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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已成殇,恨已成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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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曾经是皇亲国戚⾝边的红人,台下无论是看热闹的,还是抱着买侍妾奴婢心情来的富人家,登时都来了‮趣兴‬。

  管事的再清了清嗓子,抬着头说道“这位主儿,八岁⼊宮,而今芳龄十九,侍奉过多位娘娘,还见过当今万岁!各位爷听仔细了,也烦请各位鸨娘们打起精神,自宮里出来,姿⾊定有几分,那礼仪就更不必多说,买回去看得又使得,保准把您当王孙贵戚伺候!若不是不小心开罪了宮中的娘娘,怎会被卖到此来遭罪?往后的命,就要看台下的爷儿们肯不肯赏脸了。”

  准备的一堆词儿还没说完,台下就哄闹起来,让他赶紧将人带上,标价,买卖随意丫!

  见气氛煽动够了,管事的便往下面押着人的打手们丢了个眼⾊,便在众目睽睽下,完全被黑⾊斗篷遮盖住的女子,在推推搡搡中被拉上拍卖台。

  “起价一百两!媲”

  管事⾼声一喝,只听‘铛’的一声,竞拍的金锣被敲响。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连看都不让看一眼?

  “你这叫人如何叫价?”

  立刻,朝炎最有名的花楼鸨娘站起来吱了声“连个样貌都见不得,若买回去是个丑八怪,岂不是赔大了?”

  话罢,周遭的人都跟着应和。

  看都不给看一眼就起拍,以前从没发生过,本不和规矩!

  没想到那管事口气颇硬“先前我已经说过,这是宮里来的人,不比那些庸脂俗粉,论礼仪规矩,自比得起小门小户家养在深闺的娇‮姐小‬,今⽇如此起拍,玩的就是心跳,叫不叫随您,不过…”

  他呵的一笑,不近人情的脸溢出不屑“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一百两起价!走着!”

  金锣又是‘铛’的响起,叫价声此起彼伏,都怕错失机会!

  便在此时,蓦的从人群中跃起个蒙面人来!

  他极快的向台上俯冲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落到那被卖的人儿跟前!

  再见他抖⾝一震,周⾝三米內,打手们还未有所反映,如受到重创,飞甩出去——

  也因那道劲风,原本完全遮挡住女子容貌和⾝体的黑斗篷被掀开了来。

  揽将她扛在肩上,驭起轻功纵步远去,留在奴隶拍卖台下一众人目瞪口呆,都看清楚了,被掳去的人儿,那一脸的诡异和‮媚娇‬…

  美是美,可,她不晓得怕的么?

  她的笑,让人心底发寒。

  正午刚过,了尘匆匆乔装罢了,从奴隶市场将人掳走,为保不被跟踪,还特意绕了几个圈子,待回到长空镖局,早已是大汗淋漓。

  “阿弥托福,累死老衲了…”

  后院里将那软骨头的人儿往地上一扔,他忙做了记佛礼,转⾝就打算去‮浴沐‬。

  无忧先带了素莹回来,听到响动,从屋里出来一望,被扔下的女子未立刻起来,只侧坐在地上。

  她裹着黑⾊的斗篷,內里一丝‮挂不‬,含着舂情的⽔眸,‮勾直‬勾向上抬起,望向站在门外的夏无忧,红轻启“公主,我们好久不见了。”

  又见那张悉的脸孔,感觉却完全不同。

  无忧拧起纤眉,预感颇为不好“姚⻩,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姚⻩乃为沈媚茹的人,被安揷在花月容⾝边,看准时机,便将无忧偷转出宮,再嫁祸于自己的主子。

  类似如此棋子,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唯有死路一条。

  无忧想不通到底是何种原因,她会被当作奴隶,卖到此地。

  见她一脸的有恃无恐,就算被卖去青楼那些污糟的地方,大抵她也是无所谓的。

  “为何太后没有杀你?”手中的剑,泛着森森冷光,无忧打定主意,只要她说一句刻意的假话,便立刻杀了她!

  “她不是不想杀我,而是没有机会杀我。”

  姚⻩从地上旋即而起,⾝姿柔软得如同⽔蛇,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妖媚的气息,想必,这才是她的真情。

  扭着纤,走到女子跟前,与她对望“小公主,你与从前不同了,我信你敢杀我。”

  “那就说实话。”

  剑锋轻挑,想起素莹在暗室里说的那些话,无忧的心便已飞到西逻。

  她比任何人的清楚,自己是北堂烈的软肋,若有一个与她长相完全相似的人要刺杀他…

  那后果,实在不敢想象。

  “你在担心他?”

  察觉她神⾊里的动摇,姚⻩更凑近了她一些,慢声细语的追问道“我很想知道,你是害怕北堂烈因你而死多一些,还是害怕他死了,就无人阻止朝炎挥军南下多一些?”

  收回飘忽的思绪,无忧回她一抹冷却坚定的笑“只要他爱我,只要他不死,朝炎就不能对新夏发兵,这个回答,你満意吗?”

  话罢,她猝不及防的抬起手,迅速的点了姚⻩的⽳道,末了在那酥软的口上一旋,将人完全震了出去。

  那女子显然未料到她会出手,自若的脸容终于有了些许惧⾊。

  “七⽇內,若不得我为你‮开解‬⽳道,你周⾝⾎就会逆流,最后在剧痛中死去。”

  站在原地,无忧纹风不动,漠视的凝着被她伤倒在地的人“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与以前不同了,至于哪里不同,你可以慢慢体会,给你半⽇时间,想好了再来同我说。”

  眼前的屋门再度被合上,只留下一名红⾐女子站在外面,冷冰冰的注视着姚⻩。

  很快,她恢复了一脸不在乎,抬手抹去嘴角的⾎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上的灰尘“这位姐姐,可否为我找⾝换的⾐裳?”

  她看向红月,笑着问“啊对了,那位叫做素莹的人儿,她可被救下了?”

  红月没有回她的话,只道了句‘跟我来’,便向另一间屋走去。

  姚⻩只管跟上,临了回首望了无忧所在的那间房一眼,心上暗沉。

  她可不会说假话,可若有人信了不该相信的人,那就怨不得她了。

  无忧重新走回房中,屏风后的素莹,刚从木桶中起⾝。

  听到有人进来,她回首一望,看到那人儿想也不想便要绕进来,急得她大叫“你别进来!就在外面,我马上就出来!”

  ⽔声哗哗的响起,溅了一地。

  见她手忙脚,无忧顿步,很是诧异“你怎么了?”

  以前在⾚宮时,她们经常在一起‮浴沐‬,这会儿怎么反倒生分起来了?

  素莹未有回答,自顾拉了⾐裳来穿,捋了洗⼲净的长发,挽了髻,才是走了出来。

  “我命人准备了些吃的,先帮你上药吧!”

  无忧握着药瓶,往前一步,素莹就后退两步。

  “素莹…”看出她眼底流露出来的惧怕和戒备,她心底不免伤怀。

  “你可还记得,以前你在宮中是如何厉害的?”

  得她一说,再看她一脸关切的表情,素莹便闷笑起来“自然是记得,你以为我对你有戒备?傻!我是怕⾝上的伤吓着你。”

  “此番出了⾚宮,江湖恶人,横尸遍野,还有什么我没见过?”

  几步行过去,无忧将她拉到边坐下“把外⾐脫了,我先与你上药。”

  素莹背对她而作,将素纱的⾐裳往下滑去,布満鞭痕的背便呈现在小人儿眼前。

  新伤旧患,错积叠,触目惊心。

  无忧愣是颤了一颤,心酸起来“是那些卖奴隶的人伤的么?”

  “你说我在宮中厉害,那也只是宮里仗着人势罢了。”素莹淡笑,苍⽩的脸容掩不住的倦怠“出了深宮,才晓得天下究竟有多险恶,你别愣着,先给我上药吧,我可饿极了。”

  据素莹说来,如今的⾚宮,沈氏把持朝政,连明相苏璟晨都被免去职务,罢官在家。

  后宮中人人自危,连沈芸璃都嚣张不起来,最担心突然有一⽇下了懿旨,说烈皇已薨,所有的妃嫔都要送去皇陵陪葬。

  好在西逻战事的捷报,从未停过,三十万沈家军驻扎南境边城,以防新夏来犯。

  如此僵局,沈媚茹自是不甘心。

  西逻在蚩尤和朝炎大军的夹击下,至多再撑个半年,便会被分食。

  到那时,北堂烈必然领着跟随他出死⼊生的大军,庒回⾚都,肃清沈氏一派。

  这些⽇子,璞麟殿的奴才空守帝王寝殿,各尽本分,也不会有生命之危。

  偏就在半个月前,素莹晚归西苑小所的路上,无意中撞见姚⻩与守宮门的侍卫私会,更听到她说,沈太后派人找到一个与无忧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不⽇便要送去西逻‮场战‬,刺杀北堂烈。

  姚⻩在沈媚茹那儿没了价值,便要被杀人灭口。

  她先发制人,为自己打算,以自⾝惑那守门的侍卫长,骗得三更天出宮的机会。

  素莹觉得不妥,便问张适悠要了令牌,匆匆收拾行囊,尾随了出去。

  出了宮后,她一路跟着姚⻩南下,想找个适当的时机,劝其回⾚都见苏璟晨。

  若能得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大殿上指出沈太后的谋,那么沈家便会一败涂地。

  听素莹说出这番话,无忧颇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这般⾚胆忠心。”

  上好了药,素莹将⾐裳穿戴好,回首过来对小人儿道“没办法,除了皇宮,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若沈家真的夺了权,我们这些在皇上⾝边伺候的奴才,没一个能活,张公公亦是知道这点,才肯给了我出宮的令牌。”

  一⽇为仆,终生为仆。

  她⼊宮太多年,只晓得伺候主子。

  勾心斗角她会,要她过寻常百姓的⽇子,她早已不会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素莹哀叹了一声,握住女子的手“无忧,你都不知道现如今南边有多惨!你说你此次出宮,见多了尸横遍野,我何尝不是?”

  那是朝炎亡夏之后,留下的惨景。

  被烧毁的城镇,再难恢复往⽇的繁华,没有掩埋的尸骨,随处可见。

  战祸带来了饥荒,人吃人的事屡见不鲜。

  新夏的国君为了不让大夏遗民将瘟疫带过淮江,竟派兵在江边树起长长防卫线。

  越界者杀无赦!

  “姚⻩是苗人,自然想回家乡去,我跟着她走到半路,就被她发现了,索结伴而行,两个人有个照应,一有机会,我便劝她,没想到就在半个月前,我们遇到了狂匪,若不是当时有贩卖奴隶的商队经过,将我们花大价钱买下,只怕如今,我已被‮蹋糟‬了!”

  “素莹!现在已经没事了!”

  无忧听得惊心动魄,用手将她的手握住,想以此举宽慰她。

  更让她为之感到害怕和忧虑的,是明谦哥哥竟然不准夏国百姓越过淮江…

  说到这儿,素莹反倒轻松一笑“而今我会好好的在这儿,你可得感谢姚⻩,若不是她能说会道,以我们⾚宮奴婢的⾝份,加上她胡编造的故事,哄得路过的商人买了我们来卖,今⽇你还见不到我呢!”

  “无忧!”她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在路上的时候,姚⻩告诉我她知道太后下一步的计划,你一定要她讲出来,否则若让沈家真的夺了皇权,后果不堪设想!”

  素莹上一次露出如此认真肃然的表情,是在沈太后归朝那⽇。

  当时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对无忧说了许多贴心的话。

  而今那种焦愁幽再度有心而发的流露出来,着实让人介怀。

  自她们出宮已经⾜月有余,若沈太后真的找了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会在何时行动呢?

  门被人从外面叩响,红月没有走进,冷静的声音只对里面的人儿说道“公主,姚⻩说她已经想好了。”

  西逻乃是自古便由女王统治的世袭女权王朝,因幻术而为世人增添了一抹奇幻神秘的⾊彩。

  如今,这片一半被沙漠覆盖的国度,正遭受左右两个邻国的⼊侵。

  铁蹄无情袭来,战祸染了⻩沙。

  那幻术,终于在朝炎的大军庒至西逻第二大城时,如魔魇一般开始反击。

  五十万兵马将一座沙漠之城围堵得⽔怈不通,⽩⽇里烈⽇暴晒,却能让士兵感到冰封严寒,四肢僵硬行动不得自如。

  甚至,还有人被活活冻死!

  一旦攻城,火战弩全不能运作,先锋军刚潜⼊护城河,便被其中产生的漩涡呑没,连尸体都不曾浮起。

  如死寂一般的华都,⽩昼不闻其声像,夜晚不见其光亮,更甚一座鬼城!

  战两个月,北堂皇族有史以来最彪悍勇猛的烈皇,终于尝到了败仗的滋味。

  华都十五里外,朝炎军营中。

  主帅营帐內,坐在轮椅上的北堂琰,对着此待地形望了许久,又听⾝旁的军师废话半响,终于暴躁情绪毕露,将那些毫无见底的废物轰走。

  回首,再向始终一言不发的北堂烈看去,他更为急切“这城打不下来,你倒是说句话!”

  站在宽绰的地图前,⾝着黑金铠甲的男子,双眸低垂,仿佛陷⼊沉昑。

  片刻,他头也不抬的问“洛迦那边可有消息?”

  北堂琰哼了一声“方才飞鸽传书来,与我们遇到的情况大同小异。”

  蚩尤⾼原上的勇士,没有一个不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可若是他们都死在了马背上,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闻言,北堂烈剑眉似有疏络,角浅浅一提,他笑“这是西逻最后的防线,破了这一道,我朝炎疆土又要扩大了。”

  “我的七哥。”北堂琰可没他那么乐观,风凉话不用酝酿就从嘴里冷飕飕的飙了出来“你可别忘了若西逻三个月內打不下来,后果会如何?”

  如今两个月已过,遇上这等诡异之事,不得‮解破‬之法,着实让人夜不能寐!

  偌大的西逻国,才是勉勉強強呑下一半,剩下那一个月,能做什么?

  他们⺟妃的小命还捏在那人的手心里,就算大败西逻,与蚩尤将其两分,回到朝炎,那场胜算极小的仗又该如何打?

  到底北堂琰年纪要轻些,在山⾕中过了太久隐世的⽇子,子非但没有磨砺沉稳,反而更加狂躁。

  他絮絮叨叨不得回应,便喊人来推自己出去透气。

  离开营帐前,他回首看了眼始终还在沉思的北堂烈,想起前⽇收到⾚都那边与夏无忧有关的消息…

  ⽗皇只给了他们三个月的期限,若三个月內拿不下西逻,⺟妃命堪忧!

  此时竟传来夏无忧被绑的消息,那女人就是个祸⽔!

  她的事,还是暂且不要告诉七哥罢!

  十⽇后。

  距离西逻第二大城华都六十里的小镇,早已没了往⽇的生气。

  镇上原有的几十户人家,如今只剩得寥寥可数的几户,且还都是老弱妇孺,跑不动了,唯有留下等死。

  据姚⻩所说,假的‘夏无忧’今夜就会在此引北堂烈单独前来,倾尽全力,将他杀在此。

  无忧等人马不停蹄,连夜赶路,总算在预谋的这一⽇提前来到这座死气沉沉的小镇。

  虽出发前传了书信去,可如今兵荒马,战祸横飞,也不知道那男子可否收到。

  况且…

  下了马,没做多想,无忧吩咐红月和了尘一路去到小镇西面寻起,她便和素莹在另一边查探。

  眼看夜⾊将至,这地方越发冷,风势也渐渐狂肆了起来。

  素莹跟在无忧⾝后,左顾右盼了会儿,发现她们越走越偏僻,便扬声道“不如回去吧,看看红月他们可有何发现再说。”

  “若他们没有发现呢?”

  无忧没有回头,只顾往前走,在黑暗中那道背影轮廓,显得颇为倔強。

  素莹眉头轻拧,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再道“我知道你着急,可倘若遇到暗人,你一个人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担心我吗?”女子轻松的话语声里,不加掩饰的露出几丝俏⽪。

  眼看她步步走近机关重重的危险中去,素莹哪里还有心思和她开玩笑?!

  蓦地跃上前去,横⾝将她挡住!

  “回去吧,皇上一定收到你的飞鸽,没有来。”

  西北沙漠上的月,从暗夜里悄然出现,月光格外的明亮,将素莹那张恢复⾎气的脸,照得有些妖媚。

  “为何你如此肯定?”无忧反问,又道“可是我觉得,倘若烈收到我的飞鸽,一定会来呢。”

  “何以见得?”

  “因为,我是真正的夏无忧。”

  素莹扬起眉,含笑望她,眼底有她从不可能会有的欣赏“即便前面有腥风⾎雨,你也要去?”

  “你当真确定再往前行去,会有腥风⾎雨吗?”

  话罢,无忧便看到站在她面前的人,步步的往后退去,与她拉开数步之遥。

  ‘素莹’再笑,伸手拨开耳鬓边的碎发,话音清朗的问“你是何时发现我并非是真正的素莹?”

  “你可猜上一猜。”握着剑,无忧将双手怀抱,悠闲的站着未动。

  ⾝后寥落破败的残景,与她的淡定自若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早就胜券在握。

  见此,扮作素莹的人不免有些不悦“我自认易容术天下第一,怎就被你看了出来?”

  他不可置信的笑“莫不是我又情不自噤的在你面前——”

  说着,他伸手在自己颚下,去捋那不存在的胡须“做了这个动作?”

  无忧被他逗得莞尔“紫幻,当⽇在铁城外见你真面目,你是故意在我面前做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你是谁,我说得对吗?”

  早就被识破了,妙手天医的关门弟子却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马脚,着实有些挫败。

  便得女子说罢,他在面上轻轻一拂,撕下了那张戴了多⽇的面⽪。

  “既然你知道这是一个局,为何你还要⼊局?”

  不再模仿素莹的声音,紫幻向他们方才差点走⼊的黑暗尽头看去。

  一阵风卷来,带出少许⾎腥味,他再道“恐怕里面的埋伏,早就被四神堂的两位堂主彻底坚决了吧?如何,轮到我了吗?”

  “我何时说要杀你了。”

  此话一出,那张妖媚比过女子的俊容略有一怔。

  无忧始终站在原地不动,说话的语气平和得如同在与他闲聊“素莹后背左侧有一颗朱砂痣,那⽇我为你上药,却没有看到。”

  “你为我上药是想证实我是不是她?”

  紫幻终于动容,他竟然败露得这样的…早?!

  遗憾的点点头,女子被月光照得发⽩的脸孔,比起往⽇,更多了分难掩的成“你在暗室中,告诉我有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时候,我就立刻想到了你。”

  这天下间,双生子都有不同之处,若真有这般巧合,能让沈媚茹在如此恰当的时机,找到一个与无忧容貌完全相同的人,她最先想起的,便是精通易容术的紫幻。

  既然夏无忧能有假,为何素莹不能有假?

  一开始,她就没有信过‘她’。

  再加上那姚⻩与她说的话中,无不暗蔵玄机。

  天下间哪里有如此的巧合?

  她不过在镇上的酒楼內小坐片刻,就望到差被当作奴隶贩卖流落至此的素莹?!

  自在⾚宮造人暗算,前往那铁城历经了种种,她哪里还会再肯轻易相信任何人。

  “为何到此刻才拆穿我?”

  紫幻一边问,双眸向四周望去,便在几个他能逃脫的死角,发现四神堂的四位堂主,早已悄然将他围困其中。

  “一则此地离朝炎军营不远,既然我们的行踪已经怈漏,就不便留在秋沙镇,二则…”

  无忧停顿了下,对紫幻浅浅弯了眉眼“敢问一句,当年设计北堂琰残疾一事,你可知情?”

  忽然被提及旧事,妖媚的男子微愣了一瞬,眸⾊忽变得尖锐和防备“你问这做什么?”

  不理会他的抗拒,无忧继续猜测着说道“倘若是你无心之失,那么而今,你到底为谁效力呢?从未信任过你的北堂幽?还是在暗中纵一切的…朝炎的先帝?”

  那个男人是多么的可怕,为了攀至权利的顶峰,无所不用其极的利用自己的儿子们。

  紫幻又算得了什么?

  对北堂振忠心耿耿?

  只怕他没那么蠢!

  “你想说服我?”事到如今,紫幻当真要对眼前的小公主刮目相看了。

  不过时隔两个月,她不但武功精进,连心智也成了不少,那心思更是缜密,连他都不得不佩服。

  “你是朝炎人,我是夏国人,我怎可能说服你呢?”

  无忧冷静的说“我只想与你合作。”

  “哈!”紫幻提声大笑,⼲涩的笑声里带着不难洞悉的茫然“怎样合作?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你有想要的便好。”就怕他无无求,那么她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打动他了。

  风簌簌的吹来,西北的夜晚,风沙狠厉得能够轻易在‮夜一‬掩埋一座城池。

  “倘若幻先生只是挂心那位琰公子的腿伤…”

  程鲛儿从破败的房檐上轻盈落下,淡然说道“我们四神堂教徒遍布中土,就是传说中碧渊海的海皇拥有的那颗能够让人不药而愈的长生果,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取到,只要你肯与我们合作。”

  “海皇的长生果?”紫幻抬嗤笑,斜眸瞥向无忧“若真有此物,不知朝炎的皇后,可为烈皇寻了来?”

  “你在说什么?”神⾊一凝,无忧竟不明⽩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抓住她刹那疑惑,紫幻轻视道“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想利用我为北堂烈扳回一城?”

  “利用你是因为你还有价值,少不知好歹!”了尘素来不喜与人轻声细语的谈,早想用拳头说话了。

  “不管你为北堂幽还是北堂振卖命,最后只有一条死路可走,你也不想到那一⽇,还未医好北堂琰的腿吧?”

  若不是看出他还有良知未泯灭,他的命早已在秋沙镇被了结。

  留下他,只因他还有活着的价值。

  他们这些自小便为北堂皇族为生的暗人,究其一生,活着的意义便是为主效命。

  可是而今天下动,到底他该听从夜军统领北堂幽之命,还是效忠假死的先皇北堂振,抑或者当今烈皇?

  还是…那个多年前因他错手伤了的北堂琰?

  “夏无忧。”默然片刻,紫幻走进那笃定等待的人儿“你心思确实了得,我是很想治好十二公子的腿,不过,你极力想拉拢我,为我布下如此一个局,那么看来,你期望的事情,只得我一人能够做到,我说得对吗?”

  无忧并不否认“反正我不会要你做有违北堂皇族的事,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也很好奇——”

  紫幻往华都的方向看去,眼眸中闪烁着某种期待“今时今⽇,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北堂烈,还是你们新夏呢?”

  “若这是那个男人爱你的代价…”

  他浅浅一笑,垂下眼眸,妖媚得灼人眼球的俊容泛出诡谪的⾊彩“我可当真小看你了。”

  初时在皇宮里见她,还以为这女子只是个连传闻中都不如的娇弱人儿。

  虽被朝炎的皇帝暗自呵护着,可心爱之人却是让她国破家亡的男人,这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与无数人一样,紫幻从来都认为,夏无忧活着,永远只会有无尽的苦楚,唯有一死,方能得到解脫。

  “早晚有一天,你还是会面临在‮家国‬和北堂烈之间的选择,不如让我告诉你一件事。”

  她对他有所要求,他自然也理所应当的考验她。

  “小公主,你可有想过,夜军的暗人能够找到你们蔵匿的所在,你在设计我的同时,一旦离开了秋沙镇,那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便伺机而发,如你一样去西逻的军营见北堂烈呢?”

  因为他们离开了,所以才给了伪装她的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见到夏无忧脸⾊因自己的话而改变,泛出层层波澜的讶⾊。

  紫幻呵声浅笑,朦胧的月下,徒添几分诡异“若北堂烈未死,我愿助他。”

  就是今夜动手了,沈太后漏算了一次,不会再允许自己失败第二次!

  “夏无忧,自他爱了你,便是件比修炼无暇决更加致命的事。”

  这句话还未说完,站在他跟前的人儿已经蓦地回⾝,往华都方向狂奔而去。

  她是他致命的肋骨,人人都知道,取北堂烈的命,以夏无忧为引是最上策。

  若这个男人死了,谁来为你守住新夏?

  那么你到底是爱他多一些,还是袒护你的子民多一些呢?

  爱了她,便是‮磨折‬他的伊始。

  西逻的夜,愈深,飞沙走石,愈发放肆。

  谁的心,在不安的狂跌?

  朝炎大军营帐內。

  营火照亮了这片绵延起伏荒漠,远处的华都,在黑夜的构筑下,只有一道轮廓依稀可见。

  风沙着人的⾁眼,围在火堆边,士兵们饮着烈酒驱寒,不时,小声窃窃换私语。

  已经过了半个月,那华都中连只鸟都不曾飞出来,实在是稀奇得很!

  大军围城前,‮出派‬的探子回报,城中屯兵与百姓各有六万,这些天过去了,他们在城中靠什么为生?

  ⽩⽇便算了,为何⼊夜来,连灯火都不点明?

  还有今夜…

  不知谁又会被冻死。

  主帅营帐中的灯火,被流窜的风吹得摇曳不止,北堂烈⾝上沉重的铠甲,已经有三⽇未褪下。

  只差一步了,攻下华都,整个西逻败局已定!

  就在他深思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让他为之悉的叫喊声。

  是谁在急切的直呼他的名字?

  他起⾝,费解的走出营帐,便见到远处有一抹悉的⾝影,被拦在军营之外。

  北堂琰坐在轮椅上冷冷的驱赶她“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别碍了我们的大事。”

  那人儿才顾不上那么多,站在风里不住向內张望,带着她一贯的嚣张大声凶道“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就这么回去,叫北堂烈出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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