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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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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嘟--您拨的号码未开机,请稍后再拨。”

  岑茵整晚都没开机,是电池没电了?还是有事不方便开机?这么晚了,她还在网咖吗?还是睡了?

  他抬头看看墙上的壁钟,点了支烟。

  十二点又十七分。

  是睡了吧?!

  “爸爸爸爸爸爸…”小言豫突然蹦蹦跳跳地打开书房,‮奋兴‬地探头进来问:“爸爸晚上要不要跟妈咪睡?”

  言放宇听得一楞。

  “当然不要。”

  “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离婚了。”

  小言豫的小小肩膀登时垮了下来,満腔热⾎凉了一半。

  薇薇安跟在小言豫后头,听见儿子说的话,便伤心地蹲下来瞅着小儿子,心碎地喊道:“言豫--你是不是不喜跟妈咪睡?”

  “哎呀,不是啦!”

  “那你为什么赶我去跟爸爸睡?”

  “那是因为--”

  “因为妈咪很烦,对不对?”薇薇安委屈地低着头,泪汪汪的眼睛眨呀眨,可怜兮兮的。“你已经不爱妈咪了。”

  “不是嘛,好啦好啦,我跟-睡嘛。”

  小言豫夸张地叹了口气,明明‮奋兴‬期待得很,还一副认命勉強的模样。薇薇安总算破涕为笑,拉儿子回房时,还转头瞪了言放宇一眼。

  言放宇无辜地耸耸肩,目送他们⺟子离开。

  言豫的情绪实在太⾼昂了。

  薇薇安突然毫无预警的来到‮湾台‬,还特地去言豫的学校接他放学。然后⺟子俩就整晚笑啊叫的,又亲又抱又捏,好象整整一世纪没见面,整个房子都快被他们吵掀了,最后搞得言豫三更半夜还没上

  他悄悄跟着他们后面走到言豫房门口,轻轻打开一个

  薇薇安手上抱着童话书,正在给言豫说边故事。言豫早就累坏了,还拼命掀着眼⽪不肯睡去。他摇‮头摇‬,带上房门。

  还是别进去才好,否则小家伙又‮奋兴‬起来,更不肯乖乖‮觉睡‬了,明天一定会累坏的。

  没开灯,他走进黑漆漆的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静静地坐在餐桌上啜饮着。

  厨房的窗户开着一条,清冽的夜风灌进屋里,冷飕飕地打在背脊上。

  记得新闻好象说,寒流快来了。

  十二点二十七分。

  他又忍不住掏出‮机手‬,按下重拨键。

  冷冰冰的电话语音再度响起:

  “嘟--您拨的号码未开机,请稍后再拨。”

  失望像浪嘲般,一次接着一次漫过心房。

  他又给自己斟満一杯酒,凶猛地⼲了它。

  没一会儿,薇薇安就蹑手蹑脚的跟过来了。

  “言豫睡了?”

  “嗯。”薇薇安看见桌上的威士忌,马上眼睛一亮,露出贪杯的馋相。“嘿,你在喝什么?”

  言放宇见她手伸过来,马上把酒瓶菗走,起⾝从冰箱里翻出另一瓶饮料,顺便关上厨房的窗。

  “啊啊啊--”薇薇安忍不住低叫。好可惜呀--

  言放宇淡笑着。“-是孕妇,喝柳丁汁就好。”

  “哼,大惊小敝!”薇薇安只好不情不愿地捱在他⾝边坐下,乖乖领取乏味的果汁。“我说你呀,对小朋友讲话别那么直接。”

  “那不然呢?”

  “转移他的注意就好啦--”薇薇安-他一眼,千娇百媚地。“他就是希望我们睡在一起,以为这样我们就会复合嘛。”

  “明明不可能,本不该给他错误的期待。”

  “他还小啊--”薇薇安对他无情的论调实在不敢苟同。“别对小孩子这么严厉。”

  “我会看情况。”比起言豫,薇薇安还比较让人伤脑筋。“-还没告诉我出了什么事,马汀知道-来‮湾台‬吗?”

  “谁管他!”薇薇安赌气地冷哼。“我爱来就来。”

  言放宇暗自‮头摇‬。可怜的马汀,居然爱上这么一个美丽又任的女人。

  他相信以薇薇安的聪慧,马汀不可能跑出她修长丽的五指山。所以,他最好别多事,他们有什么问题,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不要说我了,说说你吧!”薇薇安饶富兴致地勾起一只雪嫰的‮腿大‬,叠在另一只同样人的‮腿大‬上。“你整个晚上都在等谁的电话啊?女朋友?”

  “是我朋友。”言放宇冷冷地横她一眼。“-一声不响的跑来,害我来不及取消晚上的约会,电话又联络不到,只好放人家鸽子。”

  “噢,好嘛--”这下自讨没趣了,薇薇安只好不情愿地咕哝。“又不是女朋友,⼲嘛那么紧张。”

  他几乎每几分钟就看一下‮机手‬,怎么,是价值几千万的生意在等他啊?

  “现在呢?-有什么计画吗?”

  “没有耶,打算赖你一阵子,可以吗?”

  “随。”对薇薇安,他责无旁贷,况且她还是小言豫的妈咪。

  “那…我会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她期待地瞅着他,好象还宁愿打扰到他似的。

  言放宇才不上她的当。

  “不会。”他扯动虚假的笑容。“我想言豫会很⾼兴。”

  好象没什么八卦可挖,薇薇安懒洋洋地撑着桌面,显得有点失望。

  “哎…那…你帮我找个医生好不好?我想产检一下比较好。”

  言放宇了解地点头。薇薇安若要在‮湾台‬住上一阵子,是有些琐事应该准备准备。

  “我来安排。”他道。

  跟着电影散场的人嘲流向街头,面是车⽔马龙的景象。接近圣诞节了,天气很冷。

  店家的玻璃橱窗里,装饰着一闪一闪的彩⾊灯串、保丽龙⽩雪和各⾊挂満吊饰的圣诞树。

  早上的新闻才报导说:“今年⼊冬以来最低温的一波寒流,将在今晚席卷全台。尤其是北部和东部的民众,出门前千万记得做好防寒准备。”

  抱着半桶冷掉的爆米花,岑茵犹豫地站在行人步道上张望。每一吐气,⽩⾊的烟雾就从鼻尖底下散开,而后,又随风飘远。

  没有特殊目的,她正考虑着下一个目标该往哪个方向走,刚好一个手捧热咖啡的女生经过,浓浓的咖啡香气飘来,昅引了她。

  她记得附近有一家书店,里面是附设咖啡座的。

  于是,她找到垃圾桶把爆米花丢了,动⾝前往书店。好整以暇地逛遍每个柜子之后,她买了几张卡片、一本空⽩笔记本、一枝笔、一本小说和一本杂志,找了一个窗边的位置,点了一杯摩卡。

  据说,很多人不喜摩卡的,因为它酸。

  但,她就是因这酸酸的滋味才爱上它。

  一点点酸,配一点点苦,很像她一个人独处的滋味。

  这滋味并不难受,因为还有浓郁香纯的芬芳伴随,因而具有极佳的风味。

  她静静地趴在桌上,执着笔,画着一个又一个没有意义的涂鸦,笔记本翻过一页又一页。

  那本刚买来的、暂时被冷落一角的小说和杂志,其实并没有引起她多大的‮趣兴‬。

  只是为了预防无聊,先买来放着罢了。

  一个晚上,很快就被消磨过去了。

  直到店家打烊的前十分钟,她才起⾝把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都丢到帆布袋里,戴好围巾帽子,然后离开。

  夜深又冷,没几个人在街上逗留,她,搭上末班公车回家去。

  一个人生活,说自在也自在的。

  虽然--

  对今晚的感想:零。

  她已经决定从此放弃对言放宇的奢想。

  是的,是奢想。

  她对他的恋,从来只是病态的奢想。

  所以,从今往后,她要一个人活。

  天气这么冷,天⾊这么晚,她远远走来就觉得一定是她看错了。

  前面那个站在她家楼下发抖的蠢蛋,不是辜城⽇吗?

  走近瞧清楚了,真的是他!

  岑茵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在这里做什么?”

  辜城⽇瑟缩地蜷着⾝子,两只手揷在口袋里。

  整颗大头,有三分之二埋在超大size的羽绒⾐里,另外那三分之一,也被庒低的帽子遮住。

  只剩一双大大的眼睛,依旧在街灯底下亮晶晶地眨呀眨。

  他着她,不満地指控。

  “-连续四天没有来上班!”

  岑茵翻翻⽩眼。“最近不是才来一个小妹吗?”

  “那又不一样,-跑哪里去了?”淹没在大⾐里的眼睛充満怨怼,跟她说话的口气也很凶。

  “我?”岑茵眨眨眼,嗫嚅道:“这几天啊,就…逛逛街,看电影,随便走走…”

  “⼲嘛不叫我?”他恶声恶气地骂道:“‮机手‬也不开,到处找不到人,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是吗?能出什么事?”她是个单⾝的成年人,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时候要人担心了?

  岑茵有点惑地抬头看他,结果这一抬头,却发现辜城⽇的眉头皱得好深好深,看着她的表情,好象有点咬牙切齿。

  而那双全世界最大、最深邃动人的眼睛,像在说故事似的深深瞅着她。

  这是…她…她怎么了吗?

  “你--”

  “哈啾--”

  结果辜城⽇一个响亮的噴嚏,突如其来的吓了她一跳。

  岑茵摇‮头摇‬,赶紧翻出公寓铁门的钥匙,打开门,推他到公寓里面去。

  锵地一声把大门关上,她摸黑找到楼梯电灯泡的开关,打开灯,狭小的空间霎时明亮澄⻩。冷风被挡在门外吹不进来,两人都吁了口气。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还是你要跟我说什么?”

  岑茵拉他在楼梯阶坐下。

  辜城⽇低头手,居然不敢看她。

  “我…可以跟-聊聊吗?我是说现在,现在…时间好象有点晚喔?”

  “有什么关系,我无所谓啊。”岑茵偏头想了一想,又说:“其实我也想聊聊。”

  辜城⽇这才放心了。“那天晚上,-知道我是说哪天吧?-跟他去淡⽔玩得怎么样?”

  岑茵鼻头一酸。

  一问就问这个,噢,她还在难过呢!

  “没怎么样啊,就…像一般朋友,在河堤走走聊聊,然后各自回家。”

  她现在面对辜城⽇可以说的平淡了。

  其实,那晚回家之后,她心情是多么动,以为他对她还有别的感觉,⾝上每个细胞都快乐得几乎沸腾了,整晚期待着明天的约会。谁知道…

  辜城⽇小心瞅着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她的眼角似乎闪着泪光,那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然后呢?”

  “没有然后啊,然后隔天我不是照常上班吗?你那天好象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我…”辜城⽇尴尬地搔搔头。“我没事啦!”

  “嗯,没事就好。”

  “那,这几天-不是跟他在一起?”

  岑茵楞了一下,真可笑。“当然没有。天,你哪来这么奇怪的念头?”

  “是喔,我还以为--”

  “想太多--”她敲他的头,淡淡笑了笑。“我前几天看见他前来接言豫放学,这几天,她每天都陪言豫上下课。”

  “啊?他前在‮湾台‬?”辜城⽇忍不住叫出来。

  岑茵没理他,继续说道:“我想他们复合的机会很大吧!”

  她深深昅气,正式向他宣告。

  “我不会再打扰他们一家人了,以后,我再也不跟言放宇联络。”

  实在太出乎意料,辜城⽇忍不住再确定一次:

  “-要放弃他?”

  岑茵横他一眼,落寞地耸耸肩。

  “我哪有什么资格说什么放弃不放弃?从头到尾只有我一头热而已,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原来如此。”辜城⽇沉重地点点头。“难怪-想一个人独处。”

  “那…我说完了,换你喽。”岑茵回他一笑。“你最近心情也不好,怎么啦?”

  辜城⽇又开始起手来了,低着头,又开始不敢看她。

  他突然变得这么腼腆,真是奇怪!

  岑茵忍不住觉得好笑,偏头看他,只见他抿着嘴,好象很痛苦的、正在极力忍耐什么似的。天寿喔,害她真的好奇起来,非常耐、非常期待地等着听他怎么说。

  结果,他终于抬头,对她说:

  “我…喜-!”

  他的脸好象一下子变⾝成电暖器,红又发热。

  辜城⽇非常困难地视她震惊的神情,说:

  “跟我往好吗?”

  仗着刚洗完澡,⾝上还留着热气,岑茵光溜溜地回房滑进被窝里,可是,被窝还是冷冰冰的。

  她抱紧枕头,一连打了几个寒颤。窗子也被风吹的嘎嘎作响,好象在喊:很冷很冷。

  她扭开收音机,一支歌正唱到⾼嘲的部份:

  “让过去,只是过去--别去打扰他的心--”

  这是莫雅的旧专辑,她有买。突然很想完整的再听一遍,⼲脆关掉收音机,她翻出那张专辑,放到CD槽里。

  “…有时候,我以为我不是一个人,纵然只买一杯咖啡,只有一张电影票。

  有时候,暗自感动落泪,纵然只是一张照片,街上唱传的歌。

  空气中,为何还有那样的气息?闭上眼,为何还有那样的⾝影?

  那样平静平静的爱和分离,怎能牵动沉寂无浪的心?

  以为,只以为,我能说服自己,让过去,只是过去,别去打扰他的心。”

  这首歌,好象是为她写的。

  写的都是她对言放宇的思念。

  岑茵静静听着,不经意地把玩脖子上的心型项链。

  啊?对了,这条项链。

  她从脖子上取下它,绕在手指上晃了晃,然后,丢进垃圾桶。

  “别去打扰他的心。”

  一直以来,她就是这样跟自己说的。

  “别跟我说-感觉不到,我喜。”他说。

  她到底有什么好?

  她问起辜城⽇,他也没个答案。

  他说:“-第一次来我店里,我就喜。”

  很多事,真是没有理由的。

  他眼底的复杂和落寞、爱恋与‮磨折‬,深深震撼了她。原来,他们都是那么无可救药。

  泪⽔不觉滑落,一滴一滴、无声无息地渗⼊枕头里。

  她深深闭上眼。这一次,她会处理好一切。

  隔天她起了个大早,特意为自己好好梳洗保养一番。

  这是她的仪式。

  坐在镜台前仔细吹好每一头发,化上淡淡的粉妆,涂上藌。换上一件纯⽩⾊的羊⽑罩衫,牛仔系着漆⽪带,深红⾊的亮⽪靴。最后套上一袭长度及膝的纯⽩大⾐,她仔细又仔细地打量镜中的自己。

  今天,她需要好精神。

  下午放学去找辜城⽇的时候,辜城⽇手⾜无措得几乎不敢直视她。

  “-有约会?”

  “没有哇,我特地来找你。”岑茵今天的笑容很是明亮动人,配上她的特意打扮,好象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辜城⽇惴惴不安地摸摸鼻子。

  “找我⼲嘛?”

  “来跟你辞职。”

  岑茵定定看着他,辜城⽇果然如她预料地僵住了,不安的神⾊转为深沉。然后他绕过她,转进吧台低头找东西。

  “嘿--”岑茵也跟进吧台,找了张椅子坐下,耐地等他找完。

  结果辜城⽇在柜子菗屉里翻半天,居然翻出半包破破烂烂的⻩长寿,他也坐下来,练地燃起一支烟。

  “原来你菗烟?”岑茵惊奇地睁大眼,她怎么从来没看过也没闻过他⾝上有烟味?

  辜城⽇朝她噴了一大口,说:“本来戒了。”

  岑茵生气地沉下脸。“这是做什么!”

  辜城⽇用他叼着烟的手⽳,回答:“这是舒庒。”

  岑茵没话可说了。

  倒是辜城⽇对她很有意见。

  他又狠菗一口烟,定定看着她的眼神,尽是浓浓的失望。

  “是因为昨晚?因为我表⽩,所以-要离职?拜托,我们又不是小‮生学‬,-不觉得太小题大作了吗?”

  岑茵气恼地扁起嘴。“才不是,我说,我要离职跟昨晚没关系,你信不信?”

  当然不信!

  辜城⽇非常忍让地问她:“好,那是为什么?”

  “我想过另一种生活--去一个连空气闻起来都不一样的地方,重新开始。”岑茵悠然神往地梦想起另一种世界。“照自己的意愿,重新找工作,重新认识我自己,有滋有味的活着。”

  她朝辜城⽇回眸一笑。

  “你明⽩我说什么吧?”

  辜城⽇整个人都呆了。

  岑茵笑容依旧,就等他回过神来。

  实在太突然了。

  辜城⽇默默熄了烟,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岑茵在说什么,她要做他当年做过的决定,离开原有的生活,一切归零。

  一切归零,当然也包括他了。

  “那他呢?-真的放得下?”

  “说实话,我不知道。不过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暗地里默默追逐他了。但我也不会刻意忘记他。如果我在别的地方,遇上别的人,那是我的幸运;如若不然,我也会过的好好的。”岑茵从容而释怀地微笑。“幸福有很多种,不一定只有被爱。我可以去追寻别的幸福。”

  辜城⽇淡笑。“这么说,就是拒绝我了?”

  “你会支持我吧?!”岑茵期待地看着他。

  看着辜城⽇的神情,她知道她做对了。

  “-有什么计画?有钱吗?”

  “没有耶,我想到处走走看看,也许感觉对了就停下来,也许不出一个月就哭着跑回家也说不定。钱还好,我一直有存款,平常也不太花钱,应该够用一年半载吧!”

  “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别跟我客气。”

  “知道。”

  岑茵离开了,辜城⽇送走她,两人的缘份就此告终。

  没想到结果竟演变至此。

  虽然有一点失望,不过,他得承认岑茵这个决定还不赖。为了岑茵着想,他知道她的确需要从原来的生活里跳脫出来。

  而,或许--

  这对他们三人--无心的言放宇、痴心的他。和伤心的岑茵--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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