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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仍转侧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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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缩缩腿,小声道:“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他的脸⾊这才缓和一些,方才被他拍的地方。两人相顾无言,祀柸往我⾝边坐近了一些。

  他抚了抚⾝下的⾐袍,两眼审视地看着我:“你最近好像在忙不少事。”我下意识呑了一下口⽔,慌忙‮头摇‬:“没有啊。”他睨着我沉默,在我以为自己要溺毙在他威庒极強的眼神中时…

  “这样最好。”祀柸别过眼去,轻飘飘道。我用松鹤提花的被面擦了擦漉漉的手心,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祀柸自然不会留我待在许陌君的房间里,趁着男子准备晚膳还没回来的空隙,将我抱回了我的屋子。

  一路收获了不少走廊上暧昧不清的眼神,我害羞地把头埋到祀柸怀里,小声抱怨:“我可以自己走嘛。”

  我哪里知道这正是祀柸想看见的,他抓准了机会迫不及待宣誓主权,如此招摇过市刚好満⾜了他的小心思。一⾝月⽩长袍的男子有条不紊的将我抱到好被子,接着点亮蜡烛燃起炭盆,整间屋子暖和起来。

  他看到我之前散落在桌上的问卷,本是随意一瞥,发现上面全部是关于倾城坊学堂的问题,不由开始上心,拿起几张细细翻了翻。

  “学堂一事,你可有思路了?”下午赖在许陌君屋里不得空闲,今⽇祀柸既准了我休息,刚好能把时间利用起来。我直起⾝来,目光灼灼看着他手中的问卷:“算是有吧…你快把那些问卷拿过来,我还没统计完呢。”

  ⽟洁的手指一一抚过字迹不一的纸张,祀柸微微弯起嘴角,如我所言将桌上的东西到了我手里。我倚在上就着烛光汇总数据,等整理完一切已是夜深。

  “唉。”倾城坊中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如贝子一般的未成年杂役只有四人,三人是倌伶子女,一人是祀柸外出时捡回来的‮儿孤‬,因着年纪太小。

  除了简单的扫洗工作并未接触其他,说是坊中众人供养长大不为过。成年杂役中男子居多,既有长住在倾城坊的,也有把这当成一份工作定期回家的,年龄也从十六至四十不等。

  他们多是出生农家,让他们摆弄笔墨,还不如丢给他们一把小麦种子。倌伶当中有像许陌君、沫涩一般出⾝官家或像殇止、佩扇自小在私塾读书的人。

  有像京墨公子受过教育家道中落迫不得已⼊坊的人。有像苓芩儿、小⻩香急需用钱自愿卖⾝的人…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可是这几类人汇总的结果却出奇的一致…他们愿意进⼊坊中的学堂读书,就连略识文墨的少数伶人也明确表明了想要学更多字的愿望,众人倒是没有我设想的那般消极,我当他们⼊了这烟花之地,就打算让此生葬送在此。清晰了坊中的现状,我也有了继续下去的信心。

  在坊中寻一处空屋充作学堂不难,但如何平衡倌伶们的工作与学习是祀柸在意的点,同样是我没有把握的一环。

  “唉。”我将问卷与汇总结果收好,打算去走廊吹会儿夜风。月⽩风清,到底是⼊冬了,廊外偶有微风,我站在门边,背倚着窗棂眺望远空中闪烁的星星。

  相邻的三四个屋子皆漆黑一片,我放空大脑待了好一会儿,瞥了瞥四下,被缩在角落的一团黑影吓了一跳。

  “…佩扇?”我眯着眼睛凑过去,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双眼无神眼下青黑的人是那个风华朝气的男子,这一幕同我之前在殇止屋前找到他时似曾相识。

  也不知他不声不响在这里待了多久,浑⾝都散着寒气,他和殇止昨⽇未归我就有不好的预感,因着七儿没传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当他们在坊外一同忙了些私事,怎么佩扇会成这副模样?茶⽔哗啦啦倾泻而下,我费了些力气将佩扇搀回了屋子。

  他四肢冰凉,脸颊在炭火的热气下恢复了⾎⾊。“暖一暖。”我往他手中塞了泡満茶⽔的杯子,他仍是不声不响,竟似丢了魂魄。我又添了些炭,眉目中带着探询:“怎么回事啊?”

  他眉心的朱砂似乎也在主人的情绪影响下黯淡无光,等到他杯中的茶⽔凉下来,他才幽幽开口。“我跟着哥哥去了楚家。”他话音刚落我就知大事不妙,果不其然。“这些年。他都在为楚卿做那样的事吗?”

  佩扇自楚卿闹上门后就一直暗中调查殇止的事,这次十五为他提供了一次极好的机会,他设法在殇止出坊后混出坊去,一路跟到了楚家。多年在楚家的生活让他对其中的布局了如指掌。

  他从后院‮墙翻‬而⼊,轻而易举躲过了院落仆人的眼睛,正如我上次混⼊楚家那般简单,他也很快注意到了那些他以往没有在意过的事。

  比如为什么自小时起殇止总在十五这⽇让孙姑姑带他去山上采药草,为什么楚卿总往他和殇止的住所送许多他没见过的吃食和绸缎,为什么楚松甫从不让他往后院去,为什么楚家的仆人对楚卿的病三缄其口…他都有了答案。

  “是我太傻。”佩扇冷静得让我害怕“是我傻傻以为楚⽗执看在⽗亲和⺟亲的面子上收留我和哥哥,是我这么多年被哥哥瞒在鼓中,是他承担了一切。”

  “前⽇我没忍住在他割⾎时冲了出去,结果他到今天也没回来。”他捂着脸,像是忽然崩断了心里的那弦“我该怎么办,沐琼,我该怎么办?”佩扇的哭声听得我心疼极了,我上前把他拥在怀里,男子埋在我前放肆大哭,很快就沾了⾐服的布料。

  听他话中的意思,他这两⽇没有回坊都不知宿在了哪里,殇止该是留在楚家无恙,怕是不敢见他所以没有回来,他们兄弟情比金坚,我反而不是很担心。楚卿一事横亘在他们之间这么多年,找到这个机会挑明感觉并不是坏事。

  我将佩扇抱紧,似乎这样可以给他更多的力量。“十五之事好比脓疮,随着时⽇渐长疮口会越来越深,越来越痛,只有把疮口脓尽数剜去、挤出才能长出新⾁,你能忍受一时的疼痛吗?”佩扇拥在我后背的手紧握成拳。他在我怀中坚决道:“我能。”

  ***佩扇因对殇止心怀愧疚,听我好一番疏导才愿意暂放思绪,好好睡一觉再说,他失魂落魄地吃了点东西,洗漱之后窝在榻的內侧阖眼休息。我熄了灯烛,他仍是转侧不安,难以⼊眠。

  “早知如此…”他皱着眉,叹息道“我便是和哥哥流落街头也不想他受这样的苦。”我抚了抚他的眉头:“祀柸已寻到解药双生花的下落,派了人去惘一崖打探,相信不⽇就会有消息。”

  佩扇闻言悠悠睁眼,握住我的手,仿佛握住了救命稻草:“祀柸眼线众多,定能找到方法救哥哥,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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