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没开车灯
之前听到的警笛声多半不是错觉,再看看十七脸上的伤,半边脸青一块紫一块,七八糟却连药都没上,如果不是他刻意默许,谁能把他打成这样?谁又能在栾家的地盘上随便警报?
她还没打110呢,这人就贼喊捉贼地把察警给喊来了。段天边越想越恼,恨他总是玩这种心眼,忍不住抓起手边的靠枕朝十七的方向砸过去“说话,你又装什么哑巴!”枕头不痛不庠地砸在十七脚边,过了几秒,又被他弯捡起。
段天边看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火都发不出来了,烦闷地抓了把头发吐出一口郁气“你这么做有意思吗?強扭的瓜不甜,把事情闹大我们谁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你放了我,放过傅子琛,今天的事情我们就权当没发生过不行吗?”
“那我呢。”他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像条被喜新厌旧的主人半路抛下的小狗“段天边,我怎么办?”段天边眉心紧皱,没有看他。过了一会儿仍旧冷硬道:“分手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是吗。”十七垂着眼,闻言拍了拍枕头上的灰,不知为何忽然笑了笑“这么简单的话,那你和那个姓傅的分手也可以吧?”她不开口,十七便慢慢走到她面前,一副给⾜时间让她考虑的架势,居⾼临下地看着她“怎么样,能分吗?”
段天边冷冷睨着他“凭什么?”十七微微俯⾝,抬手帮她把方才的头发别在耳后,极淡地说:“凭我现在一句话就能把他弄死。”
“段天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又想动动嘴⽪子,拿两句话把我打发走,然后跟别人甜甜藌藌地在一起?别做梦了。”
她头发长了不少,夏天是还是⼲慡利落的短发,如今已能垂落到肩膀,冰冰凉凉的,随手一绕就能紧紧攥在手心“从市区到栾家,不堵车的话起码要四十分钟的车程。
但你也听见警车很早就来了吧…”他拇指按在那对不肯好好回应的瓣上,带着惩罚的力道
弄,低着眼“你猜他们带走傅子琛,会把他送去哪儿?”段天边
⾊发⽩,没有挣扎“你想怎么样?”房间里太安静了,静得让人烦闷。
明明费尽心机地把人骗来,拿着脸上的伤又是卖惨又是威胁就是为了这一刻,可看到她这样配合,十七却奇怪的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兴,他应该说出那句“永远留下来的”
只要在此刻开口,段天边就一定会答应,这辈子都将困在这座腐朽的老宅中同他纠,他会变成另一座山,让⼲皱的藤蔓变成锁链绕住她的脚踝,让山间的乌鸦站在枝头⽇夜注视,让野草迅速生长覆盖她来时的每一寸路,火也烧不尽,只要她点头,便再也走不出这座囚笼。
但十七看了她少时,还是慢慢收回手,微不可见地笑了笑“总要给我点甜头吧。”***自从跟着他们头儿一块儿发迹之后,陈虎很少会再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陈虎六岁起就当了“小拐子”
“拐子”是原先那个地方的叫法,意思就是拐卖小孩的人,陈虎因为年纪大了,长得不够讨喜卖不出去,就被拐子留在⾝边当“儿子”养着,一天到晚都拴在院子的狗窝里,平时负责给拐子洗碗洗⾐服。
拐子把陈虎当狗逗,心情好的时候,饿了学两声狗叫会给剩饭吃,心情不好可能就要挨一顿打,又或者被着去吃自己的粪便,他有时候晚上缩在狗窝里觉睡,能听见房间里电视机的声音。
那个拐子在看寻亲节目,一对老夫妇哽咽着说三十年没有再见过他们家小宝了,这些年他们找了好多地方。
可是村里没有,大城市里也没有,没有一个人看见他们的小宝…陈虎不敢哭出声,边听边无声地流眼泪,他们花了三十年都没有找到小宝,小虎又要等多少年才能见到爷爷呢。冬天可真冷啊…要是爷爷抱着他睡就好了。
爷爷会给他讲故事,讲武松打虎的故事,说武松看见一只大老虎带着小老虎出来找吃的,小老虎那么小,牙齿还没长齐呢,武松看它们可怜就决定不打它们了,让两只老虎回到大山里好好过⽇子。
被窝里暖烘烘的,爷爷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背,唱戏似的慢慢哼着改编的童谣哄他觉睡“两只老虎,两只老虎,睡得快,睡得快,爷爷抱着小虎,小虎抱着爷爷,睡着辽,睡着辽…”陈虎每次在心里唱完。
就会梦到爷爷,梦到他踩着田埂追着蜻蜓往前跑,脚上都是泥巴,⾝后的爷爷拎着锄头和他的小鞋子,笑着喊小虎慢一点慢一点,可等他抓到蜻蜓回头,爷爷就不见了,那一望无际的田埂忽然变成冒着黑烟的绿⽪火车,好多人,好热闹。
他趴在火车窗户上,睁着两颗小黑⾖似的眼睛到处找下去买⽟米的爷爷,一直坐在边上的陌生男人笑眯眯地看他,问他是不是老陈的小孙儿…吉普车猛地一颠,陈虎倏地从噩梦中醒来,満头冷汗。
他坐了五六个小时的车,腿都⿇了,缓了好一会儿才菗着气坐起⾝来,龇牙咧嘴地骂道:“怎么开车的?”
“虎哥,前头好像有察警。”察警?陈虎了
脑袋朝外头看,发现四周黑漆漆的,全是树,只有一轮⽩惨惨的月亮挂在天上。
“这是到哪儿了?”开车的是个染着⻩⽑的年轻人,陈虎这趟去赌场难得提子套来的,话少踏实,年纪轻做事倒是周全,远远发现不对就把车灯给关了,低声道:“到了庄园前头的那片林子,那辆警车开到那儿忽然停住,应该是有人从车上下来了。”
确实是警车的红蓝爆闪灯。陈虎皱眉,要是没记错,今晚是那个栾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对方应当也会借着这个机会认回他们头儿,难道是宴会上出了什么事?他拿出机手,找出一排七八糟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电话。
“喂。”听到徐章这一如既往没什么波澜的语气,陈虎心放下了一半,抬手让⻩⽑稍微开过去一点。
打量远处的警车,却发现除了警车之外,边上似乎还有一辆黑⾊的越野车,看车型像是奔驰大G,只是没开车灯,以至于和夜⾊融在一起。
陈虎拧着眉“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怎么有辆警车停在这儿?”徐章没回答,转而问“赌场的事都处理好了?”
“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多半是听到弥勒那边的风声跑来浑⽔摸鱼的,几的事。”陈虎敲了敲话筒“你先说清楚这警车怎么来的,要不要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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