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徐娘半老
第3章 徐娘半老
严石握着暗红色真皮包覆的方向盘,身前一堆闪亮的大小旋钮和仪表,神情专注而冷静,就像飞机驾驶员一样“我在咱们车队已经八年了,之前是为陈星午总裁服务的。”咱们车队,还总裁-姑妈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亚鸥竖起了耳朵,唯恐遗漏什么重要信息。“陈伯父现在掌管海鸥系,也是外公的老部属。”吴静鸥补充道。亚鸥的
口噗通
跳着,强烈的好奇心像是可乐瓶里翻涌的泡沫:“表姐…”“嗯?”吴静鸥抿了下鬓角“怎么啦?”“表姐,你们家,是干嘛的呀?”
“不是你们家,是咱们家!”吴静鸥笑着纠正道。“哈哈…亚鸥还啥都不知道嘞。”谭海松道“静鸥,你跟他讲吧!”“不是吧…”吴静鸥睁大了眼睛。“要不是你爸妈六月份去融城,亚鸥就真以为自己姓韩呢。”
谭海松还是点了
烟。“哦…”吴静鸥沉思片刻,对表弟道“大丰百货,你知道吗?”“嗯…我们市里好像就有。”亚鸥想了下,道“但是我没进去逛过。”“为什么?”
吴静鸥问道。亚鸥如实回答道“装修得富丽堂皇的,怕进去买不起…”吴静鸥莞尔道“大丰就是咱们家的,而且只是旗下品牌之一。”“以后再去大丰百货,是不是喜欢什么就可以随便拿了?”
亚鸥故意道。“这小子,净想好事儿…”谭海松骂道。“呵呵,也不是啦。”吴静鸥笑道“至少要跟经理报你的名字,年底要走账的。”
从高架桥下来,驶进新开发的住宅区和商业区,尚是一片寂寥清冷。主干道虽然宽阔,车
却没有了那股湍急。“喏,看到那栋楼了吗-有‘富安置业’字样的?”吴静鸥扒着车窗,给表弟指认道“是子琪姐公婆家的-严大哥,你就住这儿的是吧?”
“那个小区太贵了啦…”严石无可奈何地摇头道“我住附近的惠湾花苑。”“哦…也还是
近的嘛!”“嗯…到裕园也就五六分钟车程。”
转入一条幽静的小街,柏油路变窄了,路旁的梧桐树却越发
壮茂盛。越过一座小桥,沿着河岸干净的林荫道行进约五六百米,连梧桐树的枝桠儿也合拢了,仿佛森林公园般幽静,一座黑色的铁栅栏门镶着块儿黄铜的牌子刻着“厓山路168号。”几个字。
裕园是上海顶级的高档别墅群之一,总占地面积近百亩,池塘,草地,竹林,并不刻意攒聚,透
着一股质朴天然的气息,与其说是住宅区,还不如说是公园贴切。三十六栋风格各异的别墅错落有致,反倒更像是秀丽风景的点缀了。
严石刷了卡,车开进去,绕了几个弯,停在一栋三层的巴洛克式小洋楼前,早有两个妇人垂手等候,都是三十岁四五岁年纪,系着白色的花边围裙,容貌端庄。“王姐和罗姐是家里的佣人。”
下了车,静鸥分别作了介绍,又对严石道“严大哥,你停了车之后就先回去吧!”“好的!”严石对海松招了下手,道“谭先生,您需要的话,我随叫随到。”吴静鸥引着父子俩登上台阶,女佣人拖着行李箱,穿过摆
万年青和瓜叶菊的立柱长廊。
圆形花厅进去,正对的是青花瓷砖的楼梯,墙壁挂着几幅油画,转角处是彩绘的玻璃窗。右边的铺着琥珀
地板的甬道通往餐厅,厨房。左边一道浮雕装饰的拱门,两只霁红釉的落地大花瓶,
着生机盎然的水仙花。
里面是客厅,铺着牡丹图案的地毯,靠南墙摆着台钢琴,盖着金色
苏的布幔。“王姐,小卧室收拾好了吗?”吴静鸥接过女佣人捧来的紫砂茶盅,问道。
“嗯…已经打扫完了,正在通风。”王姐轻声答道。“谢师傅还没来?”吴静鸥又问。“打电话催了,说是在采办食材,估计一会儿就到。”
吴静鸥转向谭海松,体贴地道“舅舅,您要不要先休息会儿?”“也不是多累的慌,坐会儿吧,等你外公回来。”谭海松抿了口茶,应道。“亚鸥,你呢?”吴静鸥把果盘推到表弟面前。
少年浑身陷在棕褐色的真皮沙发里,正望着天花板中央繁文缛丽的吊灯发呆,听见表姐问话,连忙坐端正了,道:“我也不累-就是有点饿了…”“飞机餐很难吃的,是吧?”吴静鸥笑了笑,吩咐道“王姐,我带回来的饼干,你去拿些。”
“也还可以,就是量有点少。”“要了两份,还不够他吃的。”谭海松掸了下烟灰,道“我都不好意思跟空姐张嘴了。”“只有几片熏
,橙子和西兰花,两勺儿米饭…”亚鸥委屈地反驳道。吴静鸥望着瘦骨伶仃的表弟,不
有些心疼“亚鸥正长身体嘛!”
茶还没喝完,只听见两声悠长的汽车鸣笛,接着两个女佣人碎步跑了出去。“我妈和外公回来了。”吴静鸥站了起来。父子俩也跟着她,还没到花厅,就见一名穿驼
格子西装的老者推门进来。
老者精神
,银发宛若山顶的雪冠,拎着顶
红木手杖,气势像是提剑凯旋的将军般,举手投足都透着特别的风度和威仪。两个衣饰华丽的美貌妇人在左右搀扶着,年纪稍长的正是谭海榕。
“爷爷!”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最天然的情感,没有人提醒,亚鸥却石破天惊地
口而出,声音宏亮清晰。
老者锐利的目光倏地投
过来,顿时浊泪纵横,伸出双手快步将孙子搂在怀里:“哎,乖孩子!”“爷爷…”亚鸥的也被感染了,眼睛发酸,道。“好孩子,你爸总算把你平安带来了!”
谭老先生枯瘦的手抚摸着亚鸥的脸庞,模样跟曾经的自己那么相似,万千往事涌到心口“我该死啊…当年一走了之,害你们在小县城里受罪…”亚鸥对于谭家的旧事没有切身体会,只是突然想起苦命的母亲,哽咽着“你回来啦,咱姓谭的,就后继有人了!”
谭老先生号啕如雷,像是在发
沉积几十年的愤懑“再没谁敢欺负咱了啊…”“再没谁敢欺负咱了…”亚鸥念叨着祖父的话,心底的伤疤无意间被触动,泪珠儿悄然滚落。
“亚鸥,别哭了…”谭海榕拍着亚鸥的背,又安慰父亲道“爸,亚鸥也回来了,阖家团圆,该高兴才是啊!”“爸!”谭海松接过父亲的手杖,也道“您要当心身体啊!”众人劝抚之下,谭老先生逐渐恢复了平静,帮亚鸥擦着眼角,怜爱地道“亚鸥,我不哭了,你也不哭了,再哭就让人笑话了!”客厅里,谭玉坤向海松和亚鸥引见了白鹭,她二十七八岁左右,或许还更年轻,容貌姣好,身姿袅娜,正是个绰约的花信少妇。
一袭绛紫
菱形镂空花纹的针织披肩,灰白小格子的喇叭长裙,言谈举止都带着养尊处优的闲适和淡然,文静淑雅如娇花照水。海榕和静鸥都称呼她“鹭姐”海松和亚鸥也就跟着叫了。
“大哥,车怎么样?”谭海榕从更衣间出来,
掉了鹦鹉绿的金丝呢绒外套,
朗地问道。“咦,漂亮得很嘞!”谭海松由衷地道“也稳当得很,跑起来跟抓着柏油路一样!”
“呵呵,那是爸去年生日的时候,敲仰真的竹杠,却基本没乘过,闲置着怪可惜的-爸年纪越大,就越喜欢胡乱要东西!”姑妈约四十五六岁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经岁月洗礼的肌肤依旧光滑润泽,花容月貌宛似浮世绘中的仕女,浑身透着秋日果实般的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