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长舒一口气
左京出狱,安逸被打破,女人们如梦初醒,久违的惧怕,逐渐复苏。郝家上下谁敢再轻忽,再怎么样,左京也是⽩家的女婿,而现在,⽩行健却死了,也许,郝家会有人因而庆幸,但她却跌进更深沉的情绪,浓得化解不开。
李萱诗,尝试以⽩颖为支点,借着⽩家的威慑来平衡郝家和左京的关系,时至今⽇已经是徒劳,⽩行健的死,等于是给郝江化去掉锁链,李萱诗还有什么筹码来约束?郝江化还会甘心被栓上狗绳?更要命的是,左京也没了顾虑,再无噤忌!夜空。
就像一张黑暗的大网,星稀如隙,左京一时留情,自己算是成了漏网之鱼,那么她呢?左京会怎么对待她,王诗芸不敢想下去,凉风起,一件大外披落肩,⾝后传来丈夫的声音:“站一会儿就行,别着凉了。”
如岁月平淡,微如烛火的温热,摇曳在夜飒寒意,这一秒,下一秒,辗转难眠。书房里,我翻开⽇记本,字迹,我认得,李萱诗的字。荒的字眼,⼊目不堪,丑陋的行径,如刀锋刺骨,戳破寒凉。耝耝扫几眼,便是
风气。
李萱诗作为参与者,事后以旁观的视角,回忆种种荒唐。勾勒出的场景…以及怨妇的虚伪和憎恨…郝江化享受
福,女人们的吐露,被李萱诗用
语浪态润⾊,同样的表述,⽩颖一味的概括总结,能简就简。
而李萱诗却将郝家⽩⽇宣的场景描绘得活灵活现…可以想象,在岑筱薇偷出⽇记本后,老⽩到手会是什么心情,⾝为法官,见过很多穷凶极恶的犯人。
他可以大义凛然地审判犯人犯下何种罪恶,却没有亲眼看到那些⾎淋淋实真发生…李萱诗的文笔,没有字字珠玑,但却字字诛心,甚至比影像更杀人,影像只能看到,文字却刺透人
,人
的恶堕,俨然毫无底线!
寥寥几段,全是⽇常,尤其是她们摆弄姿态,任凭郝狗欺庒,只能说人不如狗,人格一丧失,做起⺟⽝,便仿佛心安理得。三四页后,醒目两个女人,李萱诗和⽩颖,同时出现在回忆里。曾经,一页樱桃便将我鞭挞得疼痛难忍,而现在,却是一桌⿇将。
“⿇将…”我莫名地笑了,眸里抑制不住,泪花,笑话。记忆跌宕在久远前的晚上,同样是在郝家沟,一群女人在打⿇将。
耳畔,我仿佛也听到那洗牌的声音,渐渐地,又传来几段哼唱、⾼低起伏…坐着打牌的,其实在看人打牌,胡牌的,却是老板娘。大庄家在外围拼命打桩,一场⿇将赢⿇了,那晚,傻子成了最大的输家。输得一败涂地,却不知道自己输了。
所有人都在看傻子的笑话,那个大傻子就是我,我以为,我已经做好准备,不会再感受到疼。
夜太黑,如梦魇的魔咒,宿命的绳索套在颈上。窒息,且痛苦。天亮,离别在即,小涛来辞行,他的阶段工作已经结束,他证实⽩颖⺟女搭乘过车,中途下车,不知晓目的地。临走前,他给佳慧磕了头,毕竟老⽩已经不在,朴素的情感而已。
偌大的⽩家,清清冷冷。轮到我了。“你也要走?”闻言,她看向我。走是必然,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又一次,我违背她的意愿,她需要有人陪伴,而我们却要相继离开。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童佳慧不是蠢女人。“一定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否则,在浴室,你不会強迫我…”“…”“葬礼一结束,⽩颖就带着孩子不告而别…这么快,你也要离开…”“不对劲,你们都太反常…这不是我了解的你们…”只一下子,就找到问题的症结。“你,真想知道?”确认再三,我没有继续沉默,而是将她带到书房。
“这里有你要的答案。”契书,家史,摆在面前。童佳慧明⽩,原来,丈夫提早就做了决定,以和离的方式,将自己推向左京,那场嫁⾐便是最好的成全,或许,也是一种补偿。
丈夫对左京心有愧疚,所以才有⺟代女职这一出,也因为,女儿寒了丈夫的心,更为⽩家门风所不容,所以才被除籍,连同儿女划去姓名,⽩颖,被⽩家,被行健,彻底否定,不辞而别,好过被扫地出门。
“那你的答案呢?”佳慧看着我,她在等。沉默,回避不了她的审视,那渴取答案的炙热眼眸。于是,我将王天和小涛告诉我的,又重复了一次。连同我和老⽩的几次见面谈话,所见所闻,全部都吐露,除却孩子的⾝世。至少,存点精神寄托吧。
“所以,你们一早就有易?”“你也可以说,是男人间的默契。”我坦⽩道。童佳慧懵了,她从未想到丈夫还有这一面。背地里,有这么多不为人知。
这一刻,对丈夫的固有认知,好似颠覆了形象。左京捅伤郝江化,丈夫就已经猜到內情,女儿和郝江化之间的丑事,可是,他选择沉默。什么都不说。
就为顾及⽩家的清誉,他隐瞒自己,委屈了女婿,所谓的默契,何尝不是用情义在庒迫左京,所以,左京才不得不忍受着屈辱。
他完全可以告诉自己,自己怎么可能放过郝江化!明明是女儿做错,丈夫却要让女婿活得这么憋屈,左京至今没对⽩颖做什么出格报复,反观郝家最近,接二连三的噩事连连。
默契的底线,是丈夫強迫左京划下的红线,表面上庇护女儿,其实却要保住⽩家的清誉,所以,左京就成了牺牲品,把⽩颖逐出⽩家,也是为了⽩家的清誉。
为了⽩家的清誉,丈夫容忍郝江化继续逍遥在外,让左京清除,善后,至于会不会因为报复而走上不归路,丈夫仿佛都不在意。
以不阻止作为换,⾚裸裸,政治的取舍,情感的施舍。违背承诺,不是女婿,而是丈夫,他私下通过岑筱薇去盗取⽇记,还有让小涛带的话,像极预留的手段。
“⽇记本呢?”有所迟疑,还是递出,涉及到⽩颖,佳慧有知情权,更不用说还关乎老⽩之死的谜团。丑陋的页张,一页页,満是着人的卑劣。
“你全看了?”我摇头摇:“不到十页。”视线在纸张上移动,佳慧的脸⾊,苍⽩里透着怒红,然后,在四五页间,目光缓了下来。半晌,她都不吭声,我知道,她看到打⿇将的章节,那一晚的前后,也是她来郝家沟的时候,李萱诗的文字。
等若将⽩颖的不堪,郝家的在面前重演一次。佳慧的⾝体在发抖,我上前合上⽇记,再看下去,她会发疯。“你…你会报复她,对么?”她的声音颤寒,伸手抚过我的脸颊,手很冰凉。
“会。”我坚定道。“你,会让我报复她么?”我又问。童佳慧愣住了,两句话,两个她。同样的分歧,上次是我和老⽩,这次,轮到童佳慧。
我想她应该明⽩,我和老⽩心里是有芥蒂的,只不过大家都竭力维系表面的亲善。老⽩欺骗了我,而我一把扯掉他在佳慧心里的装饰布。何慧值完夜班,早上给科室开完晨会,长舒一口气,带着疲惫准备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