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个大笨蛋
那修罗女闻言不噤笑道:“你可知天人寿数将终之际,有五种征兆,一曰⾐服垢秽、二曰头上华萎、三曰腋下流汗、四曰⾝体臭秽、五曰不乐本座,而那四处征战之天人之间,于此五衰之兆外,尚有一衰,即‘阵遇淳罡’也,我问你,尊师大名,可是唤作袁淳罡的?”
张洛闻言大惊,半晌方才点头道:“我师⽗是叫袁淳罡…可…”那修罗女还未等张洛说完,便忙对那狐仙道:“你既说在⽟门师尊座下修行,怎会不知杀生成圣之袁淳罡师叔也?
单这斩狮子式,除却袁淳罡师叔及其⾼徒,又有哪个会用,哪个敢用也?”那狐仙闻言,心下大疑道:“向⽇在师尊座下,祖⺟膝上时,果曾听闻万年前有位师叔以一己之⾝,仗剑杀屠百千万八部众之属,直得八部众开擂对斗,才不让南阎浮人间因八部众之争化作炼狱,因其乃杀生成圣,因果如海,故其名号及其所用剑招,皆成噤忌,传授温习,俱为严止,可这泼魔又怎会知晓?莫非是诓我也?”
那狐仙遂上下打量张洛半晌,复暗想道:“我观此少年天师冠旧⾐破,断不像个內门修行之人,可真人不曾露相,那师叔之事尚且在传说之中,其徒或许是个苦行的,也未可知。”
那狐仙受了重伤,本就难支,正不管不顾,尽数打杀了,却又犹豫不定道:“若那少年天师真乃同门师叔之徒,贸然行动,一来恐伤同门和气,二来也未必赌斗得过,我今番⾝负重伤,一个阿修罗尚且难支,更怎得奈何一杀生成圣也?
若那少年天师没有本事,到底也属同门之人,我等八部众之争斗,生生不息,本是常事,可妖仙若伤了仙人行者,便是犯了师门严规,我便要被当作个不知规矩的畜牲,莫说严罚,就是打杀了,也只是合该也…”
正自思忖间,却听闻那修罗女躲在张洛⾝后大喊到:“快去杀了那泼妖也!”那狐仙登时大骇,便只顾保命,奋起余力,一挥⾐袖,撒出几只纸鸢,落地便悉数化为巨⾝妖魔,獠牙巨口,骇人万状,或执利钩,或擎巨斧,或掣锁链,缓缓向二人近,那天师本
再奋⾎勇,却觉周⾝上下,怈气般脫力,手软骨⿇,堪堪攥住宝剑,虽无退路,犹奋⾝上前护住修罗女,两股战战,冷汗涔涔。
那几只妖魔覆⾝上前,正加害之时,便见一柄阔⾝精金破海双头刀轰地自黑⽔中飞出,旋转着拦
斩向妖魔,便见那几只妖魔登时复化作纸鸢,拦
分半,飘然落地。
张洛大喜,又见一股⽔龙卷自黑⽔中腾起,直把那晌晴⽩⽇天,漫遮作黑云覆庒,又闻暗雷滚滚,轰隆隆自云中穿行,青电疾驰,咔嚓一声,直击得青火骤起,呼啦啦卷藉咆啸。
但见那⽔龙卷愈聚愈大,直有两三丈宽耝,便见一人⾝长发,龙角龙尾,鹰⾜兽爪,于那⽔龙卷中若隐若现,一伸手,便把那双头金刀拿住,又见那人立刀腾滞,半晌方听一阵低昑自龙卷中传出。
“此乃龙昑也!敖风大哥,莫非是你化了龙了?”那人闻言,不噤大笑道:“正是正是,还是我兄弟机敏,我刚合了⽗王龙骨,便觉你遭了难,故来搭救也!”那狐仙一听“敖风”
之名,便奋声叫到:“敖风殿下,你⽗之死,正是拜阿修罗众旧伤所赐也!那阿修罗众来我处无端搅闹,如今已被我狐火所伤,殿下可趁机一雪⽗仇也!”
“你休言,你那狐火不过雕虫小技,能奈我何?”“汝之手脚,想来已行动艰难也,你那辟火袍可御火烧暴灼,却不抵不过我苍狐火之寒,莫要装腔作势也!”
张洛闻听此言,便忙去护持修罗女,刚触手脚,便觉一阵冰凉,但见那修罗女手⾜俱僵,行动木然,张洛大惊,便忙搂住修罗女,急与敖风道:“大哥且慢!此女乃是我之亲近,万望大哥⾼抬贵手也!”
那龙子闻言,半晌缓缓道:“我弟莫惊,若无我弟护持,我亦不行加害之事也,我那⽗王在时,每每见疑见冷,继⺟
待之时,亦不见其护持,我⽗虽死,哀思已至,况且八部众之争斗,虽在个体间你死我活,总还是维持着一团不冷不热的和气,宁因旧怨,而绝修好之机也?”
一席语毕,便听那龙子凛然道:“修罗女,你此番若回界海,请答姬妲罗睺尊者,我若为龙族之主,不
再与阿修罗众横生事端,还请汝辈亦好自为之也。”
那修罗女闻言点头道:“殿下所言,我俱会答与我师相知,只是我等与九尾玄狐前怨已深,若殿下有意结好,可助我诛杀此辈。”敖风闻言叹道:“仙子,我等八部众争斗⽇久,宜早止⼲戈,妄行杀戮,便只更添宿怨也。”
那龙子一言既出,却见那二人更不相听,虽失争斗之力,一言一语,亦蕴攻伐之意,那龙子长叹一声,便同张洛道:“兄弟,想我等龙族,本非凡人所绘所雕之相,只是飞腾之时,云从⽔绕,故谬作形象也,待我显出原⾝,恐骇着兄弟,故今番只在⽔幕之中与你相见,你可速速离去,莫要让二人再起争斗也,待我⾝骨牢合,便与兄弟相见。”
张洛闻言谢道:“今番多谢大哥,我等这便离去,只是要向讨几味治狐火的狐丸,不知…”那狐仙闻言便自⾐下解一荷包,抛与张洛道:“你若不怕药不除病,我这丸子倒是不药人的,若药力不⾜,多吃几味便是。”
那天师闻言称谢,便担起修罗女往出鬼市方向走去,那殿下见张洛一行走远,便同那狐仙道:“你与阿修罗众争斗,我本不该管,只是你要伤了我兄弟,我便绝不相饶。”
那龙子一席语毕,便隐形于那⽔幕之中,半晌便见那⽔幕愈浓,直冲天际,不知有何庞然大物自⽔中溯流而上,但见鬼市各处,俱有龙卷自⽔面腾跃而上,倒灌天河,唤作龙昅⽔者,便是此间光景。
那龙昅⽔自是持续一天夜一,待到天晴⽇亮,便见那鬼市⽔面退下大半,虽有乌舟搁浅,却不见了老鼋,⽔面粼粼,却可直视其底,但见⽔面下断壁残垣,圮墙折柱,碎瓦破罐,蚀石锈铁,更夹杂森然⽩骨,其间脊梁若屋梁,肋骨似细柱者,庞然兀立,虽不见其首骨,亦要为之骇然称奇,闭市之际,一众猫精狐灵,捞扫整饬,自不必题。
却说那天师担着修罗女离了鬼市,正思去处,便想起前番画⽪妖獾公子所遗之处,便带娇娘奔那精阁雅舍而去,安顿修罗女毕,便不住⾝地执帚整饬,捧盆洒扫,去了満屋晦气,又去城外采了些应时的香花,摘了些到季的果子,満屋清香,沁人心脾。
待到忙停,不觉已是⽇落之时,那娇娘虽未被狐火所灼,却被侵体寒气所冻,四肢僵冷,尚不能自由行动。
那少年给修罗女裹紧棉被,复喂修罗女吃了几个狐丸,又以⺟,木耳,菇蘑,辅茱萸,生姜,熬了一大锅暖汤,张洛自己喝一口,便喂那修罗女喝一口,那修罗女食量颇大,张洛只喝了半碗汤,余下
⾁⼲食,一并与那修罗女吃了,晚餐罢,便见那修罗女小声道:“你便是再煮三锅
汤与我,我也是吃不
的,你个大笨蛋,不知道先顾自己吃
,倒都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