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想煞奴家了
赵曹氏闻言挑眉道:“我那妹妹倒立了功也,今番劝回姑爷,⽇后也必然向着我家,此一条我允了。”
那小厮复道:“其二,姑爷虽是⼊赘,却不是奴仆,⽇后若再挟以婚约,驱若牛马,姑爷可不顾前约而走,不要休书,也不要遣散银两,净⾝出户。”
那刁美人闻言,哀形于⾊,犹逞嘴道:“这小子倒有几把硬骨头,此约可允,只是我要再作补,即岳⽗⺟乃长者,呵斥厉声,不可全避,然本心非是恶言表,盖因情切心急,故难相顾,若真有伤了姑爷时,姑爷应提出来,莫要无端出走,惹得大人心疼。”
那小厮闻言,遂趋⾝出门,半晌复报道:“姑爷说好,此二条,便也是允了,便言其三,岳⺟出言虽恶,乃火所灼,不由本心,虽然,亦不愿再见岳⺟赵曹氏面,成亲之后,姑爷便独自在他⼲娘府里居住,若姐小思念,可独⾝来此相会,赵梁两家虽有通家之好,然梁府义子独不与赵府嫡⺟好,约法三章,约定行止,万望大人成全。”
赵曹氏闻言,只觉心火上燎,直把天灵盖烧了个窟窿,又觉心下醋海翻腾,直把肚肠噬出了个空洞,酸热相蒸,走七窍,通⾎脉,得赵曹氏半晌方觉手脚俱⿇,一道里犯凉犯酸,秀眼圆瞪,倒昅了许久凉气,方才尖着嗓子一声怒喊,直把那报信的小厮惊得忙捂耳蹲⾝,眼冒金星,良久方才回过神来,便听那岳⺟大怒道:
“个羊绣花枕头,敢抢我的人也!今⽇同你做了⼲⺟子,明⽇便要在
上⺟⼲子也!好个海作的胃口,有了小好人儿,还要打我家男人的主意,不怕撑穿了腔子也!”
赵曹氏嘶声喊罢,方才垂首扶着院里石桌,半晌方才缓过盛怒,耝声道:“你…你去同姑爷说,前番纵有不是,千错万错,都在
娘之⾝,莫要因此伤了碧瑜儿一片痴恋之心,他娶了我女儿,便似我半个儿子,⽇后相处,相敬相亲,还在长久,俱是要在一片屋檐下的,况且婚约乃是老爷同尊师定的约,我说过什么难听的话儿,因我当初未间婚约,终都算不得数…
这样吧,你让姑爷先进门,我自避而不见,但请姑爷贵驾屈就,一家人里,只要能在同檐相处,一庭起居便是。”
那小厮闻言,忙诺诺点头,飞也似奔外庭而去,良久方才回禀道:“夫人说的,姑爷应下了,这便要来看姐小,夫人您是否要…”赵曹氏闻言“咄”地不忿,半晌却长叹一声,默然出门。
那岳⺟兀自走在半路,面便见梁氏偕着张洛,有说有笑走来,亲切之状,便好似真⺟子一般,那刁岳⺟看在眼里,心內止不住醋海翻腾,便一脸幽怨地拦在张洛与梁氏面前,却好似抓奷的
般幽怨。
“好妹妹,我家婿倒成了你家子了。”那⼲娘闻听赵曹氏言,面上遂变颜变⾊,张洛见状,便黑下脸,抓住梁氏手道:“好大人,我俩回去吧,赵家门风忒严,许诺却忒轻言了些。”
遂不顾梁氏愕然,拽手回⾝便走,却见赵曹氏忙趋前阻住张洛,柔声哀语道:“你别走,我最后再见你一面,便不来讨你的嫌了。”
那少年闻听赵曹氏求得可怜,便止步对梁氏道:“您先去照料您儿媳吧,我随后便到。”那梁氏见张洛眼神里愤中带恨,又见赵曹氏神情哀中带怨,便只觉后脊发凉,点了点头,便忙去了,那赵曹氏见梁氏走远,便上前牵张洛的手,刚沾⾐袖,便被那少年甩开,那岳⺟见少年良久不语,遂亦不语,只把柔中带泪的眼睛,不住在张洛⾝上打量。
“你穿了新⾐服,真好看…是你⼲娘带你买的?”那少年闻言不语,复又听那娘言道:“我那⽇之言,非是出自本心,你对我有怨…”
“错总是当儿女的错,您有事自去忙,不必在此更与我言。”那少年语气甚冲,却见赵曹氏含泪笑道:“你还认我当…当我是你的大人,真好,你烦我,我这便走,我这便走…”
那岳⺟言罢,遂缓缓让开张洛,一步步往后走,那少年耳听背后梁氏走远,便长叹一口气,复往赵姐小处走,不出十步,便听赵曹氏嘶声喊道:“洛儿,娘想你,你莫怨娘太久!”
张洛闻言,心下不由得一颤,忙回过头,却见赵曹氏声泪俱下地急急跑开,便觉头脑一沉,口一阵发闷,呆呆伫立半晌,方才复行。“娘…究竟谁是我娘,你若真是我亲娘,把我骂死,我也甘心也…”
“我…我太失态了,可究竟是什么时候?是那晚湖畔凉亭边,还是那⽇与他共饮时?还是他答应为了我去找骨簪子,哎…这世间,他倒是第一个对我有求必应的…可…到底,到底是什么时候?”
“可…可为何他那时穿成了个道士?为何…为何他是个道士…”赵曹氏跑着跑着,不知怎得便摔到了地上,遂放声大哭,好似要把积年的苦,忘年的怨,一道里自眼中流出一般。
待那少年来在赵姐小屋里时,便见梁氏正搂住赵姐小,一面给赵姐小擦眼泪,一面拍着赵姐小的⾝子,轻轻哼着小曲儿,见张洛来,便喜滋滋同赵姐小道:“碧瑜儿,你看,你洛哥哥回来了。”
那佳人闻言缓缓睁眼,便见心心念念的英俊少年正自冲她笑着,便不由得⾝子一颤,眸子里灵光一闪,便复暗淡,但见那赵姐小一面轻轻头摇,一面哀声道:“不,他不是我的洛哥哥,他不是…”
“傻孩子,说甚胡话呢?你郞君我也见过,怎得说他不是你洛哥哥?”赵姐小闻言也只道:“不是他…不是他…”
“坏了,她失了心了。”梁氏心疼地搂住赵姐小,复恨恨地责张洛道:“你跟曹四姐儿掰了便掰了,⽩甚的写甚劳什子信来吓你媳妇!”那美妇遂起⾝悄悄在张洛腿大上狠捏一把,复言道:“你去劝劝,我同你岳⺟商量商量去。”
梁氏言罢,正待要走,心念一动,复悄声对张洛道:“你和碧瑜儿既有婚约在先,你看着办吧,我虽护食,却也心疼碧瑜儿,该怎么做,你相机行事,碧瑜儿是处子,你若要做事,可别发孟浪伤了她。”
梁氏言罢,便遮了屋里的帘子,出门时复关严实了门户,便把那屋里昏登登只剩孤男寡女。
张洛遂溜着榻边悄悄坐到赵姐小⾝边,见赵姐小抱着腿蜷坐在榻上,便小心唤了赵姐小两声,见赵姐小不答,遂自贴⾝⾐里取出一方⽩手绢,仔细打开,便现出一
碧绿的⽟凤钗来,那少年捧住钗,递到赵姐小眼前,便复问道:“姐姐,你看我是谁?”
那佳人见了凤钗,登时神清眼亮,抓过凤钗,端详半晌方道:“呀,你把我送你的钗子弄坏了,这钗子好贵的。”那少年笑道:“既是如此,我赔你个丈夫,你要便不要?”
那佳人闻言大喜,忙抱住张洛,口中娇滴滴道:“好哥哥,真的是你也!想煞奴家了,想煞奴家了,你个可恶的负心黑心鬼,你写那劳什子信吓我,你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