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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向来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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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厅太大,所有宾客都慢慢围聚过来。傅子琛攥着‮机手‬,思绪纷,余光却瞥见人群外的几个服务生手里端着什么东西,匆匆走上转角的楼梯,最前面领头的看不清模样,只是穿着打扮都与那位管家极为相似。傅子琛转头看了一会儿,神⾊不明,忽然抬脚朝那行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沉深见他一声不吭地往外走,生怕出事也顾不上看热闹,对‮头摇‬表示没见过“穿鸦青⾊长裙的年轻女士”的宾客道了声谢,连忙跟了上去。

  今天对栾言庭来说应当是个⾼兴的⽇子,他虽已耄耋之年,面上却没有丝毫疲态,眉眼间还能依稀瞧出年轻时的硬朗。

  但或许是人越老就越容易怀旧,栾言庭说到最后,客套的语气难得带出几分感慨,竟忽然提起一件栾家的陈年旧事…

  “…这些年来,老朽虽从不愿对外说起,但诸位应该或多或少都曾听闻过,我栾家原本是有两位小少爷的。”已经走到楼梯口。

  正打算离开宴会厅的傅子琛闻言倏地停住,眼底带着几分戾气,转头望向台上。沉深显然也没料到对方会主动掀开自家丑事,愣了两秒,表情怪异地憋出一句:“草,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要说这事,大家的确是心知肚明。

  好好的没了个小孩,栾家又闭口不言,那时外面的猜测简直満天飞,连沉深这一辈的都会当成故事讲给段天边听,只是没几个人敢当着栾家人的面说罢了。如今过去二十多年,天大的事也该淡了,栾言庭却又在这种⽇子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提起。这能是什么意思?

  台下宾客们的表情都各有变化,然而栾言庭仿佛没察觉似的,悠悠地叹了口气“当年因为佣人的疏忽,我那小孙子才四岁便走丢了。

  这一丢就是二十多年啊…怎么找都找不到…景行他去得早,整个宅子就剩我这个做爷爷的每天都在自责愧疚中度过,不知道那孩子长成了什么样,过得好不好…”主持人适时递上一方手帕,栾言庭也不知是真是假地擦了擦眼泪,随后看着宾客们露出一点欣慰的笑“好在老天爷开眼可怜老朽。

  就在前段时间,我们栾家流落在外二十多年的孩子,终于被找回来了!”他转过头,朝靠在影里不知道正在盯着台下哪里鸷审视的栾凛,带着笑道:“阿凛,过来让诸位见见吧。”***一瞬间,无数视线全部都朝着这个角落了过来。

  那个叫傅子琛的就站在人群边缘,穿了⾝比照片上还要碍眼的鸦青⾊正装,阶梯处明暗杂的灯光落在他半张脸上,面目却依旧模糊,反应慢半拍似的望向这边。明明看上去很普通,与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

  “头儿,头儿…”见十七站在那儿不动,跟过来的张豹忍不住伸着脖子,庒着嗓音提醒道:“头儿,栾老爷子叫您呢。”

  十七闻言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张豹脖子一凉,立马识相地缩回去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乖巧懂事绝不多嘴”的样子。

  十七停了两秒才慢呑呑抬手,把先前被段天边扯开两颗扣子的衬⾐扣好,堪堪盖住锁骨上暧昧的抓痕,又微低下头,单手将方才在更⾐室挑了许久的腕表戴上,眼睑低垂,萧肃拔地站着,配上那张英隽却无端显出几分冷意的脸,整个人仿佛一把即将出鞘的剑。

  不像是去认亲戚,倒像是去见情敌。用余光偷偷往那边瞥的张豹,脸上露出一点无知和茫然:…不是,这场合原来这么重要的吗?哪怕是当初处理李青那件事,那么多有异心的在外面虎视眈眈,也没见他穿得这样讲究过,仿佛一定要把谁比下去似的,甚至抬手摸了下脸。

  “印子明显吗?”张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脸上那个耳光印,瞄一眼,尴尬地挠挠鼻子“咳,明显的。”何止明显!

  那么鲜红的一个巴掌印,五手指秀气又清晰,就差没昭告天下他上台前被女人甩耳光了!虽然是嫂子甩的,但被这么多人看见,他们头儿多没面儿啊…万一…万一下面真有他们头儿的情敌呢!

  张豹还在那纠结,忧心忡忡地看过去时,却惊愕地发现他们头儿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弯着,微微笑了。像是总算找到一点只属于自己的筹码,又像是恶⽝终于把自己最心爱的主人叼回了家。

  张豹觉得瘆得慌,硬着头⽪喊道:“…头儿?”十七没理他,低笑着扯了扯领带,随后就顶着这么张被“家暴”过的脸,堂而皇之地走上台了。

  迟迟没等到栾老爷子口中的人出现,宾客们从最开始的寂静慢慢也议论起来,神⾊各异,甚至还有怀疑老人家年纪大了发癔症的。

  栾言庭不知道是耳背还是真淡定,稳如泰山,反倒是旁边充当主持人的栾鸣隐约露出几分幸灾乐祸,巴不得他捡回来的便宜哥哥越不识抬举越好,最好是今天就惹爷爷生气被赶出去,栾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眼见客人们越来越不耐,栾鸣面上装得一副抱歉的样子,心里却満意的很,刚想说几句圆场的话,顺带一下给他们栾家丢脸的不肖子孙,余光忽地被一片影遮住。

  栾鸣本⾝就是模特,官方⾝⾼一米八五,走秀时的气场很⾜,极少有需要抬头看人的时候,更别说避开。可这会儿他连是谁都没看清楚。

  就跟提前察觉到某种危险气息似的,绷着⾝体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爷爷拍他胳膊说了什么也没注意…直到对上一双瞋黑漠然的眼。

  “话筒。”他边是带着笑的,眼神却又冷又空,不怎么在意地垂眼扫过栾鸣,重新望向台下宾客。栾鸣顿了两秒,把话筒递过去。

  而几乎是在十七出现的瞬间,沉深就诧异地拧起眉“他不是那个,那个什么姓苏的…”这是段天边前男友啊!那张他和段天边在海滩接吻的照片,现在还在沉深的‮机手‬里,这个男人甚至在镜头里和沉深对视过,绝对不会认错,怎么就…

  他陡然想起方才说找不到段天边的事,心头一凛,立刻转头去看傅子琛。傅子琛没有说话,他站在昏暗的人嘲边缘,目光与台上带着虚伪笑意的青年只接触了非常短暂的一瞬,双方的怨毒与敌意却在那一眼中全数噴薄而出。仔细想来,他们彼此从很早就知道对方的存在,也碰过面,心里都互相恨不得对方去死,却从未真正对话过。

  傅子琛甚至本不会在段天边面前提起这个人。不是因为不在意,更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大度,他就是单纯不想让段天边想起,一分一秒,一丝一毫都不要想,他向来能忍的,也有自信一直这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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