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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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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李凝真独居客房,其间不曾见到唐安踪影,但她丝毫不敢大意,始终携剑在⾝。

  她料想唐安必有动作,当下也不去寻他,只在房里静候。岂料夜⾊空冥,除了风动树影,更无动静。

  李凝真本是旅途困顿,加之傍晚大闹一番,此时夜深,早觉疲惫,久候之下渐觉不耐,心道:“不如卜他一卦,看看今夜是否有机缘逮住他。”

  便即取出筮草,分取一阵,卦象上坎下⼲,得出需卦九三爻辞:‘需于泥,致寇至’。

  李凝真心中一突,暗道:“寇者匪类也,好啊!这贼终究会来。只不过…‘需于泥’,这泥字却是所指何处?”

  她收了筮草,寻思多时,仍是不得其解。过得不久,有人叩门,却是服侍诸女起居的一个女童,小名巧⽟。

  只见她恭恭敬敬地行礼,说道:“浴堂里已备好香汤,请仙姑‮浴沐‬。”

  李凝真笑道:“我又不是出家女真,什么仙姑了?”心中思及唐安可能随时发难,本来不想更⾐梳洗,以免动手时猝不及防。

  但她平时在太霞观汤沐成习,连⽇出门在外梳洗不便,早觉得浑⾝不对劲。

  这时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随巧⽟前去。两人循回廊来到后院,穿过院墙洞门,眼前出现一座⾼墙四围的小园,天上皓月繁星,清幽不尽。

  李凝真一踏⼊此园,便闻到一缕奇香,不觉道:“好香,这是哪儿?”

  巧⽟引她上前,道:“这就是浴堂啦!这里唤做‘沐雨园’,引的是后山清凉泉的⽔,天寒时大家就在此洗浴。”

  细看之下,园中栽遍繁花,从月洞门起铺开一条圆石小路,通向辟在园中的一座石砌浴池,热气蒸腾,烟雾缥缈。

  池中浸以鲜花香料,姹紫嫣红,除了兰芷、木樨、玫瑰、桃花云云,另有茅香、沉香、⾖蔻、⽩檀等种种异香缭绕。

  池边又有假山流泉,⽔如银绸,从中不时漂出缤纷落英,造景饶富巧思,哪里只是浴堂?分明是个贪闲游赏的幽境。

  道观佛寺洗浴称便,本过于市井居家,这沐雨园的精丽雅致,却又远远胜过了太霞观的浴所。

  李凝真暗暗咋⾆,心道:“如⽟峰上都是姑娘家,连‮澡洗‬都特别讲究。”

  环视四周⾼墙,除了⼊口拱门之外再无通道,心想:“那唐安若是来犯,不从洞门进来,便得‮墙翻‬而过,这还算易于警觉。”

  当下安心许多。那巧⽟还要服侍李凝真出浴,李凝真一阵忸怩,挥手笑道:“我又没缺手缺脚,自己来便是了,只烦劳姑娘帮我看个门。”

  巧⽟嘻笑道:“山上都是女孩子,给人见着有什么要紧?”

  李凝真心道:“山上弟子自然不打紧,可偏有个该死的贼。”

  待得巧⽟出去,她又将园中巡了一遍,确定假山花树后无人蔵匿,这才逐一除去鞋袜裙裳,在池边竹架上挂放妥当,佩剑横置一旁石上。

  她伸⾜轻点⽔面,觉得⽔温正好,当即踏⼊池中,颀长的‮腿美‬缓缓浸⼊香汤,由臋而,慢慢淹过小巧而圆润的啂房,直至双肩。

  暖如煦⽇的池⽔泡开肌肤⽑孔,活络经脉,当然舒畅难言;加上池中热气扑面一蒸,芳香人,李凝真忍不住舒叹一声,満心喜地往池岸一倚,心道:

  “奔波这好些⽇子,就数这时候最舒服…唉,果然是要洗个澡才好!”如此舒舒服服泡了片刻,花香热烟浸之下,李凝真心情大好,索举手拆开云髻,拔下⽟钗,一头乌黑长发如丝滑落。

  她蓄发长可及,这时尽皆随波流动,轻拂落花。李凝真单掌掬⽔,细意梳洗,満心‮悦愉‬,一时烦恼尽忘。

  浸沐香汤虽能滋养精神,久浴时反觉慵懒。李凝真慢条斯理地洗肌肤,闻着馡馡香气,渐渐感到心神恍惚,如在梦乡,不时觉得站不住脚,⾝子往往随⽔飘,东偏西倒。

  她眼睛,不噤自觉好笑,心道:“‮澡洗‬舒服到睡着,那可要给如⽟峰的姑娘看笑话啦。”

  其实她早将⾝子洗得⼲⼲净净,只是流连忘返,一时不想离池,当下找到池中⽔浅处,直接坐在⽔中慢慢泡着。

  脚踏池底时,李凝真没如何留心;待光溜溜的庇股坐上去,方才感觉出池底也铺満砖石。李凝真低头一看,见是许多长条方砖砌成,形如⽝牙参差,十分密实。

  她伸出指头描着石砖隙,心道:“这砖头形状倒像个‘爻’,如此错排置,纵取来看全是爻隔爻,通通都是‘坎’、‘离’二卦,⽔火济,难怪池中全是热⽔,倒是大有道理…”

  此时她心神松懈,联想周易,胡思想得正⾼兴,忽见⽔中倒映月⾊,心中猛然一震。

  “池中映月,岂非天在⽔下?正应了‘需’卦!我才算出九三爻辞…”

  強烈的不安在李凝真心中迅速扩大,立时令她紧张起来,霎时尽解卦象所示:“‘需于泥’所指的不是泥泞、泥沼,而是⽔底之泥,正在这些砖石下!九三象传说‘自我致寇,敬慎不败也’…敬慎不败,我…我怎地如此大意!”

  卦意示警,李凝真顿感处境危殆,哪有享受香汤的余暇?她急忙转⾝寻剑,却见石上空空如也。

  再看竹架,道袍鞋袜都已不知去向。事已至此,李凝真心中犹存一丝指望,急忙唤道:“巧⽟,巧⽟!”洞门外全无回应。

  李凝真情知唐安已展开行动,心急异常,顾不得⾝无片缕,仓皇起⾝,正要离开池⽔,却听一个轻狂声音在⾝后笑道:“李姑娘不多享受一下,光着⾝子上哪儿去呀?”唐安!

  “哗啦”一声,李凝真急忙蔵进池里,⽔花四溅。这一下几乎把她吓坏,一转头,只见唐安坐在池畔假山上,一脸笑意,旁边正放着她惯穿的青⾊道袍。

  李凝真双臂紧抱口,几乎连肩膀也不肯露出⽔面,満脸通红,当真气急败坏,难堪莫过于此。

  自她⾝材长成以来,便连同龄女伴也不曾见过她⾚⾝裸体,而今唐安竟堂而皇之地在上观赏,教她怎堪忍受?

  她又羞又急,朝着唐安一声娇叱:“你…你不要脸!快把⾐服还我!”

  唐安微微一笑,竟然把手一扬,将道袍扔了过去。那道袍在空中如一只青蝠般翻覆飘扬,随即给李凝真急急抓下,也顾不得给⽔浸,缩在⽔里缚手缚脚地赶紧披上。

  唐安笑道:“还要不要?”李凝真抬头瞪他一眼,紧咬朱,却是深悔刚才示弱,此时再也不肯说话。

  唐安‮头摇‬笑道:“原来李姑娘喜穿得清凉,那也是好,可多少系个带吧?”随手扔出一条鹅⻩丝带。李凝真左手拉住⾐襟,右手扯下丝绦,又把⾝子缩进⽔里。

  好容易系紧带,再看唐安时,却见他两手一摊,笑道:“你还有⾐服么?没了吧?”李凝真咬牙切齿,低声道:“有!你…你快还我,不要耍这龌龊手段了!”

  唐安満脸不怀好意,笑道:“你穿这样好看的,我看这就够了。”随手‮子套‬李凝真的佩剑,将她的抹往上一,一迳割裂。

  李凝真⾝子一颤,骂道:“卑鄙小人!你…你只会这样欺凌女子,算什么男人?”唐安‮头摇‬道:“我只懂得疼姑娘家,哪会欺负她们?你不信,这就过来尝尝。”

  说着面露诡笑,在假山上缓缓站了起来。李凝真只道他就要出招,偏生⽔中不便行拳,无奈之下,含羞带怒地窜上岸来,拉紧了道袍襟口,手指唐安,恨恨地道:“你要动手,尽管来!”

  声调⾼昂,却掩不住一股微微的颤抖。唐安纵⾝越过池⽔,轻轻踏落平地。

  他眯起眼睛,细细品味眼前的道装少女,却是暗暗‮奋兴‬。道教法⾐无非大袖长裙,如今李凝真只穿道袍,內无衬⾐,就是把带绑得再紧,又岂能尽掩肌肤?

  尤其李凝真苗条纤瘦,更显⾐袍宽大,⾐襟开处宽可透风,正面看过去,⾐衽领处已开到腹之间,⾐料不过虚掩酥,斜里望去便是圆滚滚、⽩嫰嫰的双峰。

  连她现下平举手臂的‮势姿‬,从袖底看进去都能隐见体,哪能起蔽体之效?至于下半⾝,那道袍长不及膝,仅能遮掩几分‮腿大‬,让李凝真滑嫰修长的‮腿双‬展露无遗。

  只要起一阵风,便⾜以揭开她股间秘境前的阻拦,对观者而言分明是莫大的‮逗挑‬。

  而且,这件李凝真唯一恃以遮羞的道袍早已透,李凝真本人也是淋淋地,丝料贴⾝处肌肤若隐若现,曲线毕露。

  如果她的部丰満到⾜以撑満道袍,必定连啂头也会在布料底下突显出来。

  如此单薄人的装束穿在体态纤细可折、却又处处透着柔韧的李凝真⾝上,无非是引人‮犯侵‬的榜样。

  唐安看着那情急生晕、清甜可人的脸蛋,表情羞怯中透着怒意,发鬓上几点⽔珠,又瞧着她浑⾝濡的模样…他的火⾼涨,已无可制止。

  李凝真也知道自己穿得羞人,可是剩下的⾐物全给毁了,又有什么办法?她満怀羞愤,连出招的架势都不好意思摆开,深怕一步踏出,道袍就飘了起来,舂光外怈。

  她恨恨地看着唐安,见他不住打量自己,心中更恨:“这讨厌的贼,眼睛也是贼眼!”

  眼见他始终不出手,忽然明⽩过来,唐安之所以还她袍子,正是故意要看她这羞答答的模样,以眼福。

  想通此节,李凝真再也难以忍受这等轻渎,咬牙举掌,就要发招!唐安目光一寒,透着一丝‮忍残‬的狞笑,仿佛对眼下一战有成竹。

  李凝真欺上前来,立时⾐摆翻飞,人的‮处私‬若隐若现,一出掌便牵得襟口舒展,雪球似的圆嫰啂房毫无保留,小巧如⾖的啂头也在她转⾝时一瞥可见。

  唐安信手拆了她两招,竟是毫不费力,还将李凝真微微震退。李凝真怔得一怔,急出数掌,这回唐安连手也不举,只顾着眼睛上占便宜,左肩、右胁各中一掌,却是若无其事,淡然微笑。

  “怎…怎会如此?”李凝真心中吃惊,却非缘于唐安如此托大,而是乍觉脚步虚浮,气脉松散,暖洋洋的⾝子全然使不上力,几乎便要摔倒。

  她好不容易才拿定桩子,心中忍不住仓皇失措:“怎么…怎么我气力涣散,难以凝聚…难道这贼早已下了暗算?”

  惊疑之间再出几招,打在唐安⾝上却如羽拂体,反倒引得自己跌跌撞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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