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懪起发难
“哦?莫非二哥也有需要人家成就之事?”“我应是那‘有⺟无⽗,有残无缺’之人!”那狐仙心下早已揣得分明,面上却装起糊涂道:“兄长四肢健全,我看并不是什么‘有残无缺’之人。”
“洛郞的灵官,随如里没了真元,面上看却是个完人,岂非‘有残无缺’?”计都急忙道。
“哦?兄长怎么会没有真元?嫂子莫要与我玩笑。”“你若不信,自去检看!”涂山明遂在张洛脑后摸了两摸,亦惊诧道:“果真没有,真是奇怪!”
那狐仙连忙拽过张洛胳膊,担指把脉,屏息凝神,半晌问道:“洛二哥最近可曾教人打通过气脉?”计都闻言脸红道:“你不是都听见了?明知故问做什么!”
涂山明闻言笑道:“惭愧,我就今早听了那么一会儿,方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知道了。”
“如此,真有命之虞?”涂山明闻言,嗫嚅半晌,方才沉重道:“洛二哥的真元似乎自他很小时就被夺走了,这么说吧,真元夺走,随如便长死了,如果气脉不通,这辈子就这样了,随如下的气脉堵死,不会有大事,只是因为灵官不通,气脉不顺,灵官六脏,必有一衰,或智残,或体弱,或…”
“那夺了洛二哥真元的人,似乎刻意留存其命,致使繁苗不旺,行房虽可,只是不能生育后代而已。”“啊…”计都失望神⾊,溢于言表,半晌方问道:“那打通了气脉,又会怎样?”
“嗯…通了气脉,生育虽然难了些,也并非不可,但缺了真元,命定之⽇,也就这近前了,八月十五已经过完,能到重
节已经不错了。”
“啊!”计都闻言,只觉五雷轰顶,便是那天人五劫再強十番,照着她天灵盖轰上去,也不似此刻摧人心神,万般強横的魔女,登时自椅子上滑跪在地,愣神半晌,放声大哭道:“苦啊!我的郞啊!我的男人!天杀的恶贼!我要宰了你!我要宰了你啊!”张洛见计都哭得満地打滚,心下不噤心疼起来,又觉颇为幸运却道因何?
“想这世上,真有个牵挂我,心疼我的人,虽是个暴躁魔女,却也是个率真娇娘,比仙修行,如今已无法,若真个天命不久,也不算⽩来世间一回了…”
那少年长叹一声,无意间一瞥,却见那狐仙泰然自若地斟茶吃,任计都如何哭闹,也只在嘴角挂着一丝似忍非忍的微笑,慢悠悠地啄茶吃饼。
“那狐仙一副模样,若非事不关己,定是事不要紧,他要个有⺟无⽗,有残无缺的人帮他成就大事,我的安危,他岂能不在乎?如此,这事定是有缓儿。”
“啧…这狐狸真不够朋友,立了盟誓,拜了弟兄,犹要耍我等,想来他有许多事提防着我们,有朝一⽇叫他诓骗了,也不是没有可能,须是提防些才好。”
张洛庒着一肚子官司计较,不易察觉地捩一眼涂山明,忙凑上前问道:“贤弟莫与愚兄说笑,贤弟有成竹,定是有法子叫愚兄化险为夷,如此,万请贤弟莫要卖关子,他⽇成就贤弟大事,必将尽心尽力。”
“嗯…”那狐仙再憋不住笑,捂着肚子,咯咯乐了起来,却又不大声,只想看那魔女多哭一阵,那少年见涂山明不正经,忙去搀扶计都道:“好了,别哭了,贤弟与你开个玩笑,夫君这遭,端的有法子治的…”
计都闻言,暂缓悲声菗泣道:“谁…谁知道这小狐狸是不是在骗人?”涂山明闻言,皱眉挤笑道:“我可是个诚实的人欸,没了真元还敢贸然打通气脉,到了⽇子,真便该吹打了。”
那魔女闻言,复起嚎啕,张洛见状,频以目见责,却见那狐仙打开玲珑折扇,不慌不忙摇道:“作为一个严谨的…妖,仙?哦…妖仙,我可没说过我对这境况没法子…”
“你…你既有法,何不救你二哥一救…我一少力气短手段的弱女子,摊上这事…我能怎么办嘛…”
计都再言,语气已软和许多,涂山明抬眼看了看院中⽇影,复不慌不忙喝了口茶道:“自然是群策群力喽,二哥的事,就是小弟的事嘛,唔…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嘿嘿…”涂山明笑道:“到了午饭的口儿了,更何况手上当用的家伙都不在八部寺里,急也没用,我已让下人…唔…叫下妖更贴切一些吧,总之已在中庭备了些酒菜,我素来饮食素净,委屈二哥嫂子陪我一道用些斋饭吧。”
“唔…也好,计都姐姐也莫急,⼲着急急坏了⾝子,肚子也要饿坏了。”
“呜…那你扶我起来…”张洛无奈一笑,拽住魔女⽟手一提,便把那⾼了张洛些许的娇娘揽在⾝侧,相敬全礼,过院步庭,原是那狐仙重建八部寺时,除却地上一应设施,另凭依地势建了几处平台,横梁竖柱,取天丈六,为一⾼台,长宽二丈,中设一桌素宴,除却新瓜好果,糕点摆盘,亦有素菜⾁作,兼鲜笋,松茸,香蕈,银耳,珍蔬为馔,不一而⾜,另有千吃磨的⾖腐,万段丝的清汤,耝粮细造,别有一番考究。
“你这狐狸倒会享受的紧。”计都端起一大碗千丝⾖腐,顷刻间吃了个⼲净,便好似变了个搬运腾挪的戏法,更无半点邋遢洒落,那娇娘抹了抹嘴,撂下汤碗,又去捉糕点吃,张洛见状,不噤笑道:
“姐姐慢些吃,莫要伤着胃口便是。”涂山明端起碗,夹了一块素⾁,放在嘴里,细嚼慢咽,半晌笑道:“二哥忙活一宿,不用一些吃食?”张洛遂笑道:“先伺候你嫂子吃吧,小孩子似的,来…”
计都闻张洛招呼,鼓着腮帮子凑到张洛⾝边,少年执帕,对着计都嘴边的⽔痕擦了擦,涂山明见状,便在一旁笑道:“你虽是个风流的,对女人倒算真心,嗯…也好,你现在不吃,待会吐得也就少了。”
不待张洛狐疑,便见东南方斜着飞来一物,夹着金风,金电般铮然迫至切近,原是个八尺长的大铜矛,未及大惊,便见涂山明猛地一展折扇,对着那利害轻描淡写地一扇,回过神时,便见那本应刺来的铜矛倏忽间化作⾚红的金粉,呼啦啦撒了満地。
“我的亲娘!你要做什么?”“你不如问问他们要做什么吧。”涂山明话音未落,便见中庭台下站着两个古⾐古冠的修士,一人⽩发苍髯,⾝形⾼大,手执青剑,一人黑发针须,虬臂敦实,一手捏着一只大铜矛,⾐氅颜⾊,尽是⾚地金纹,金冠巍峨,灿然有度。
那二修士站立当下,怒目而视,却见涂山明头也不回,倚在椅子上,伸了懒道:“唔…又是不⼊流的家伙,元化门尽逐旧部众,广纳凡人,真可谓堕法落道之始,好在我走得早哟…”
那黑须客闻言,目眦怒张,正搏杀,却叫那⽩发公阻道:“莫要妄动,妖主狡猾得紧。”又上前一步道:“我知你虽是宗门叛部,却是⽟门师尊旧⽇爱徒,也知你手段极⾼,否则师尊也不会派我耀铄宗烹铜阁正副掌门前来,今⽇捉你伏法,你若束手就擒,两家和悦,暴起发难,我等也不会手下留情。”涂山明的眸子骤然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