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直面兵锋
他们想不到这个时候了,应该俯首认罪的韩云溪,如果再向他的亲哥哥求情一二,晾双方联姻的关系,对韩云溪的责罚也不会严重到哪里去。
况且刚刚宣读的罪状中,对他的责罚也仅仅是流放,一般勾结魔门最轻的罪罚也是废掉武功,流放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何以至于把事态弄至此等地步?但是。
这一动手,就是两码事了。太初门的几位长老巍然不动,但他们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分别投向了东武林盟那几位好手⾝上,一⾝內力居然也调运了起来,仿佛在表示,只要他们出手,这些长老绝不会无动于衷坐视不管。
那边押送韩云溪过来的刘东元却是冷哼了一声,他非常清楚,真对韩云溪动起手来,这些长老绝不会有任何动作的,这种行为更像是表态。
勾结魔门在武林盟中是大忌,犹如朝廷內谋逆造反,而且此时东武林盟盟主坐于上首,刘伯代表武林盟宣读的罪状,这个时候若无铁证,任何辩解都已经无补于事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大厅突然响起“嗡…”的一声剑刃颤抖的声音,刚刚那把校场眼膜的无形气机从上首主座蔓延开来,很快又收了回去。
怒涛拍打在韩云溪的⾝上,让韩云溪后退了一步,⾝上的气势也因为这一退彻底溃散开来,但玄妙的是,韩云溪却没有因此受到半点伤害。
皇妲己睁开双目,那疲倦的神态却因为角⾊的面孔反而看起来像是享受着冬般地慵懒,她那垂挂着的左手抬了起来。
握紧张开握紧张开,然后很快又像失去了力气一般地放了下去,这个时候,那对深邃的慧目才看向躺在地板上的姜⽟澜,轻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叹息些什么,但那双目再次闭上。
皇妲己那朱也如同双眼般紧闭着,但之前在广场想起那仿若仙音缭绕的声音也在大厅內再次响起:“让他走吧。”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这…”皇紫宸⾝躯一震,不可置信地转⾝看向自己的姑姑,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孟浪,再次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韩云溪一眼后,却没再说什么起来。
***⽇落西山,暮云缭绕。残余晖中,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从青龙山山脚下的树林中那条杂草丛生的⻩泥道缓缓驶出。当经过那歪倒在地刻着“东山村”三字的木牌后,四匹马都开始打着响鼻突然驻⾜不前了,在车夫一连几声“驾”甩动着缰绳拍打着马匹的⾝躯催促后,那马蹄才又不情不愿地抬起,拖着沉重的车厢继续往前。
随着马车缓缓驶进村落中,一幅残酷的画卷徐徐展开,村道上,篱笆內,荒地上…随处可见穿着耝⿇布⾐的村民尸体,大多是老弱病残,但偶尔也能见到几具旁边散着农具试图负隅顽抗的青壮尸体。
毫无疑问,惊扰了马匹正是笼罩着村庄的⾎腥气味,虽然很淡,但对于畜生那灵敏的鼻子来说⾜够刺了。
“怎么了?”后面马车车厢里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然后车厢的帘幕稍微被揭开少许,很快又落下,然后一名妇人声音回应道:“这里被山贼流寇屠村了。”
“哦。”那妇人倒是有些见识。只是瞄了一眼就从那不规则的创口看出是山贼匪寇作为,虽然此村地处边境,又因南唐与吐蕃再起兵锋,被吐蕃番兵扫的可能
更大一些。
但无论是吐蕃或是南唐的边军,杀屠对方平民时向来是⼲净利落,要么一刀封喉要么一穿心,不会在一具尸体上出现这样横七竖八的追砍刀口。
这场杀屠应当是发生在一两天內的事情,刨去早舂气温寒冷的因素,尸体一点败腐的迹象也没有,甚至还没有被那野狗走兽啃咬,后面的车厢没了声音,前面的车夫却叹了一口气,死的已经解脫了,但活的还要继续受罪。
世之中,有些人命不值钱,有些人命却很值钱,青壮几乎全被掳掠走了,男的要么⼊伙落草为寇,要么沦为奴役。
女的自不必说了,下场要悲惨得多,多数沦为供山贼土匪怈的免费娼
奴没,个别稍有姿⾊的,会被收做庒寨夫人为匪首传宗接代。
“吁…”两辆马车最后在村子央中的一座院落前停了下来。这院落是这村子里二十几户人家中唯一用泥砖砌的围墙,这偏远山区的村落不会有什么富豪。
如此做派多数是村长的宅子,却是天⾊已暗,马车一行居然决定在这刚遭杀屠的村庄里停宿,因而选了最舒适的院落。
两辆马车只有前面那辆坐着车夫,车夫是一名女子,斗笠下是一张容貌丽的鹅蛋脸,只是略显憔悴,减弱了几分英气。各自虽然娇小,但体态丰満,⾝着翠绿武服。
乌黑长发编了一条耝辫子从粉颈滑落搭在満的
脯上,背着一杆狭长的刀。马车刚
稳,那条黑辫子甩起落下,女子从车驾上轻跃下去,动作轻盈,落地无声,显示出一⾝不俗的修为。
女子落地后,一脚踹掉院落剩下的半边木门,那木门倒下去后嘭的一声,掀起一阵烟尘,在扬起灰尘中,女子看见那院子里的泥地上躺着一具⾚裸女尸,女尸双手手腕被布带捆绑着,腿双左右摊开,下⾝一片藉狼,周边散落着撕毁的⾐物,显然是遭強暴后被人杀害。
看到这样凄惨的画面,女子只是轻微地皱了一下眉,但很快就舒展开,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先捡起地上一布带
住手掌,再弯
一手抓着女尸的脖子,却像提着猫咪一般轻松将女尸提起,然后出门,朝院落对面房子的破窗一丢,直接把女尸丢进了对面房子內。
如此又进去出来三次,前后一共丢了四具尸体,女子才走到后面的马车边上,说道:“主子稍等,奴进去整理下屋子。”
“去吧。”就在“奴”在宅子里清理着的时候,村子的另外一头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却是在村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村道是八字型,来人尚未发现马车,那咯嘚的马蹄声缓缓地朝这边过来时,骑马的人却开始谈起来:先是青年男子的声音:“…是这两天的事,哼…到底还是来迟一步。”
声音中惋惜大于伤感,听起来不像是为村民的遇害感到悲愤,却更像是因为失去了某种表现机会的懊恼。
另一把耝犷沙哑的汉子声音略微沉昑了一下,却是附和了那青年男子的话,说道:“刘公子倒不必自责,时逢世,这条村子不过是诸多中的一座罢了。
这帮山贼在此带盘桓有一阵子时间了,州府那边忙于应对吐蕃的侵扰,一直未能腾出手来处理,致使那山贼祸害周边村落。
我们虽然⾝为正道武林的一份子,除恶乃是分內事,却也不能全然代行朝廷的职责,只能遇上之时尽一下绵薄之力罢了。”“倒也无法全然怪责州府,如今南唐与吐蕃再起兵事,曲州地处边境,直面兵锋,这小股山贼如何顾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