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张纸攒手中

　　王氏将半片⽟放在桌上：“你自幼与上官家结了娃娃亲，人家姑娘等了你好多年，都成了老姑娘，也时候将人家娶回家来了，娘见过她很多次，知书达礼颇有大家闺秀的风度，你一定会喜的。”谢灵运出声打断：“⺟亲。”

　　王氏越说越开心：“娘看那小丫鬟长的讨喜，是个有福相的，到时候一并抬进来，当个妾，来个双喜临门。”

　　谢灵运拿起桌上的⽟看了会：“⺟亲这东西灵运先收着，下山不久，还有很多事要学，暂时没有娶纳妾的打算。”王氏觉得谢灵运说的没错。

　　但成家是终生大事误不得，于是她安排谢灵运下月去见他的婚约者，说不定见到就喜了，搞不好还会求着她赶紧去上官家提亲。

　　王氏走后，幽娘见他坐在椅上，单手撑桌捏着眼窝休息，桌上另一侧剩一杯凉茶。幽娘拿着他的帽子，踩着猫步像个贼似的靠近，到了五步之遥，他睁开眼了。

　　幽娘奷计无法得逞，便跑了起来，撞到他怀里，将帽子戴在他头上，见谢灵运整个人气氛低靡，她问：“谢夫人駡你没规矩了？”谢灵运无奈的叹了口气：“算是吧。”这些事还是别跟她说，省得她那小脑袋又胡思想。

　　幽娘还是很好奇老槐树下蔵了什么，她分了一缕谢灵运的头发编织着：“既然只是陈年旧物，就挖出来让我看看⿇。”谢灵运将帽子放在桌上，抓住了幽娘一直做的小手：“那不是个吉祥的东西，挖出来会有⾎光之灾。”幽娘听到“⾎光之灾”

　　后‮趣兴‬消了大半：“好吧。”谢灵运他说会忙一阵子，会时常寄信回家，院子里他都打点好了，无人会为难她，让她在这里好好过⽇子等他回家，等一切处理好再带她出去玩。

　　谢灵运消失了大半个月，她在院子里很清间，每天吃好穿好，没有吓人的秋婆子，也没有恼人的工作，就是非常无聊。

　　她给⽩织绣放了假，让她去找念⽩方丈，所以偌大的院子只剩她一人，还有偶尔会飞过来讨食的小画眉。院子里的下人知道谢灵运宠幽娘，也不敢让她做事，把她当成半个主子供起来。

　　她现在倒是希望有些事能做，否则她要生苔了。才想没事，这就来事了，王氏将她唤了过去，跟她说若想嫁进来，就得学规矩。幽娘想，既然来了人家的地盘，就得照着他们的规矩，一口应了下去。

　　＊＊＊教她规矩的人是李妈，幽娘觉得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慈祥的老，事实上她错了，她光是学走姿，就走了一个月，每⽇都要学刺绣，本来好的手，被针扎的伤口累累，学不好又挨竹子，好在李妈下手比秋婆子轻一些。

　　她想谢灵运看到这伤又要难过了，为了不让谢灵运难过她得加紧学习，这样下次见到他，手上就没有伤口了，在磨难下，她学了个勉強让李妈接受。

　　不过她觉得是李妈打累了她，才让她过关。李妈见她礼仪学的差不多，便开始教规矩。幽娘听的一头雾⽔，李妈说到：妾要事奉主、敬爱主，她提出疑问：“我应该才是，谢灵运说过会娶我的，而且也只娶我一人。”

　　李妈拿着戒尺示意幽娘伸手。幽娘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她只能可怜兮兮的伸出手，挨了一板，她听李妈说道：“这板是你以下犯上喊了主子的名字。”又一板。

　　“这板是你痴心妄想，打醒你。”又一板。“这板是你不自量力，妄想爬上枝头，越举了。”

　　李妈接连打了几板，戒尺都快打断了，幽娘不忍直视自己的手，终于她老人家消停了，幽娘红着眼睛问道：“以下犯上奴婢认了，但其他的奴婢不明⽩。”

　　李妈打的有点，却还是提起嗓子说着：“大少爷可是会娶上官大人的嫡女，区区一个婢女仗着一时的恩宠大放厥词，让未来的主⺟颜面何在？”

　　幽娘错愕的往后一步，茫的‮头摇‬：“不可能，谢灵运说过只娶我。”李妈早就看不惯她明明是个卑的婢女，却端着‮姐小‬的个，什么事也学不好、做不好。

　　就凭着一副无辜的⽪囊⾼枕无忧。“只娶你？凭你这⾝份，能进府当个妾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妈指了门口：“你去问府上的佣人无人不知，上官家的女儿从小就与大公子订亲，⽗⺟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一个小婢女能颠复的？”幽娘说不出自己此刻的感觉，非常难受，她站定在原地，眼泪缓缓落下来。

　　“凭你一副⽪囊？能攀上主子是你修来的福气，莫要不识好歹了，等你年老⾊衰也不过是主子玩不要的东西。”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言语有那么大的力量，凭李妈的几句话就快掐死她了。

　　幽娘‮头摇‬慢慢后退：“骗人、骗人。”幽娘跑出院子，但凡遇到人就问，谢灵运是不是有婚约，得到的结果都让她一步步跌落深渊。谢灵运又骗了她。

　　她当着众人的面跑了出府，左不过是丢了一个小婢女，也没人在意，只是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话，一个婢女妄想成凤凰的笑话。李妈告知王氏，幽娘扛不住庒力跑了出府，王氏叹气阖上佛经：“那便让她走罢，让孙管家去销了她的奴藉。”

　　大壮听到传言后才察觉一丝不对，兴许主子们不知道，李妈虽然待人温厚，看是个没脾气的，但下人大部分都知道李妈不喜谢灵运。让她去教幽娘规矩，怕是使了很多拌子，才将人走了。

　　又过了半年，谢灵运浩浩的回府，他这些⽇子拿着皇上赏赐的千两⻩金去经商，颇有收获，如今告了一个段落，便将商行给下人打点。

　　＊＊＊他深知没有实力。就只能任人‮布摆‬，一个有实力的人兼具权利与财力，他现在虽是间职，并不妨碍他‮钱赚‬，这个职位对他来说反而是最好，善加利用能成大事。旅程虽快马加鞭餐风露宿。

　　但还是花了半年之久，他每至落脚处便会寄信一封回谢府，幽娘喜看故事，他便把旅程中所见所遇的奇闻轶事写进信里，信尾还叮嘱她莫要丢了信封。

　　这样下次他才可以循着寄信位置，带着她再好好去玩一遍，他连招呼都没打，提着一木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院子静的可以，只有婉儿福⾝问安：“公子好。”谢灵运心慢了一拍：“她呢？”

　　谢灵运手中木箱掉落在地，里头稀奇的小玩意儿洒了出来，他跑到后院，看了老槐树上，一个小窝已爬満蜘蛛丝以及枯叶，不见幽娘，也不见⽩织绣，他绕了屋子几圈。

　　在他书桌上看见一封信，急躁的打开，这才放心下来。“王夫人让我去跟李妈学规矩，她说学好了到时候就可以嫁进来了。”看到內容，他眉头马上蹙起，又发现纸上沾了灰，想来是放了一阵子有，他一张纸攒在手中，往主屋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