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长腿舒展开

　　甚至要让她下跪祈求那些霸凌者的原谅。林野沉默地承受着这一切，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好像在发呆。无论⺟亲怎么打她骂她，她就像个木偶人，一动不动地僵立原地。

　　最后林野被学校记大过处分，并留校察看。林野经常没事就拿出爸爸以前的照片发呆，偶尔还会去网吧搜拳王肖明的比赛‮频视‬一看就是一小时。

　　有时她会恍惚觉得海云港的事情只是她幻想出来的一个梦，爸爸离她太过遥远，远到这辈子都不会再有集。

　　两个月后，林野发现自己‮孕怀‬了，她在吃饭时吐了，从那以后就频繁孕吐，⺟亲很快发现她的异样，她被⺟亲拖去医院检查，果然‮孕怀‬十二周。据时间推算。

　　她是在寒假怀上的，林⺟发了疯地问她怀的谁的野种，可林野只是沉默不语。寒假时继⽗带着⺟亲和弟弟回家过寒假。

　　她被丢在家里，也就是趁着⺟亲他们都不在，林野去了海云港。没人知道她去过海云港，所以也不会有人知道孩子⽗亲是谁，那段时间他们太频繁了，‮孕避‬药的‮孕避‬效果并不是百分百。

　　回到家后林野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小手轻抚着‮腹小‬，爸爸的种生命力实在太顽強了，吃了那么多‮孕避‬药还是怀上了。林野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体微微发着抖，她的心脏再次砰砰跳动个不停。

　　如果是我…如果是我…一定不会嫌弃爸爸的孩子是野种吧…林野蜷缩起⾝体，想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这是爸爸爱过自己的证明，那一切都不是梦。可这个孩子她不可能留下，不是因为她嫌弃，而是她未成年，本没有能力抚养这个孩子，另外如果孩子生下来有畸形，对孩子也是不负责任，她不想爸爸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可她没有保护他的能力。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她蜷缩在被子里，双臂紧紧抱住自己默默流泪，最后⺟亲还是带她去打了胎，林野躺在手术台上，任由冰冷的器械穿透⾝体，全⿇的过程中她一直在流泪。

　　打完胎林野的⾝体很虚弱，脸⾊苍⽩如纸，整个就像脆弱的瓷器，随时都会破碎掉，她的心脏似乎更加不好了，经常很疼，药量也随之增加。

　　妈妈说她很肮脏，还不如死了算了，所以不愿意再给她买药。林野有些惆怅，如果不给她买药又何必打掉她的孩子呢？反正她都要死，不如就让孩子多在她体內活一天也好啊。

　　现在她又多了一个爱好，就是摸着‮腹小‬发呆，那里有爸爸来过的痕迹，渐渐的，剩下的药快吃完了，每一次她的药快吃完，都得去求妈妈买，然后妈妈就会骂好久才会不甘不愿地给她钱。一瓶药刷完医保报销下来还要两百多。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妈妈的负担，所以这次她就不去要钱了，她也不知道不吃药要多久才会死，如果死得快一点，还来不来得及遇到被打掉的那个孩子，如果遇到。

　　她想亲自跟它说声对不起。林野背着书包沿着滨江路缓缓行走，走累了就坐在旁边的花台上，静静看江对岸，等到华灯初上，江对岸会亮起万家灯火，江面上倒印着九天银河。这悉的画面，总让她心生怀念。

　　她拿出小药瓶，对着路灯晃了晃，里面发出稀里哗啦的药片碰撞声。只剩最后一粒药了，她就像晃着糖盒的孩子，晃动着自己手中的药瓶，舍不得吃最后一颗糖果。

　　突然一阵机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林野下意识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影骑着机车与她错⾝而过，机车上的⾝影好像爸爸，她朝着远去的机车笑着挥了挥手“爸爸，晚安。”

　　机车声去而复返停在她⾝后，林野转头看去，一个男人骑在机车上，单腿支撑着地面，对方戴着头盔面朝她这边，那个⾝影很悉，林野的心脏砰砰狂跳，蓦然从花台边站起，目光死死地盯着机车上的人影。

　　那人似乎也在看着她，对方坐在机车上，缓缓脫掉头盔。爸爸！真的是他，林野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或者说她在做梦？肖明硬朗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他将头盔放在⾝前的油箱上，长腿一跨翻⾝下车。

　　他的‮腿双‬很长，几步就走到林野⾝前。“刚才骑过去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这么巧，真的遇到你。”

　　肖明脫下手套，拳骨突出的大手按上她的头，用力了她的发顶。动作很亲密，却又不显得暧昧，他就像多年不见的长辈，稔地摸摸晚辈的头，感觉到‮感触‬，林野这才相信不是幻觉，她仰着头望着男人，眼里像是落⼊満天星光。

　　她张了张嘴，话在口中打了个转，喊了声“明哥。”“刚放学吗？”肖明见她穿着校服，⾝边还放着书包，不由问道。林野点了点头，小手不自觉搅着手指，难掩雀跃地问道：“明哥怎么会来h市？这边是有什么比赛吗？”

　　肖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反问：“就不能是因为想你才来h市？”林野的脸一下就红了，心中小鹿像是要撞死，蹦跶得心口疼。爸爸说的是真的吗？她眼中満是希冀，哪怕这是骗她也无所谓。

　　就用这一点点偷来的幸福为她即将逝去的生命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你家住这附近吗？”肖明笑着问。他是情场老手，对这样的女孩儿说情话毫无庒力。林野完全不设防地点点头，她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小区，那边成片的洋房。

　　“h市滨江路的洋房可不便宜，难怪课都没上完剩下的学费也没退就跑了。”

　　肖明打趣道。继⽗家确实有钱，只是那些都和她没关系，继⽗的钱都是要就给弟弟的，当初林野遇到肖明的女朋友，招呼都没打就灰溜溜地跑了，本来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了，却不想还能再见他最后一面。林野近乎贪婪地偷偷打量着肖明，可她太胆小，看几眼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肖明坐到刚才林野坐过的地方，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林野也坐。林野听话地坐下，和他隔着半人宽的距离，她随时记得爸爸是有女朋友的人，自己不可以给他惹⿇烦。

　　肖明看了看两人的距离，也没多说什么，长腿舒展开，掏出烟盒点了支香烟。两人无声地坐在一起，悉的烟味传⼊鼻腔。

　　林野想起男人口中的烟草味，脸颊不自己又升起一抹坨红。肖明知道林野是个不爱说话的子，所以也没说话，两人安静地坐着，一片岁月静好。

　　一直坐到快九点，肖明看了看手表，问道：“周六有空吗？”林野想都不想就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