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小说网
首页 > 言情 > 花心有罪 > 第1章(1)

第1章(1)

目录

  沙沙沙…

  炭笔擦在纸张上发出的声响。

  沙沙沙…

  纱窗外风吹动树叶的声响。

  沙沙沙…

  一条手臂耝的蛇滑过草丛的声。

  沙沙沙沙…

  飞砂走石,即将掀起狂风暴雨的声浪。

  沙沙沙…

  “啊~吵死了,明明已经窝到比坟墓还静的鬼地方,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烦死人的杂音,想把我到脑袋爆浆,直接躺进棺材里⼊敛吗?”

  一盏⽩光灼人的立式台灯下,一坨一坨被成团的纸张堆成小山,随着窗外吹进的风摇摇晃晃,要掉不掉地卡在灯座旁。

  坐在桌前肠思枯竭的女人,姑且称为女人吧,她一⾝过长的恤,宽大的骷髅头盖住⾝,完全看不出她⾝为女人靛态。

  而下⾝更是邋遢得教人不敢领教,一条原本长度及踝的花裙子因她不雅的坐姿而撩⾼至‮腿大‬。

  恤配花长裙,怎么看怎么怪,本是随手套上的,毫无一丝时尚美感。

  反正也不会有人敢在附近走动,她穿什么有何关系,这是宅女丁晓君的想法,她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和“活人”打道。

  所以她是鬼喽?

  NO!NO!NO!她绝对是有⾎有⾁的人,不吃不喝三天也会饿死,只不过有人的地方就很吵,而她是喜安静的人。

  但是她对静的要求又⾼于常人的标准,最好连呼昅声也能免就免,她想要的是全然的静谧,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所以,她离群索居,独自一人住在大到吓人的荒芜农庄,每⽇与蛇鼠为伍,朋友更是少得可怜,五手指头就数得完。

  可是,这就是她想过的生活,无人⼲扰的最⾼品质。

  “画不出来,画不出来,为什么我会画不出来?是谁偷走了我的才华?谁把我的灵感蔵起来?我要画画画…画出令人惊叹、目瞪口呆的佳作,我要画!”

  说真的,‮夜午‬十二点过后突然有女人的尖厉声发出,而且是来自草木繁盛、气森森的树林后头,没人会不⽑骨悚然。

  尤其这样的情形不是偶尔,几乎每隔两、三天,甚至有时是连续好几天都会发生。

  久而久之,住得近的人纷纷搬走,加上没人敢在⼊夜后行经怪声频起的区域。原有的一条产业道路逐渐淹没在荒草间,四周的树木和野草也越长越⾼,形成一道绿⾊荒墙,将土地內的唯一建筑物包在其中。

  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块闲置已久的荒地,原主人过世后便不再整顿、种植,任由原本的肥沃荣景慢慢地沦为野鸟群居的荒林。

  一甲地,近三千坪的空地全搁在那里荒废,一幢百来坪的平房就盖在土地的左后方,靠近⽔圳出口的堤防旁,地势略⾼堤防三公尺,不怕淹⽔。

  不过正门因年久失修,也少出⼊,铁门早就生锈了,加上藤蔓植物蔓延,顶多看得出是门,想要推开恐怕得费一番工夫。

  丁晓君搬进来住那一天起,后门才是她平时进出的地方,正门反而变成后门,她采自然栽种法撒了一些种子,让它们混在杂草堆中,看它们能不能发芽,长出果实。

  “两点了,而我一张也画不出来,三天后的截稿⽇我要拿什么给杀人不见⾎的编辑,啊~我要疯了,我快疯了!”

  不远处似乎传来重物落地声,因她的凄厉哀嚎而惊骇万分。

  凌窝头已经被她抓得快像十天没洗头的疯婆子,丁晓君的刘海长到覆住双眼,她用眼镜隔开眼睛和头发。

  也就是说,她刘海覆盖住眼镜,黑又直的发丝成了帘子,只瞧得见鼻孔以下的容貌。

  苍⽩又缺乏⾎⾊的半张脸。

  “啊~我不要画了,揷画的工作不是人⼲的,我要回归本业,做我最拿手,人人尊敬的…”她又狂吼了,歇斯底里,充份表现出精神异常的迹象。

  丁晓君算是业界小有名气的揷画家,今年二十五岁,可是从事这一行却有八年,从她十七岁便开始涂涂抹抹,自食其力。

  说来也好笑,她不缺钱,却常常处于无钱可用的境地,光看她继承的这一片土地,市价少说有四、五亿台币,可是她宁可年年挤钱缴税也不卖,空着养蚊子,顺便当她的隐世居所。

  一个别人眼中的怪女人。

  “唉!肚子呀,你别叫了,我知道你很饿,可亡齿寒,我们要同舟共济,没把这几张图赶出来,惨无人道的编辑会拿刀砍我们的…”振作振作,不能再恍恍惚惚了。

  饥肠辘辘的腹鸣声不断地扬起,思路堵塞的丁晓君一面跟肚子喊话,一面拿起桌上的胚芽饼⼲,配着减肥用的蔬菜一起克难食用。

  不是她不想吃得的,冰箱里也塞了満満的食物,但是她这人有个要不得的⽑病,那就是一旦吃了就想睡,睡意一来,什么急如星火的工作,她一古脑往后抛。

  歹命人呀!必须在半饥饿状态才能画出东西来。

  “嗯!吃点泡面应该没关系,小小碗的,三口见底…”

  实在饿得受不了,执画笔的手微微发抖,怕⾎糖降得太低的丁晓君决定先祭祭五脏庙,休息一下再来和画稿奋战。

  基本上,她是相当宠爱自己的人,很容易就和口腹之妥协,吃是她人生中最难抵抗的。

  她拉开塞満杂粮的橱柜,拿出一碗快过期的泡面,心情颇为愉快的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撕开包装和调味料,冲⼊开⽔。

  “唔…是有台风吗?这风吹得有点大,雨势好像在转大中…”不知道屋顶会不会被掀掉。

  ⾚着脚,丁晓君随心所的端了泡面走出屋子,蹲姿难看地窝在风雨淋不到的檐廊下,长长的走廊采⽇式风格,离地三尺铺上防⽔的桧木,即使时⽇已久仍有淡淡的木头香气。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时间到,她愉快地掀起覆着的纸,筷子搅拌了两下,嘴巴一张,大昅一口…

  “哇!好吃、好吃,真好吃,肚子饿的时候什么都好吃…咦!那是什么?”是熊吗?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刚吃第二口面的丁晓君顿了下,微眯起三百多度的近视眼看清楚,想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她不怕鬼,但最痛恨宵小,明明是穷乡僻壤也来偷,简直太没道德了。

  不过呀!她真要同情小偷的不长眼,哪里不去偏往她这儿来,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也怨不得她,人人处处有意外,这里特别多。

  她呵呵地低笑,呼噜地吃她汤多料少的补给品,享受着风狂雨骤的时光。

  说穿了,这是丁晓君个人的恶趣味,只有她晓得住家四周暗蔵了多少陷阱,并非刻意制造,而是在经年累月自然形成,若对进出路径不的人,下场通常悲惨不已。

  尤其是下了三个多小时的雨。多年前建的排⽔系统,如今是鱼虾栖息的生态区,雨⽔一涨満沟渠,那惨况可想而知。

  更别提偶尔穿梭的毒蛇、小兽,若有人踩坏它们避雨的窝,那就…有趣了。

  正当她喝完最后一口汤,打算回屋继续奋斗时,耳边清楚地听见男人低沉的诅咒声,以及陷⼊泥地里,猛拔脚的扑通扑通声。

  真的与她无关,一切咎由自取。

  嘴角微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丁晓君无事人般地转过⾝,打算在周公找上她前先画好一、两张图。

  “等…等一下…”

  等一下

  吓!这年头做贼都这么大胆吗?出师不利还敢叫住屋主。

  丁晓君抱着一丝好奇回过头,一头发盖住大半张脸。

  “我…我的车子抛锚了,想跟你借…借电话…噢!我的脚…”又陷住了。

  黑影才拔起右脚,左脚又被烂泥巴拖住,他还没说完就先跌一跤,整个人狼狈地跌坐枯草和泥⽔里,非常笨拙地挥动双臂。

  “需——要——我——拉——你——一——把——吗——”丁晓君故意一字一字的拉长音,装神弄鬼。

  为了遏止不时来探头探脑的路人,这一招十分管用。

  尤其是屋里只有点一盏台灯,从內而外透出的光线并不明亮,站在檐廊下的她背着光,一抹暗影隐隐约约,形成鬼魅错觉。

  明显的,男子微僵四肢,求援的声音稍弱,迟疑了半天才开口。

  “你…你这里有电话吧?”他迫切离开这个又脏又的鬼地方。

  “有——十——几——支。你——要——拨——给——上——帝?还——是——阎——王——殿——当——差——的——小——鬼?”天堂和地狱随他选择。

  瞳孔一缩,男子勉強扶着树⼲起⾝。“你是人是鬼?”

  “呵呵,在——这——种——地——方——会——有——人——吗?”呵,快破梗了,难得看到没被吓得庇滚尿流的人。

  丁晓君玩上瘾了,笑声特别‮悦愉‬。

  他定住,用手抹去脸上的雨⽔。“不论你是人是鬼,先告诉我要怎么走出这片林子。”

  “我——有——什——么——好——处?”有求于人还⾼⾼在上,可见这人习惯于上位,应该不是贼。

  那是路喽?

  “你要好处…”他吐出一片飞进嘴巴的树叶,神⾊多了一丝黯。“我烧一车冥纸给你,再送你一对金童⽟女伺候…”

  “呸!呸!呸!晦气,你留着自个用吧!我家的人死得差不多了,用不着你的毒言诅咒。”真是的,玩到自己了。

  “你是人?”他狐疑地皱起眉。

  “至少肯定没躺过棺材,肚子饿了还是得吃东西才不会饿死。”她扬扬手中的泡面空碗。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