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此间皆亲盟
又见那人⾝旁除却从龙之虫,亦有左右两个⾝穿黑⾐之人,其一人没有面孔,只有眉间海碗大的珠子骨碌碌地转,一人则老者模样,蛇瞳⻳行,头顶发谢,只有四周灰发长垂,半遮住脸面,待行止定,那二人便恭敬立在两侧,便听那抬椅上人悠悠言道:“常子安,你也可退下。”
张洛闻那人言,当即推金山倒⽟柱,躬⾝下拜道:“大哥。”但见那人笑容盈盈摆手道:“好兄弟,你是自家人,何必拘礼。”那修罗女和狐仙见来人是海龙王裔敖风,具不噤躬⾝下拜,敖风见之一笑,复摆手道:“舟山老,你带他退下吧。”
那储龙言罢,却见二人呆在原地,良久没有反应,一个骨碌碌转着脸上黑球,一个木呵呵张嘴犯痴,不由得尴尬一笑道:“舟山老原是我⽗近宰辅弼,守护先⽗王龙骨,多赖他尽心出力,故念旧情,留在⾝边,至于常兄弟,我自腾起沧浪时,偶然把他一齐卷到了天上,便一道留在⾝边了,不知涂山贤弟此番,可愿舍挚友在蔽驾下听用也?”
那狐仙闻言,遂笑道:“我与常兄自幼学始便是亲近,此番虽有分道扬镳之痛,但念在挚友亦愿能在殿下左右服侍,自是胜于与我作副,我也着实为他感到⾼兴,只是子安兄乃七无大蛇,无眼耳鼻⾆以用,头上‘念惹珠’,乃感心念之物,故
流之时,不必令以声⾊。”
涂山明言罢,便见那莫呼洛迦好似得了感应,转了几转头顶念惹珠,遂向敖风施礼而退,又闻那狐仙道:“上人面前,我不说假,我⾝边可当用之人亦寥寥无几,今番来此,除却寻张师兄同门相认,便是求阿修罗众之统领继任者,奥妙计都殿下相助,可殿下不愿舍弃旧怨,我便也只能另寻良助。”
那修罗女闻言亦道:“我本也想带几个好帮手来的,只是碍于修罗场战事焦灼,若真菗调得力⼲将随我前来,便要被天众大败,哎…眼下师⽗重伤,我亦只能孤⾝前来求药,我还想着把洛郞带走,以…以…以助我一臂之力呢。”
那三人言罢,都不由得叹了口气,便见张洛起⾝,伏在修罗女耳边轻语几句,半晌便听修罗女缓缓叹气道:“罢了…
我阿修罗族与你九尾玄狐一族遂有旧怨,却不似与天众⾎海深仇,腹背受敌,我辈便只有死路一条…涂山公子,你我师⽗本是同门,看在璇明道尊的面上,也看在你我二族积怨不深,我愿代我师⽗及阿修罗众舍却旧怨。”
那狐仙闻言正喜,却又听那修罗女道:“我看在洛郞份上,方才与你等结好,休蹬鼻子上脸。”涂山明闻言,正⾊道:“你若不放心,我与你歃⾎为盟。”
却见那少年沉昑半晌,缓缓开口道:“不知大哥您此番为何来此?”那龙子闻言半晌不语,遂意味深长道:“目下知不可言,言不可知,实不相瞒,愚兄亦有事相求于贤弟,不过此事⽇后才见分晓,目下大事,便是我等三家之事,我亦厌倦争斗,故来此求盟,涂山贤弟,计都殿下,你三人⾝边俱无当用之人,何不就此三家合一家,一家办三家事也?”
那二人闻言齐声道:“请试言之。”那龙子遂道:“阿修罗众⾝力強劲,三界之內,罕有敌手,八部众里能伤家⽗者,除却迦楼罗,便是阿修罗众,而我自幼随⽗王见识时,便知涂山有狐,最能抟宝,涂山⽟尊者之九华琉璃盏为奷人所盗,竟能重创姬妲罗睺尊者,想必犀利非凡,其⾎脉传承之人,亦善此道,我海龙众…”
那龙子沉昑片刻方道:“我海龙众以阎浮海为中庭,更兼得⽔脉海灵,我目下虽无势,却也算小有资物,可当一臂之力。”那二人闻言,半晌不语,那龙子见众人犹豫,遂又道:“可知香鱼⽔派之事也?”
“香雨⽔派!”那三人闻言大惊,便见涂山明大惊道:“我近⽇追查祖⺟是去向,便查到此!故前来求盟!”
复听那修罗女急道:“正是他们用九华琉璃盏伤了我师⽗!故我原以为伤我师⽗之人乃是九尾玄狐,自来阎浮界时,本径直向玄狐族复仇,奈何遭逢天人五劫,故只得暂隐锋芒,一面查访,一面寻那治狐火的狐丸。”
涂山明闻言道:“我族狐火,譬如蛇毒,若不服下狐族特制药‘狐丸’,虽能以凡法治标,却万难治本也。”
那修罗女点头道:“我正是由此察到的香鱼⽔派,并由此查到的鬼市雉舟赌坊,可自那⽇与你
手,我便知误会了你也。”那狐仙道:“你怎知误会了我?没准我便是凶手也!”
那修罗女道:“汝之仙术,道法,体魄武功,具不值一提,也只有狐火让我吃了点苦头,那⽇偷袭我师⽗之人,我以全盛与他手,也只略胜半分,倒让他逃了,他逃时遗下了一枚狐信勾⽟,我才知他是狐族,又因他能使九华琉璃盏,我便以为他是涂山氏九尾玄狐。”
那狐仙闻言大怒,却只能气鼓鼓道:“我…我也是很厉害的好不好!”那少年在一旁听得分明,沉昑半晌,便不顾那二人绊嘴,径向敖风道:“好教大哥得知,那香鱼⽔派,民间俗谓‘黑里
’,其中教众,我也曾遇见过,可我本以为那只不过是寻常琊教,官府一剿,便作鸟兽散了,说起来,我去鬼市寻龙
之骨,亦与
香鱼⽔派有几分关联。”
张洛遂将降伏画⽪妖之始末,并赵曹氏得龙骨簪之渊源,尽言与敖风,那龙子闻言大惊,遂道:“那
香鱼⽔派可不是什么民间琊教,那一派自几百年前便有了,只是最近猖獗,不知要做什么见不得人之事,涂山贤弟,你那⽇说我⽗乃是因阿修罗众旧伤发作而死,其实大谬也。”
那龙子言罢,遂宽⾐解带,袒露遍布⽩鳞之躯,复摊开双手,只见那龙子周⾝⽪⾁虽整,却遍⾝柳叶凹痕,似是直接伤在骨头上,只是在缺骨上蒙了层⽪⾁一般。
但见那龙子艰难挪动⾝子,复道:“我自合了先⽗王的龙骨,方才知⽗王死前,周⾝具是致命之伤,乃化作原形,以命相搏,落败所至,我自合了龙骨,初方觉自由,直至近⽇周⾝疼痛,痛彻骨髓,乃至行动不得,方知此事。”
那修罗女闻言惊道:“我曾自我师⽗处听说,先海龙王敖古,豪气⼲云,筋骨绝強,法力甚深,曾重创迦楼罗,以孤⾝杀败余下六部众联合之击,究竟是甚等样人,竟能将先龙王重创至此?”
那龙子闻言悲道:“凡龙众之王死时,龙之骨自动脫落,但我⽗死时,龙
之骨乃是被连
斩下,硬夺了去的,小弟方才曾说,先⽗龙
之骨乃你岳⺟之⽗⺟自一道人处购得,恐怕所言非实,定是有人借你岳⺟之⾝蔵匿龙
之骨,其中原委,必是甚深也。”
张洛闻言遂疑道:“大哥方才说的旧事,定与香鱼⽔派有关,请言究竟。”张洛言罢,竟听那方才还装聋作痴的舟山老言道:“剐龙阵…”
那少年听那舟山老之声,只觉似曾相识,半晌方悟道:“你是驮舟的那只大鼋!”那舟山老好似未听见一般,却听那龙子道:“舟山老,此间皆是亲盟,不必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