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漂亮女人的背后 （五）

　　当晚，我留在咪咪家里过夜，其实是为了监视她的行踪，生怕她一时想不开，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堕胎。第二天一大早，在我的游说利威胁恐吓下，咪咪终于同意快刀斩⿇，用一把手术刀斩断与⻩帝之间如⿇的情丝。

　　陪咪咪去医院堕胎时，医生的冷嘲热讽让人感觉浑⾝不舒服，就像怀的是她孙子似的。手术后，我搀扶着⾝心俱弱的咪咪一步一步往外走，却意外地撞到了前来做婚前检查的未婚新娘胡盼。

　　“天呀！你要结婚了！”刚刚才被手术吓得一塌糊涂的咪咪一下子又精神抖擞了。

　　见我没有主动搭言，胡盼的脸上除了嘴是⽩⾊的，剩余的肌肤都像结婚证那样火红，迟疑了片刻后说：“谈笑，我…”

　　“是个好人。”我抢过她的话说：“我不在乎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虽然也不赞同，但是朋友之间不该那么苛刻。还有，谢谢你不顾及自己的名誉把刘依曼的事抖了出来，我很佩服你的勇气，那对你这种职业的人来说真的很不容易，我真的很感你。”我急不择言，一口气把脑子里的话通通抖了出来，唯恐被人抢走似的。

　　待我的话如‮弹子‬般一颗颗⾼速行驶，毫不留情的⼊胡盼的心脏，她如死人一般面无⾎⾊。咪咪用一肘击向我表示着強烈的不満，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中带刺，刺得胡盼千疮百孔，为了亡羊补牢，我连忙握住胡盼的手呼雀跃道：“你能结婚太好了，我真替你感到⾼兴，恭喜你！”

　　我的安抚并不奏效，胡盼的脸⾊惨淡依旧，像个纸人似的森。一旁的咪咪也束手无策，丝毫没有现场解围的能力，于是，我们三人陷⼊了前所未有的尴尬中不知所措。沉默了片刻后，胡盼对我们強颜一笑说要去做检查了，我们互相告了别之后便各奔东西。

　　刚出医院的大门，先前沉默寡言的咪咪话匣子一下子自动开机了，责骂声如流⽔般川流不息的向我涌来：“谈笑，你刚刚在⼲嘛？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我怎么了？”

　　“你刚刚的语气怪极了，胡盼听后一定难过死了。”

　　“有吗？”

　　“有！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不在乎，我看你明明就很在乎！”咪咪属于醉翁之意不在酒，弦外之音有责怪我当初责怪她给⻩帝当‮妇情‬的意思。

　　据说女人堕一次胎比生一次孩子还伤元气，我向来对老弱病残者保持言听计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忍辱负重状，所以咪咪每责骂一句，我都心口不一的附和一句“我错了”

　　虽说“男怕⼊错行，女怕嫁错郞“，但是男若娶错娘，很难⼊对行，女若⼊错行，很难嫁对郞。对于胡盼之前的职业，除了同行以外，有多少外行能够彻底摘掉有⾊眼镜去看她们呢？就算摘掉有⾊眼镜，又怎能保证不戴有⾊隐形眼镜明褒暗贬呢？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有立场戴有⾊隐形眼镜，我不一样把权⾊易上演得淋漓尽致吗？引用一句刘依曼的话“这年头谁没历史呀”也许时间久了，我会逾越心中的那道鸿沟，从心里往外的对各行各业一视同仁。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而胡盼，也许就是该行业的状元吧。该行业的最⾼境界莫过于在⼊错行后还能嫁对郞。

　　随后陪咪咪回到家中，把她搀扶到上后，我便沦为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保姆。她像个瘫痪在的老佛爷似的谈笑长谈笑短的指使着我，简直是全⾝心的投⼊在角⾊当中，丝毫不含糊，丝毫不见外。“谈笑，我疼，你给我按按。”“谈笑，我想喝鲜榨的橙汁，冰箱里有橙子，厨房里有捣蒜用的蒜臼子，你帮我捣出汁来喂我喝。”“谈笑，我要尿尿，但是没有尿壶，我又不能下地。”

　　“那，那你尿上，我再给你洗。”

　　“尿上会把垫子染的。”

　　“…”当我屋里屋外的忙来忙去时，我也恨不得去堕个胎，享受一下受挫后的宮廷待遇。好不容易把咪咪这个小祖宗伺候睡了，我躲在厕所里给小康打了通电话，在得知我最近由于跟袁士武吵架连班都没上时，他难以按捺得住內心的幸灾乐祸，自报奋勇要来帮我照顾咪咪。二十分钟后，小康乐得庇颠庇颠的出现了，还来者不善的带来了伺候“月子”的设备，补品⽔果等。

　　小康的出现惊动了睡梦中的老佛爷，咪咪见自己的左膀右臂都相伴左右，呻昑声变得更加底气十⾜。有了小康这颗救星，我才有了息的片刻。我瘫坐在沙发上，小康在旁削一颗肥头大耳的苹果，削完的苹果骨瘦如柴，若被我妈看见那満地比鞋底还厚的苹果⽪，非毅然决然的把小康踢出未来女婿人选名单中不可。我妈常教育我说：以小看大，从微观看宏观。通过小康削苹果这么件小事便可以看出他的格，首先这人太浪费，削下来的果⽪比留下来的果⾁还多；其次这人太邋遢，随地扔果⽪；再来这人不会做家务，连削个⽪都不会；还有这人不懂养生，苹果⽪中含有丰富的抗氧化成分以及生物活物质，营养丰富；最后，这人看不出眉眼⾼低，因为他将削好的苹果殷勤的递给我，完全忽视病号的横眉怒目。

　　我接过就快见核的苹果，把它给咪咪说：“小康给你削的苹果，现在的男人都得提前演习一下如何照顾月子，这样以后才能当个好丈夫，要不，咱们给小康一次实习的机会，让他照顾你？”

　　咪咪是个明⽩事理的人，无视当事人的強烈反对，像大权在握的‮民人‬
‮察警‬，放言要扣押小康二十四小时，由于我表现良好，就放我走了。

　　我漠视小康楚楚可怜的目光，如释重负的逃离了现场，归心似箭的回家了。

　　全⾝心的投⼊在咪咪的世界里，我险些忘记自己的世界里是硝烟滚滚，烽火连天，正等待着我这个统帅做出决策，或下战书或上降表，总该有所表示。我在家门口游移不定，面对眼前的战况，不知是该难而上，还是该知难而退，不知是该勇往直前，还是该原路返回，不知是该决一死战，还是该拱手而降。经过一番苦思冥想，我最终鼓起勇气，像一名英勇的大将般风度翩翩的走进家门，决定举起双手投降。

　　谁知映⼊眼帘的‮场战‬上万籁俱寂，荒无人烟，像是耳目俱残者的世界般漆黑安静。此时此刻，钟表上的时针略过十二，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静夜思。袁士武深更半夜的不知⾝在何处，我竖起耳朵，如天线般延伸。那‮夜一‬，我的耳朵始终没有接收到任何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