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若不归顺
“在下不才,麓灵派掌门,紫真人座下六弟子,陈湛飞。”“啊…哈哈,原来是陆掌门的亲传弟子,下官久仰。”
“这,赵老爷,您可得为我做主啊。”李鉴山急了,自己儿子还在对面生死不明。商量好的捉拿刁民,这赵彦明竟然还对那凶徒颇有恭敬之辞。举人功名又如何,他李家就有三个。
况且这大宁朝都快完了,举人又有何用。还不是落不得一官半职。至于那麓灵派,虽是荆南第一名门正派,可远在西军所踞之境,与崇礼县还隔着,又有何惧。
“啊…鉴山兄,我自会为你做主。”赵彦明道,只不过目前情况,须从长计议,在县令的建议下,陈湛飞将李禹还给李家。
又叫上几个村民作证人,前往县衙,以审理此案。待双方赶到县衙,已至⻩昏时分,赵彦眀将桃花沟村民安排在馆驿,择明⽇再审。
“湛非,唉。”随同而来的周慧得知自家长子竟有举人功名,心头万分欣喜,一时不知所言“阿娘只当你在麓灵派习武,未想还考取了功名,你回家几次却也不说。
这…唉,列祖列宗在上,陈家终于出了贵人。”崇礼县馆驿,一间上等客房內,⺟子二人正商讨明⽇公堂审案之事。
“只不过一举人而已,区区小事,不⾜挂齿。”陈湛非淡然一笑,倒了杯温茶,推到养⺟面前“只不过去年在山中,趁空暇之余,禀报师⽗后,约我二师兄与五师兄前往襄游玩,顺手参加会试罢了。”
周慧一口清茶泯⼊口中,问道:“你那二师兄与五师兄可也榜上有名?”陈湛非点头:“第一名头甲是我二师兄,第二名则是我五师兄,湛非不才,落得第三,还望阿娘见谅。”
“哎呀,你考中举人,就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阿娘⾼兴还来不及,怎会责怪你?”
“阿娘说的是。”陈湛非谦虚道,眼中只有养⺟那温柔贤淑的模样。勿论什么举人,就是⾼中状元,也不及眼前阿娘的⾝子一分,周慧见天⾊已晚,月上东山,便道:“湛非,时辰不早,你且先去歇息,养⾜精神,明⽇好上堂对证。”
“无妨。”陈湛非头摇,道:“我且陪着阿娘,免得奷人所害。这县城不是桃花沟,人多手杂。湛非寸步不敢离开。”“可是,若叫他人知晓,必会私论。”
“阿娘尽可宽心,二楼屋子是馆驿的上等房。除了你我,并无他人。”陈湛非笑了笑,眼中丝毫不掩饰对养⺟浓烈的望“湛非将来可是要取阿娘做
子,又何惧他人非议。”
“你这孩子。”周慧面⾊羞红,哪敢多看长子一眼,也不怎地,⼊夜个吧时辰,还月明星稀,不多时,便风势大作,乌云盖集。城中之人无不紧闭门窗,唯恐大雨倾盆。亥时三刻,城西一处破庙。
狂风大作,沙尘飞卷。腐朽的木门被吹得嘎吱作响。“啪嗒。”“这是一百两银子,只需你今夜将馆驿天字二号房內的人杀掉,事成之后,再补你一百两。”
说话之人是一矮个男子,穿着褐⾊耝⾐,却用黑布裹着脸。残缺的塑像之下,⼲草堆中,一道黑影翻了下⾝子,坐起⾝背靠塑台。
“啊…”黑影伸展双臂,打了个哈欠,接着雷电之光,方见其容貌。胡须拉碴,肤⾊⻩黑,面容偏瘦,一双眸子却是无意中露着杀气,看着约摸二十三四年岁,穿着十分邋遢。
“我从不杀无名之辈。”邋遢男子挠了挠袒露的膛。“呃…”“不说就快滚,别打扰我觉睡。”矮个男人犹豫片刻,说道:“要杀之人名叫陈湛非,桃花沟人。”
“谁?”邋遢男子眉头一皱,挠在膛上的爪子一顿,一双目子放出精光,吓得矮个蒙面男子⾝子一颤。
“陈…陈湛非,年约十九。穿一⾝黑⾐,陪配一柄黑⾊长剑…”“嘭。”邋遢男子稍稍用力,瞬间跳至矮个男子面前“你…或说你的主人,知道那陈湛非与我之间的关系,远胜亲朋挚爱,手⾜兄弟吗?”
“啊?”矮个男子吓出冷汗,哆嗦道“在下不知,若阁下不愿意,我…”“加钱。”“嗯?”“我说价钱,出双倍,我便去杀了他。”邋遢男子转过⾝道。“哎,好好好,在下一定据实禀报我家主子,事成之后,再补阁下三百两纹银。”
“好,回去等着罢,明⽇一早带着银子来庙里领他的人头。若少了一分一毫,我可不介意多杀几个人。”“是是是,我这就回去准备银子。”矮个男子说完,便转⾝提脚就跑。
却是才跑⼊荒草丛生的破院,黑黝黝的庙门中飞处一柄泛着寒光的绣舂刀,从后直揷矮个男子的心窝。“噗呲。”矮个男子双面圆睁,吐出一口鲜⾎。“轰隆”天际划出一道雷电,恰巧照亮他不甘的面孔。
矮个男子扑倒在地,再无半点生气。邋遢男子缓步走到尸体边,穿着黑⾊长靴的脚踩在尸体背上,握着刀柄,子套沾着鲜⾎的刀⾝。“都说了陈湛非与我之间堪比亲朋挚爱,手⾜兄弟,你却非要我杀他。”
邋遢男子撕下尸体上的⾐料擦去绣舂刀上的⾎迹,自言自语道“四百两怎么够,起码得一千两。”转⼊庙门,戴上一顶斗笠,邋遢男子提着绣舂刀朝馆驿走去。
“好久没与那小子见过面,既然来了,便去叙叙旧。”雷声再起,只见邋遢男子间挂着块明晃晃的铜牌。
“大宁锦⾐卫北镇抚司…荆修。”是夜,雷电轰鸣,风雨大作。雨⽔汇流成小河,沿城中街道流淌。城南地势最矮,一处低矮密集的草棚早被大风吹的东倒西歪,雨⽔冲刷,更不见一处完好。
“呜…娘亲,饿。”“老天爷啊…我等背井离乡,流落此地,为何赶尽杀绝,连这栖⾝之所也不留。”“呜…这该如何好。”“大家块往城北走,免得被淹。”
“哇…阿爹,快起来,你醒醒呀,呜…”…两百多逃难的流民为免⽔淹,连夜冒着被官府驱赶的风险朝城北迁去。城中一片黑暗,却唯独那最豪华的李府內,一间客厅灯火通明。
李鉴山坐在主位,朝一众穿着华丽的乡绅拱手道:“今夜将诸位聚集于寒舍,想必不用多言。各位已知在下是何用意。”“李员外,县衙的赵老爷何为没来。”座中一个乡绅问道。
“啊…赵老爷⾝体有佯,还要连夜查看案子文书,故今夜未至。”李鉴山回道,又扫了众人一眼,故作头摇叹气“不満各位,我李鉴山亦于三⽇前收到大金征南大军监军,纳兰明若的密函。
密函说大金征南大军不⽇既攻克襄城,届时一路南下,敢有违逆天命者,必诛如草木。要我等只可备好钱粮,安顺民心,待大军而至,剃发易服。荣华富贵,一如往常。”
“这…闻言金兵南下,但有不从者,既焚城屠民,片甲不留,如今便要南下,这如何是好?”
“是啊,就凭崇礼县这几百号团练,不过是螳臂挡车,我等家产俱于此地,若是不归顺,只怕落得城南那群流民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