下次挑个时间提前告诉陈先生。
谢灵运现在处于草木皆兵，但有一丝风声便能让他不安，他让骆风派人去打听那些孩子，但愿是他多虑了。法王寺內，⽩织绣还是捻着花，一⾝佛门人做派，素⾐未施粉黛，她有些惊讶：“姐小！”
谢灵运见幽娘与⽩织绣聊得开心，转⾝进厢房，念⽩前方摆着黑⽟盘，米粒四散，他闭眼眉头紧皱，少了一分出家人的稳重。谢灵运见念⽩没有反映出声提醒：“念⽩方丈。”念⽩睁开带着厚重鱼尾纹的眼。
他叹了一口气：“各地寺庙开始传来妖琊害人的消息。”念⽩收起黑⽟盘：“无论是好是坏，至多年底，会有个结果。”念⽩拿了杯子为谢灵运倒上一壶热茶，手执⽩子落在木棋盘上：“谢公子，下一局？”
“好。”谢灵运盘腿就坐，掷起黒子落下。话还没说两句，⽩织绣就兴冲冲的带她去听佛理，幽娘说自己不懂那些，⽩织绣却说等她懂了就明⽩其中奥妙了。
幽娘：？于是她就被拉着去听佛理，⽩织绣越听越精神，她越听越犯困。当她再次醒来时，枕在谢灵运腿上，打个呵欠，伸了懒
，
眼带着几分酣意：“我怎么在这？”
谢灵运伸出手拨开她脸庞的发丝：“你听佛理的时候太专心睡着了。”幽娘像只猫儿似的玩着谢灵运的头发，理直气壮说着：“佛理太难了！”她做了一个很诡谲实真的梦境。
感觉就像他经历过一样：“我梦到我一直追着很模糊的黑⾐背影，梦里我很难过，因为他一直不理我，还梦到像是仙宮的地方，旁边有一棵好大的树。”
来不及深思，她看到乌发中夹杂银丝，彷佛遇上阎王一般惊恐的叫着：“⽩头发！”听闻⽩头发是人类老化的徵兆，她如何不紧张。
幽娘不小心劲使扯了一下，谢灵运吃痛“嘶”了一声，他有些无奈：“你在扯用力些，我还能秃头。”幽娘赶忙松了，拍⼲净手上扯下来的发丝，在他头⽪抚几下：“别，这样就变得又老又秃。”
谢灵运捏着她的鼻子：“谁又老又秃？”她在谢灵运说“又老又秃”时，像被浇上一盆冷⽔，闷闷的窝回谢灵运腿上，着被捏红的鼻子：“我累了。”
她见过命簿，命簿上的谢灵运只活到四十，他现在莫约二十来岁，他问：“不开心了？”她说：“只是累了。”
她确实不开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见到谢灵运⽩发苍苍的模样。谢灵运拉下帘子，罩住了夕
：“那睡一会。”黑暗中，谢灵运嘴角冷了下来。棋局为“死局”时，念⽩停止落子。
而谢灵运不愿接受这个结果，看了半晌，棋局上⽩子将黑子蛮横环住，他迳自执棋与自己对弈。黑棋杀出生路，将黒子抛回碗內，拿起凉去的茶盏一饮而尽：“今⽇叨扰了。”
谢灵运走后，念⽩望着棋局深思良久，⽩织绣抱着绣一半的嫁⾐走进：“幽娘跟我说明年秋天他们就要结婚了，我早答应要帮她绣嫁⾐，你觉得要绣什么好？凤凰？龙？”
念⽩依旧看着棋局：“龙凤乃皇帝皇后专有，若给有心人看到会大作文章，说谢灵运想造反。”
“也是。”⽩织绣好奇念⽩在看些什么，也跟着看棋盘，看了好一会还是不明⽩：“你在看什么？”念⽩反问：“你看到什么？”⽩织绣答：“黒子赢了。”念⽩头摇，他收拾桌上的棋子：“是赶尽杀绝。”
“蛤？”他理了理⾝上的袈裟：“三天后，回去服侍幽娘。”⽩织绣不解，这都好好相处几年了怎么忽然叫她回去：“我做错了什么？”
“没有，只是需要你替我办一件事，而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做到。”⽩织绣听到他需要自己帮忙，来了兴致：“好呀好呀！要做什么？”念⽩头摇：“缘分到，就晓得了。”
⽩织绣习惯他这般神叨叨，她不开心的撇嘴：“那你得给我一个回来的时间，你都老成这样，我们在一起的⽇子也没剩几天。”念⽩难得一笑：“倒是为难你了。”
“对，很为难！所以你要给我一个准话！”他隔着窗户看向院子静静伫立的菩提树：“明年舂天，菩提树开花时。”旁人看不出，仅有念⽩晓得，捻佛珠的手却快了些许，⽩织绣离开后，苍老的声音喃喃自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过了良久。
他缓慢接下，字字诛心：“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冷风拂过菩提树稍，滑下几片枯⻩的叶子，寺里的小沙弥敲起晚钟，
含岁月的钟声在院子中回
，更添几分寂寥。
未达三⽇，元默下御令围住法王寺捉拿妖琊，佛门圣地岂容朝廷⼲涉，念⽩坐镇法王寺与一⼲官兵对峙，信众纷纷指责君王昏庸无道，在骆风禀报消息时，幽娘正待在他书房榻上裹着大氅吃零食。
哐啷…食盒落地，她问：“发生…什么事？”谢灵运放下墨笔，了眼窝：“念⽩方丈要将⽩织绣送来我们家，原本明⽇就要来，结果生了变故。”
“那…他们会怎样？为什么他们会发现⽩织绣？”谢灵运答不出：“不晓得，但他们暂且全安，军队不会冒然闯进佛寺。”谢灵运让幽娘不要着急，派骆风去打听消息，过一个时辰，骆风拿着信纸快步走来，冷静的说着：“念⽩方丈
以命证明法王寺清⽩，当着众人自剃，途中窜出一只发狂的妖物杀了百余人，劫走方丈，目前念⽩方丈生死未卜，皇帝听闻震怒，以袒护妖孽为由，下令铲平法王寺，替天行道。”
他继续说：“公子前些⽇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皇宮派人在民间挑拣孩子，带进宮里做事，给了钱当封口费，教导那些⽗⺟，若有人问起孩童去处，便说让亲戚带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