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连口气都没歇
他仅仅花了半年便驱使了一直停滞的四国商路贸易。告病休假是假,壮大自⾝是真,元默自叹他小瞧了谢灵运。
如今众人一致要罚谢灵运,作为天子。不罚,会惹来众臣腹诽,皇威尽失。罚了,不好。元默现在明⽩,谢灵运这人看起来不如表面光风霁月。
在没摸清楚他底细前冒然出手,怕是会染上⿇烦。“谢封缰殿前失仪,有违纲纪,罚俸一年,在家思过一月,朕乏了,众卿退下。”
罢了,索卖他一个面子…***谢灵运下朝后心情非常好,得了一个月的假,有的是时间料理幽娘。回到家后,伺候幽娘的小婢女怯生生告诉他,夫人拿着行囊出府,还留下一封信。谢灵运站在书案前,急躁的摊开信纸。
“我出去玩几⽇,等你气消我再回家。”谢灵运坐在椅子上,捏着眼窝叹气,思考要如何改了她遇事就跑的坏习惯。
将人捉回来,拿绳子拴着好了,让她时时刻刻跟着自己,他解了上的墨紫⽟佩扔给⾝后骆风:“去陈府或法王寺将⽟佩拿给夫人。
她出门的急肯定没带银子,记得跟她说这东西可以去京城任何一家钱庄取钱,还有让她早些回来,三⽇后带她出城玩。”骆风没料到谢灵运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手一抛。
他慌忙的接下⽟佩应了声:“是,属下这就去办。”骆风出了大门,看着手中静静躺着的墨紫⽟佩,别人凋龙凋凤,就只有公子不走常人路,选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狐狸凋在昂贵的⽟上,并且作为商行主人的信物。
公子应该是非常喜狐狸,就连商行名字也叫“灰狐”但比起这些,公子最爱的应是他尚未过门的夫人。只因担心夫人未带银子离家,便将⽟佩给了夫人。未过门如此,娶回家后,公子大抵会将自己打包赠了。
不对,公子应是恨不得将自己送给夫人,即便公子现在万金,依然不负初心,深深爱着夫人,用情至深,难能可贵。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硬要拆散鸳鸯,公子与上官府有婚约,怕是最后公子会因庒力而娶了上官家的姐小。骆风摇头摇,这些都不是他一届下人该管的,眼下要先处理公子给的任务。谢灵运一人坐在偌大的书房。
看着书案上静静躺着的信纸,明明昨⽇还与他绵悱恻,今⽇就拍拍庇股熘了出去,未留去处,未写归期。
去处大抵也只有那几个地方,她不愿写,那便是不想让他去寻人。既然如此他让她去,只是归期要定,否则他会忍不住捉人的冲动,他知道。
此刻若冒然捉人回来,幽娘肯定会感到反抗与厌恶,那他就等幽娘自己回来。小婢女惊恐跪在地上,等待公子惩罚。服侍幽娘的婢女最初叫红⾖,这名字是幽娘在吃红⾖糕时取的。
后来她觉得一个姑娘家叫红⾖不好听,便将她改名成相思。相思年约十五,今年西凉歉收,所以家里没钱大家吃不上饭,⽗⺟弟妹都饿成⽪包骨,于是她让⽗亲把自己卖了,⽗亲不肯。
最后实在撑不下去,⽗⺟将她送到人牙子那,她还记得向来木讷的⽗亲,老泪纵横模样,他抹着泪不断对她道歉,她以一两银子卖给人牙子,她怕生而且口才不好,脑筋也不好,长的也不漂亮。
对于人牙子来说她就是一个赔钱货,她每⽇被人牙子毒打,一声不敢喊,她怕哭了,人牙子便要将她送回家,要取回家里一两的救命钱,她只能窝在无人能见的角落默默啜泣。
她还记得那天,夫人穿着鹅⻩⾊的⾐裳蹲在她⾝前,一双杏眼好奇的打量她,扭头跟公子说:“就她了。”夫人听完她的经历,便帮助他们家,弟弟能上学堂,妹妹也能吃好穿暖,从此夫人就是她的救世菩萨。
那时谢灵运怕骆风挑的人幽娘不喜,于是谢灵运带着幽娘去人牙子那挑顺眼的伺候她,台面上每个小姑娘看起伶俐能⼲,懂得讨人
心。
看了一轮下来幽娘都不喜,她不太会应付有心机表里不一的人,有一个谢灵运就够她苦了。最重要的是她们看谢灵运的眼神都不好,要把他看出一个洞似的,她不喜
。
人牙子换了几拨人,最终实在没办法,让两人去关押奴隶的地方自己选。幽娘觉得,这角落的小女娃与她当初有几分相似,又是个苦命人,于是选择了她。
挑完后,谢灵运问幽娘为何选了那个姑娘,幽娘牵着他的手晃了几下:“命太苦。”谢灵运问:“这一屋子都是苦命人,你想救吗?”
“不想。”幽娘摇头摇:“陆游常说,泥菩萨过江,助人也要掂掂自己有几分斤两,全天下苦难人太多,所以只能挑有缘人救助。陆游还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其他人没被我选上大抵是他的命数中无我。”
后来,谢灵运将整间屋子不管男女老少,通通买了下来,就连剩一口气的也不放过。最终,苦的是骆风,宅子就那么大,要不了多少下人,这些多出来的人只能将他们送往各地商行做事。老人家做不了重活,走不来远路,骆风绞尽脑汁帮他们安排轻松的活。
如此才不至于当个间人。公子下令,孩童若为男子让其上学堂,女子则请女先生来授课,于是骆风又去买了一个宅子安置这些小孩。
好在他们经历过苦,倒是乖觉不用心。剩一口气的寻大夫治病,死了他还得买一口薄棺埋人。相思许久未得公子回应,她鼓起勇气磕头:“请公子赏罚。”
如何能罚,万一幽娘回来看到相思受了伤,一定会跟他闹。沉默片刻,谢灵运站起⾝推开窗户,看着外头景⾊详和,时不时传来清脆鸟叫声。
他负手而立:“连我都看不住她,你如何能看住?”谢灵运背着相思挥手:“退下吧,等夫人回来,尽心伺候她便好。”
“是…是是,公子。”相思弯着,退了下去,谢灵运不知在些什么,只是出神的望着窗外,似乎在说给自己听一般:“她若真要走,没人能拦住她。”
骆风回来了,他去了陈先生宅子与法王寺,并未找到夫人,于是他把⽟佩还给谢灵运,将一切如实转达。谢灵运正喝着茶,听完后茶盏碎了,他撒了撒手,不顾手上细细渗⾎的口子。
“骆风,备马。”“是,公子。”骆风不知道为什么公子突然像吃了炸药一般,每一步像要踏碎大地。伴公子如伴虎,他才刚回来,连口气都还没歇,又要动起来了。谢灵运想,两个地方都未寻到人,那她只剩半吊子道士那里可以去了。
他嘴角拉出一抹冷笑,但愿别被他在那寻到人,否则谁管她会不会反抗厌恶,此等没良心的小⽩眼狐狸,就该抓回来拿绳子紧紧的拴着,不让她再有机会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