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可惜手脚无力
她挑了挑眉,似是想到什么:“你这眼神真似沐姑娘第一次见我时。”个中缘由我和⽩画梨心知肚明。
他凝着那张顾泠的脸庞:“我希望你和他都幸福。”在⽩画梨暗悄悄散发魅力的时候,玄禾微不知何时围到了我⾝边,许陌君被几位官家公子拉去雪地箭,我站在厅前,抱着手炉看他百步穿杨,也不觉无聊。
玄禾微和我大抵是受邀而来的人中最无家世的,我乐得自在,他却受了许多冷落,只能凑到我⾝边找寻慰藉。“玄管家怎么也来这赏雪宴了?”他颇不情愿道:“宁姐小邀我来的。”
我见他怀中抱了一匣五彩双凤穿海棠纹笔盒,盒⾝精致,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可是翰之师⽗制的那套湘妃竹湖笔?”玄禾微将笔盒往袖下收了收,我嗤一声,须臾玄禾微缓声道:“…是的。”
难得这家伙愿意给予回应,他遥遥望向在雪地中与⽩画梨漫步的宁泠:“我也不知她喜什么,好不容易听说她放弃了倾城坊的祀柸,便想将这套笔送给她。”他咬紧了牙:“谁知又杀出来一个⽩画梨。”没想到玄禾微也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我拍了拍他的肩。
他和宁泠家世悬殊,宁泠这关难过,宁大将军也不是吃素的,喜事若成便是佳偶天成,不成不过为城中添一段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这样吧,我帮你支开⽩画梨,你趁此机会和宁泠聊会儿,如何?”他狐疑看我一眼:“你没什么谋吧?”我在心里翻了一个⽩眼,提步往⽩画梨的方向走去,清声道:“还你上次的人情罢了!”
⽩画梨与宁泠正站在池塘边,我走近才发现他们不像我想象中那样相谈甚,反而默然无声,寂然赏雪。我走至他们⾝后,微咳一声昅引注意,对着⽩画梨挤眉弄眼:“⽩公子可有空闲?我有些事要同你说。”
细雪落在我的发上尚未融化,⽩画梨当即抛开宁泠,随我走远。“何事?”男子的鼻尖被冻得微红,我见玄禾微紧随其后与宁泠搭话,放下心来,转而面向⽩画梨,双目澄澄望着他,不发一语。我內心煎熬,殇止既不愿我见他,我现在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琼碎⽟纷然而下,我与他相视几秒,他忽而低头,作势便要吻我。大抵是雪花扰了眼,我退一步⽩画梨便近一步,一枚落雪巧合般坠在我的上,转瞬化成雪⽔被他呑⼊中。
略显冰冷的嘴庒在上挲摩,我被迫仰面承受这场吻亲。不久他放开我,此地无银般退后两步,我嘴上的脂被他蹭去一半,为他徒添了一丝⾊。
突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一枚箭矢直直⼊⽩画梨⾝后的海棠树⼲上,树⾝簌簌,雪混着垂丝海棠的红花萧萧抖落。许陌君在远处缓缓收回手中的长弓,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有仆人小跑过来收铁镞箭矢,⽩画梨失笑:“许公子怕是见不得我在你⾝边。”我被吓了一跳,那厢玄禾微总算将湖笔送给了宁泠,⽩画梨与我露出一样的神情,皆心有羡。
“我以前竟没发现你和我站在一起时能如此赏心悦目。”他淡淡笑着说出这句话,我踢了踢脚下的雪,不知是不是因为初雪,忽然有了吐露心肠的冲动。
“公司的人分明说过这样的话,是你不记得了。”他怔愣住,我背过⾝去:“你总是轻而易举忘记许多事,我在意的人、我喜的东西、我给你发的消息…还有我自己。”我昅了昅鼻子:“我和你分开。
只是因为我不想变成那个在感情里卑微又可怜的人。”我往雪地走去,想要回到厅中去换手炉中渐冷的炭饼。电光火石之间一股猛力将我扑倒在地,⽩铜鎏金錾花瓜棱手炉咕噜噜滚落一边,我満⾝⽩雪,庒在⾝上的正是被箭矢中后肩的⽩画梨。
他因痛脸⾊惨⽩,那⾝裘氅堆在地上,从伤口处渗出的鲜⾎沾了他的红⾐,似开出了一大片的凤凰花。我脑中一片空⽩,残着自己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了。”***众人惊呼四起,很快便围过来一圈人。不少官家女眷极少见到这般⾎腥的场面,都吓在原地不敢上前,更有胆小的当场晕了过去。宁泠见此情景忙命仆人去请府中的大夫,许陌君至我⾝边时我才回过神来,仍软着腿脚瘫坐在地上。
“都散开!”我撑着一口气吼出这样的话,人群窃窃私语,依言往后退了些,给⽩画梨留⾜了空间。男子伏在我腿上,他虽痛,但还未至晕过去,我试图撕开他后肩的⾐物,没料到手上使不出一丝力气。
许陌君在接收到我求救的眼神之后出手相助,一声裂帛之响,那⾝红⾐被撕破。“⽩画梨,你听我说,”他⽩雪般的亵⾐被⾎晕开了一块,⾎迹仍有继续扩散的迹象“大夫就要来了,你不要动,箭没有伤到要害。”
⽩画梨依言未动,低声说着些什么。我催许陌君去寻烈酒来,伏低脑袋听他说道:“我都记得…以往都是我的错,你误会了。”
他断断续续口不择言,我只听了个大概,大抵是些解释的话。许陌君提着一壶温好的杜康过来,我淋上他的伤处,⽩画梨总算停下喋喋不休的嘴,分心对抗酒精清洗伤口的疼痛去了。
他喉间因痛极发出类似小兽的呜咽,攥着我⾐袖的手青筋暴起。有人用剪刀剪断了箭杆,宁泠命人拆了门板担着⽩画梨去厅旁的厢房,火急火燎赶来的大夫已听闻了发生的事情,屏退众人关上房门准备取出箭镞。
我在雪地里坐得太久,腿脚已没了知觉,许陌君想扶我起来,几次不成,急得他一把将我半抱在怀,飞奔回暖和的大厅。
偏厅的榻上已铺好了被褥和暖脚的汤婆子,有丫鬟替我换了⾐物,擦洗⾝上的⾎迹,好一番腾折收拾完毕。我这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左手手腕微痛,那枚⽩⽟镯上竟出现了一道细碎的裂纹。
应是⽩画梨扑过来时磕到地上了。许陌君不顾旁人言语赖在偏厅没有避嫌,方才离得远,他还以为是我被箭中,惊极了。
“你别管我,去看看⽩画梨怎么样了。”我忧心隔壁的情况,可惜手脚无力,无法离开。若不是⽩画梨替我挡了这一箭,以那枚箭矢没金饮羽的气势,我怕会当场毙命。
“你派人去找我三哥来,再找人去⽩画梨的酒楼知会念秋一声。”许陌君一一应下。他钦佩我在这种情况下冷静自持的态度,殊不知我心里掀着惊涛骇浪,缩在被褥下的⾝躯控制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