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暗浓了一分
说实话,刚刚擦完手,扔纸巾的时候,还真没注意这个细节,也就是现在有点草木皆兵,神经兮兮的我才能有所留意,搁平常的话,早就略过了,我弯小心的拨开上面的纸巾团,拇指和食指合并夹起那露出头的淡⻩⾊物什。
随着我的拖拉,东西越来越长,原来是一条被团成团的⾁⾊袜丝。上面不知道沾了汗还是⽔,有些嘲,皱皱洼洼的,折纹比较多,拿在手里非常的轻薄,似一层无质的薄纱,摸着又像是丝绸,不是特别的透明,铺在掌心,隐约能看到掌中的手纹路,这应该就是她早上出门时穿的那条,我记得回来的时候见到⺟亲只穿着西装筒裙,腿双上光光的,并没有套着袜丝。
我嗅了嗅,除了⺟亲⾝上的味儿外,没啥特殊味道,就是脚尖加固的地方,可能是因为出了些脚汗,沾染着⽪⾼跟上面的淡淡⽪⾰味儿,我平举着将其展开,在头顶的led灯下自上而下的扫视着。
原本穿在腿上的袜丝,没有了里面的⾁体支撑,显得小了好几号,就如稚童穿的小棉似的大小。
这是一条连袜,腿大以上
部以下颜⾊重一些,同脚尖一样,都是加厚料层。灯光下,我像是在欣赏刚出土的艺术品,希望和刚刚一样,失败而归。
然而,世事总是事与愿违,老天爷总是要不断的开着现实的玩笑,我忽然,目光一凝,在袜丝的一条腿上发现了几个勾丝的破同,位于腿大处,距离上面那一段加厚的面料区很近。
准确的说那不是同,如果将其重新穿在腿上,应该是锥形的裂,一条大的,周围两条小的,都不是规则的圆形同。像是被某种利器刮破的,或者,或者说是用手扯烂的。
⺟亲的腿上没有任何伤痕,不可能是被什么利器刮破的,可这样的话,就,就,就是人为的用手所为,可为什么要把袜丝扯烂。
不想穿了或不想要了直接扔了就是,我接着往下看,在脚踝靠上的小腿处,也有几个被扯开的裂口,我⾝体有点僵硬,不敢再往下想,也想不出什么,因为脑子里早已一片空⽩。
额头上和背上不知何时,慢慢的沁出了一层冷汗,天气并不热,可一时间我浑⾝冷的像起了一片筛子,仿佛连思想都冻僵了。
这个时候我可能连呼昅都忘了,愣愣的怔在那,直到外面响起大门关闭的声音,我才醒悟过来,将其重又团成一团覆盖在原来的位置。深呼一口气,我用有些颤抖的手握住门把手,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客厅里⽗亲正穿着条纹衬⾐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喝⽔,是刚回来,方才就是⽗亲回来时弄出的动静,将我从一片空⽩中拉了回来。“终于出来了,刚还跟你爸说你是不是便秘了。”⺟亲坐在那里,搭着二郞腿,笑意盈盈的说道。
⽗亲脸上红红的,尤其是颧骨处,像抹了两团腮红,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差不多已经十点,这并不是常态,通常⽗亲晚上七八点左右就会回来,要是单位没啥事儿,下班早点六点就到家了,像今天这么晚的,一个月也不会有几回。
我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即使我离⽗亲还有好几步远,也能清楚的闻到浓重的酒精味儿,期间,⽗亲倒是没说啥,只是将衬⾐扣子开解了一多半,露出小半个⽩亮圆滚的肚⽪,然后端着⺟亲给他泡的茶牛饮,我向房间走着,听到背后⺟亲的声音,伴着电视机的广告声响起。
“咋又喝这么多,一⾝的酒气,赶紧去洗洗…”“今儿个—-额,那个,那个那个谁,哦…对了,老刘,刘主任请客,人家啊…马上就要调走⾼升了,这不大家一起临走前送送,聚…”
⽗亲大着⾆头,口齿不清的解释着,似乎他才是今天宴会上的主角,好像马上被调走⾼升的是他。
直到我关上门,客厅里的嘈嘈杂杂才被木门隔绝,屋子里再度恢复安静。⽗亲现在的样子,真的很难让我把那个相片中,鼻如悬胆,红齿⽩,一眼看去,就是相貌堂堂的文质青年联系到一起,用网络中的流行语,油腻中年人,真的很贴切,也许,可能,这就是中年男人应该有的样子吧。
门合上后,我听到⺟亲朝着我这边喊,她说:“小凯,洗洗再睡…”可能吧,也许就是老套的那句话。
我坐在书桌前,电脑显示屏泛出的蓝光打在我无悲无喜的脸上,我盯着桌面上大都市的夜景俯瞰图,火树银花的霓虹,万家灯火的辉煌,大街小巷间的车⽔马龙,如墨般的苍穹上月明星稀,夜⾊弥漫,阑珊意浓,一片繁华似锦,⾼楼大厦鳞次栉比,如一个个发光瑰丽的宝石,与夜⾊相辉映,熠熠生辉,璀璨如梦幻中才会显露出来。
这不知道是哪个技术⾼超的摄影师抓拍下的一瞬间,不知道是哪个城市的灿烂一角,图的清晰度很⾼,辨识率很好,所占內存也不小,虽说是网图,如果单纯比较图片的成⾊,而不包含某种特殊意义,那弄个普利策摄影奖应该没啥问题。
只是不知道,在这繁华的表面下,黑暗的,被灯光与月光照不明的角落里,有多少腌臜与污秽,为人所不知,被人所不明。夜⾊下,黑暗似漆,如张开的无边大口,狰狞怒目,幽幽的注视着大地,窥探着地上的每一个人。
我目无焦距的看着前方,盯着夜景图上的某个角落,沉思着,复盘着⺟亲⾝上发生的事儿,有些东西,某些事情,真的不愿往那种方向想,那里像是有一束刺眼的光,无数尖利的刺,让我连一点点不妥的念头都不敢有。
可现实总是适得其反,用力的,狠狠地,将我往不轨的方向推,难以遏制。袜丝上的裂痕,豪华的奔驰跑车,耳垂上的⽩金耳钉,雅居阁,这些种种又能说明什么呢?这不是我要做将头埋进沙子的鸵鸟。
只是这些都不是直接的证明,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我甚至都自动的帮⺟亲想好了,一瞬间,脑子里哄哄的,突然我又想到了年过五十的蔡德胜。
想到了昨天下午校门口,他载着一个陌生的年轻漂亮女人,男人与女人只是别不同,同样的事儿谁都能⼲…脑子不受控制的胡思
想,熊中升腾起难言的热燥。
感觉自己像被闷在烧的发红的大缸中,下面柴火熊熊,炙烤着里面的我,郁结一时间化不开,憋在心中,却又难以发怈,既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当真是进退维⾕,跋前疐后。登上qq,和顾诗蕊聊了一会儿,等和她道过晚安后,我打开英雄联盟,肆意的耍了两把,两次力挽狂澜的超神让凶横的发怈了一通。大杀四方的快意使我肾上腺素大量分泌。
直到结算完退出后,那股劲儿才渐渐退去,冷静下来后,连带着之前的烦郁一同卸去,我掏出那半盒⽩沙,拿出从‘佳乐友’回来的路上买的打火机点上。
尼古丁与焦油慰抚着我跳动的神经,⿇痹着反应过的大脑。望着窗外的夜⾊,黑暗似乎又浓了一分,树叶沙沙的与空气擦摩,风似乎又大了。接连菗了三四
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