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好半晌之后
外汇储备的来源枯竭,便意味着巴西利亚必须持续的对外举债,于是财政⾚字,外债
增的局面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这边是通货膨
居⾼不下的一大
因。再有,⾼关税,低进口配额的进口替代政策,本质上就是对国內消费者利益的牺牲。
举个夸张点的例子说明,那就是同样的10万美元,在开放型经济政策的条件下能买一辆德国原产的好车,而经过⾼关税的作用,同样的一款车到了巴西就得卖到40万美元,于是那些只有10万美元拿来购车的巴西人,就只能花这10万美元买一辆国产的三轮车开着跑了。
那么这个买车的消费者承受的损失被谁拿走了呢?毫无疑问,被三轮车生产商拿走了,因为在开放型经济政策的条件下,这辆三轮车可能连一千美元都不值。于是在这个环节上,又出现了一个贫富差距拉大的
因。
另外,因为有关税壁垒的保护,那些国內的生产者在赢得巨额利润的同时,往往不会将富裕的资金投⼊到技术改⾰,设备更新或是扩大再生产上。
那么这些钱他们会拿来⼲什么?毫无疑问,投机是个最好的方向。没有扩大再生产的缓解,就没办法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它直接意味着业失率的居⾼不下。
业失率的居⾼不下与投机的盛行,直接造成社会财富分配的断档,失去工作的人会越来越穷,投机的人会越来越富有。
而大量投机的热钱在流通领域四处翻滚,与此相呼应的却是经济发展的⽇益萎缩,如果一个家国走到这一步还不出现通货膨
,那只能说上帝爱死这个家国了。
可惜的是,上帝给予巴西的爱并不比他给予索马里的爱多多少,于是乎,巴西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在李再安看来,巴西有近两亿人口,有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工业化进程的良好积淀,同时也有着丰富的自然资源,如果能够抛弃旧有的进口替代经济政策,代之以更积极,更广泛的,更能够融⼊世界的外向型经济政策,这个家国的重新崛起并不是一个梦想。
但遗憾的是,对于一个家国来,经济政策的调整不像是换一个口味的咖啡那么简单,这个过程中,牵涉到了太多的利益面,那些享受着既得利益,希望能够继续维持现状的群体占据着这个家国的主流舆论,甚至可以说是绑架了这个家国的政治,任何触动他们利益的改⾰,都势必会遭到他们的阻挠。
其实在李再安眼里,如今巴西的境况与前世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国中的情况非常类似,只不过两国的政体并不相同,而且当初的国中存在着能够通过一番讲话就让各方息声的強势人物,巴西却不具备那样的条件。
综合各方面来看,在二战战后,尤其是在六七十年代之后崛起的新兴家国里,几乎都走了一条由內向型经济起步,通过进口替代为本国发展工业化创造条件,而后再转为外向型经济,尤其是以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为依托,逐步与际国接轨的道路。
这条道路按照国中的说法,就是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而后先富带后富,实现共同富裕。深⼊剖析,就是通过家国政策的扶植,在进口替代阶段打造一批富裕人群,所谓先富带后富,就是在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发展过程中,创造大量的就业岗位,同时,辅之以完备的社会保障体系,最低工资限制,社会慈善等手段,化解贫富差距带来的种种社会矛盾,盘活整个社会经济面。
巴西在这个过程中的起始阶段就停步不前了,而国中则顺利的走完了前半段,后半段…李再安前世没看到太多的成果,除了一堆堆的烂摊子。
如今的巴西,从客观上来说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了,结合前世的所知,李再安很清楚,这场改⾰需要一个节点式的人物出现,而这个节点式的人物,又将改变一大批人的命运。
在这场家国命运与个人命运的腾挪中,李再安不知道自己最终会收益些什么,但他却明⽩自己现在应该去做些什么。
简单的翻阅了一遍当天的报纸,一杯咖啡也正好喝完,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消灭了劳蒂尼准备的早餐,李再安开始接着读他昨晚看的那本经济类书籍。
全副⾝心阅读的时候,总会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当雨打窗棂的噼啪轻响,将李再安的注意力从那些令人头疼的经济学论述中拉回来的时候,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李再安将书本翻到最前面的目录处,一边查看目录,一边在脑子里将昨晚和今天早晨看过的內容重新想了一遍,这才抻个懒
,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窗外的雨势很大,⾖大的雨点随着风势掠进敞开的窗户,泼洒在木制的窗台上,不一会,就有两道⽔线从窗子上留下来,染
了墙⽪。“劳妮!”李再安坐在椅子上,瞅着那扇开着的窗户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喊道。
劳蒂尼的名字喊出来,他自个愣了愣,头摇一笑,起⾝朝那扇仅有四五步远的窗户走过去。
“人啊…有机会变懒呢,就再不想勤快半分了,”嘴里自嘲的嘀咕着,李再安走到窗前,手刚抓到窗扇,视线中便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女人没打伞,也没有任何雨具,就那么曲着两条腿,蜷缩在教堂门外的墙
底下。
她呆的那个地方雨⽔淋不到,但是地势有点凹,从屋檐上淌下来的雨⽔,在她脚尖前面汇聚成了一个小⽔洼,女人时不时的伸手到⽔洼里,用手掌沾沾⽔,而后在打成绺的头发上捋一捋,像是在洗头。
不用问,这女人肯定是倒霉的苏索了,说真心话,在这次看到她之前,李再安甚至都把这女人给忘了,看她现在这幅样子,估计过去几天的⽇子,她应该过得很辛苦。
⾝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劳蒂尼的声音急慌慌的在后面传过来:“啊…先生,对不起,没想到会突然下雨,我澡洗去了。”
她嘴里这么说着,一路小跑的赶到李再安⾝边,抢着把窗子关上,又随手拿了一块桌布,手忙脚
的去擦拭那些倒灌进来的雨⽔,李再安看看她,见她的头发还
漉漉的滴着⽔,有些地方还沾着泡沫呢,估计这澡还没洗完就跑出来了。
“不用收拾了,”在她后脑上轻轻拍了拍,李再安用罕见的柔和语气说道“先去办件事。”
“哦?”劳蒂尼蹲在地上,扭头朝他看过来。“看到那个女人了吗?去把她带回来,”李再安朝教堂的方向指了指,说道“给她洗个澡,换⾝⾐服,然后带她来见我。”
劳蒂尼欠起⾝子,用一个很别扭的半蹲势姿朝窗外看了看,好半晌之后,才咬着嘴
点点头,一脸不情愿的转⾝朝客厅外走去。
约莫两三分钟之后,撑着伞的劳蒂尼出现在楼下,她踮着脚尖从灌満雨⽔的院子里出去,径直走到百十米外的教堂边上,离着五六步的距离,也不知道跟苏索说了些什么,然后李再安就看到苏索颤微微地站起⾝,跟在劳蒂尼的⾝后朝小楼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