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路遇吕母
一二老少此时已经走远,可⻩吉说出的这一声‘蒙刚骨灰’,那老妇已是听清,肩头微抖了一下,⾝子着地一卷,早到年飞鹰⾝旁,一挥手杖,带着凌厉劲风,直向年飞鹰疾点过去,年飞鹰正在奔走之际,忽觉有人向自己出手,这一杖劲力弥漫,杖端直是照着自己命门点来,当下大吃一惊。总算他应变神速,⾝子虽在奔跑,耳中闻风辩位,⾜下不停。随着杖端一套之势借力飘出。这一闪躲既美且妙,就连自己也是为之一喜,忽觉手上一空,木盒已脫手飞出。原来这老妇志不在伤人,而是他手上的木盒,老妇双⾜一点,在半空中就已接着木盒。
三省名捕竟会栽在这老妇手里,年飞鹰又惊又怒,双手一错,就要夺盒杀人。此时方得看清老妇的面目,头圆项短,眉⽑既耝又重,眼神清澈明亮,鼻直如削,満头⽩发苍然,一手拿着木盒,一手执着手杖,神⾊中自有摄人之威。年飞鹰江湖阅历极广,脑中一动,此时已是脫口而出:“九天⽟女神杖”那老妇向他点了点头道:“你眼光不错。”这声音很轻,极是从容,似乎这九天⽟女神杖很是平常,年飞鹰回思适才老妇杖法,正想该如何出手,此时老妇已不再说话,只见一个紫⾐人远远向自己走来,手杖一点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吉被年飞鹰夺走木盒,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正在无法之时,这老妇忽然从天而降,只一出手,便夺下年飞鹰手中木盒,又惊又喜,正开口谢这老妇,忽听得老妇厉声相问,看了一下年飞鹰,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老妇道:“你说的‘蒙刚骨灰’是怎么回事”说到‘蒙刚骨灰’这四个字之时,声音颤抖,竟是低了下去。此时阿云阿藌早已转回,一左一右站在老妇的⾝后,听到老妇口中说话,神⾊为之一变。⻩吉刚才情急说出,但现在想到蒙刚与龙十三同被官府追杀,⻩吉深怕年飞鹰为难自己,因此不便回答,此时听到老妇发问,也就不再隐瞒,道:“这蒙刚中了吕天德一掌,仍是负着好友逃出,因伤势过重而死,这骨灰也是龙十三装进这木盒之內。”⻩吉刚一说完,只见老妇脸⾊一变,整个人似是突然呆住。木盒陡然从手中落了下来。
年飞鹰早已听到盒內是蒙刚骨灰,可耳听是虚,眼见为实,若不看个明⽩,焉知⻩吉不是为了宝物谎言相欺,这种假话自己早已司空见惯,眼见机会难得,⾝子已凌空飞起,照木盒疾抓过来。“好大胆”随着两声咤喝,两炳短剑已应声而出,同是一样招法,⽩光耀眼之中,直向年飞鹰手臂切来。年飞鹰未料到这招,只一怔之中,抓木盒的手就势一转,径直来夺这两柄短剑,忽然间人影一分,两个女孩早已闪开。
⻩吉站在老妇⾝边,看着木盒落下,脚下一动,已自然而然的接住了木盒,这一下被老妇看在眼里,点了点头。
阿云,阿藌纵⾝躲开年飞鹰,双⾜一点,⾝子已如弹簧般跃了回来挥处,直刺年飞鹰两肋,年飞鹰此时已站定⾝子,见这两柄短剑又快又准,心下暗赞,如此年纪,竟能拿捏如此之准,实是难得,此时若是飞⾜踢出,这两个女娃儿必受重伤,心念微动之中,双手蓦地弹出,这一手名为‘鹰爪铁指’,‘嗡’的一声,两柄短剑已被铁指弹飞老⾼。
阿云阿藌短剑脫手,两人互一对视,⾝子忽地弹出,竟是空手直出,两个女孩自空而落,双掌此起彼落,令人目不接暇,这一式叫做‘天女散花’,年飞鹰‘哼’了一声,心知若不能给点厉害,这种大户人家的女孩平时恃宠而骄,自不会善罢甘休。双肩一耸,两只手疾闪飞出,这一招名为‘左右逢源’,同时分击敌人要害,他这一招曾经连创两个巨贼,此时一闪击出,劲风大作,阿云,阿藌怎见过这种掌法,霎时间花容失⾊。
‘嗤’的一声,一条手杖着地卷来,这一杖料敌先机,早已瞧准年飞鹰破绽,年飞鹰双掌全力而出,下盘空门大漏,此时只觉脚下劲风陡起,当下双⾜点地,⾝子直直向后飞出,躲开了这一杖。
阿云,阿藌掌下逃生,此时看着来人,齐道:“”老妇道:“退下”两个女孩一声不吭,退了下去,跟着拾起了地上短剑。
⻩吉接住木盒,眼看这老妇两番出手都是出其不意,自己本瞧不清她是如何出手,既然有如此⾼手拦住年飞鹰,自己正可趁机走脫,以免年飞鹰再来为难,此时望着老妇面⾊极是恭敬道:“承蒙老人家相助,待我把这木盒
给一个人之后,再来谢这援手之恩。”
老妇忽道:“你要把这木盒给谁?”⻩吉说道:“吕⺟”
两个女孩齐道:“你面前不就是吕⺟吗?”⻩吉看着面前的老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真是吕⺟?”老妇点了点头,神⾊间极是悲痛。年飞鹰脚一沾地,此时功运全⾝,瞧着吕⺟就要出手。‘九天⽟女神杖’固然厉害,毕竟极耗內力。这老妇已上了年纪,自己毕竟年轻力壮,时间一长,这老妇必定力乏,自己只要不与她斗力,自可稳超胜算。但此时听得两个女孩说话,才知面前这人就是吕⺟,心中大是惊讶。
十六年前武林中出现一对男女,男的叫做金童,女的名唤⽟女。其时⽟女只一手杖,黑⽩两道闻风丧胆,据说这手杖使到最后一式‘天翻地覆’,就是天地也会为之变⾊。适才从吕⺟第一次使杖,年飞鹰就已知是‘九天⽟女神杖’,但传说中这⽟女极是年轻,还以为这老妇多半是偷学模仿而成,是以并未放在心上,此时得知这老妇就是吕⺟,突然间明⽩过来。这⽟女所练的功夫心法极是诡异,名唤‘⽟女参禅’,⽟女自练成这‘⽟女参禅’后,临到八十岁时,亦是如少女般的容颜,一⽇偶至琅琊,其时吕⺟已是寡妇,正是青舂年少,家道巨富。当时‘海龙帮’少帮主沙海天垂涎于吕⺟的家产和美貌,于是就召集手下帮众,上门威
吕⺟就范。正在
命悠关之时,⽟女突然出现,一
手杖似蛟龙飞凤,海龙帮众头破⾎流,沙海天见势不妙,苦苦求饶,方才得免
命。⽟女心敬吕⺟为夫守节,遂传了她这套‘九天⽟女神杖’,从此吕⺟威震琅琊,她天
好慡,喜
江湖豪客,只要是武林中人,有求必应,故此深得人心。
此时年飞鹰知道这老妇人就是吕⺟,想到她威望卓著,怎敢就此动手。吕⺟咋闻儿子噩耗,几晕去,只是她一生经历坎坷,定力自是大异于常人,当此之时,先得把眼前之事处理妥善。此时強忍心中剧痛,手杖地上一点,沉⾝道:“我儿既已不在人世,留我这老婆子在世上又有何益,出手吧”双眼精光四
,全⾝似有无穷精力发出,说到这‘出手吧’三字,已是声⾊俱厉。
年飞鹰此时已再不怀疑,木盒之內确是蒙刚骨灰,只是宝物无从着落,未免遗憾。蒙刚为官正直,素有所闻,碍于太守权威,虽有不平之意,却也不便随意露出。此刻见吕⺟失去儿子,悲痛之情令人感伤,自己怎能雪上加霜,何况二人动手,胜负还未知。此时前思后想,先去处理好刚才所见一切,这吕⺟之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主意打定,对着吕⺟朗声道:“吕老夫人,年某⾝在公门,一切也只是依照上面的差使办事,如今你痛失爱子,也只有先将其⼊土为安,恕年某打扰,告辞了。”言罢双手一拱,随后望了⻩吉一眼,虽知燕子飞盗取之物可能与⻩吉大有⼲系,可这时又怎能再说什么,心中如此思想,⾝子早已转过,疾行而去。
⻩吉双手捧着木盒,走近吕⺟⾝边,他本来认定这一路直至琅琊,需要费上几月功夫,怎料在此碰上吕⺟,正是做梦也想不到,可此时非但没半点惊喜,反觉心情沉重,轻声道:“老夫人,这木盒你收好吧。”眼见吕⺟神思恍惚,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吕⺟用颤巍巍的手接过木盒,道:“他是怎么死的?”嗓音已是沙哑。
⻩吉就把蒙刚获悉吕天德与任贵谋,受吕天德追捕,遇到龙十三,又如何为友死去的经过说了一遍。
吕⺟双眼凝视边关方向,⻩吉只听得‘格格格’一阵响,原来吕⺟強忍心中怒火,这骨节在怒火中不噤发出响声,只听吕⺟一字一句道:“蒙刚吾儿,娘誓必亲提害你的狗官的人头,祭你亡魂”这话从牙中硬生生挤出,连牙齿声响也听得清楚。
此时阿云、阿藌已走近吕⺟⾝旁,一左一右,扶住吕⺟齐道:“,你要保重⾝体”吕⺟方向手中木盒,道:“阿云,你把这盒子收好”阿云接过盒子。
⻩吉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道:“老夫人,真想不到能在此地遇上你,我也完成了龙大哥托付的事,后会有期。”此时看着边上两个女孩,只觉两人都是一般娇好,可惜只是短暂一瞥,,正要举步离开,吕⺟忽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吉道:“晚辈⻩吉”吕⺟道:“⻩吉,你年纪轻轻,却是信守承诺,辛亏在这儿遇到你,不然我就要走冤枉路了”⻩吉张着眼睛,不明所以。
阿藌道:“我家很久没有看到少主人了,想念得紧,正要去见上一面”⻩吉这才明⽩,自己却是凑巧,这阿藌倒是很会说话,这声音又甜又脆,不觉看了一眼。只听阿云道:“你看,我说的不是么。你每次都要争着说话,好像害怕别人说在前头似的”听这口气,这阿藌以前就是这样,很爱为别人说话,此时见⻩吉向自己注视,红着脸低下了头。
吕⺟看在眼里,适才已见到⻩吉的步法奇妙,可却一点武功也不会,这倒是一件怪事,当下也不便多问。这少年孤⾝一人,这一回去只怕又有危险,若是真有什么不测,自己也难辞其咎。心意已定,望着阿藌道:“阿藌,你把这位公子护送回去吧,阿云陪着我回去安置妥当这些剩下的事”此时心情沉重,说话声音也是苍凉伤感,阿藌应了一声:“是,”一双小手边整理⾐角,头微低了下去,这事突如其来,一个少女护送一个少年,自然有些扭捏。
⻩吉却是意想不到,此时又惊又喜,自是求之不得,何况这阿藌长得这般可人,声音中却掩饰不住那股⾼兴,只说了一个“这”就打住了。吕⺟怎不明⽩他的心意,也不说话,道:“好孩子,你若是喜,就和阿云,阿藌一样,叫我
就行了。”⻩吉眼见吕⺟适才挥杖击敌,凛冽中自有一股不可犯侵的威严,此时却又是这般慈爱,瞧着自己的神⾊也満是关切之⾊,心中一阵莫名其妙的热燥,脫口道:“
”此刻既有一个漂亮女孩护送,又有一个极为慈祥的
关切,这声‘
’喊得格外香甜。
吕⺟转过⾝子,顷刻间神⾊又复沉重,口中缓缓道:“阿云,我们回去吧。”阿云随在吕⺟⾝后,走了两步,忽地转过⾝子,脸⾊古怪道:“藌姐姐,早去早回,可不要耽搁哦”这一声说完。手捧着盛了蒙刚骨灰的盒子,跟着吕⺟走上了大道。
⻩吉此时心中懵懵然然,正不知该如何起口,阿藌已走了过来,轻声道:“⻩公子,走吧。”⻩吉似未料及,这阿藌竟会先开了口,好似从梦中醒来,就路上一闪⾝子,手往道上一伸道:“是,你先请吧。”阿藌‘噗’的一笑,露出两口雪也似的牙齿,道:“你好糊涂,我还不知道你要往哪条路走,带错了怎么办。”⻩吉一拍脑袋“你们女孩子真的好了不起,我怎地没有想到”⾝子往前走了两步,忽地转过⾝子道:“这样吧,这路刚好够两个人走,我们不如一起的好,不然我看不见你,心里便会不那么踏实,”这话说得很认真,阿藌料不到⻩吉这般鬼灵,头微低了下去,轻声道:“瞧不出你,満口油腔滑调。”说了这话,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道“走吧,时候不早了”这声音已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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