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小苞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穿廊过院,来到行宮前的广场,看见那庄严华贵的明⻩銮轿,还有全副戎装的一千御林军和仪仗执事,还有⾼凡、巴音、杨真等大臣也都在,声势浩大,紫茄惊呆了。
她才说了一句“万万不可…”就被秦霖板脸打断“你不想走了?”
紫茄见他眼神坚决,绝非往⽇可比,王穷又低声道:“郑姑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玄武王已经派人来接了,请早些上路吧。”心中一转,便不再吭声。
她对小苞⾕招招手,牵着他走向銮轿;⽟米则骑马,王穷依旧留下。
小苞⾕忽然挣开紫茄的手,走到巴音面前,仰脸问道:“巴王爷,我这就走了。你什么时候带布⽇固德去跟我比试?不去的是孙子呢!”
巴音大怒道:“你等着!”
布⽇固德也怒视他道:“等我赢了你,你就是小爷的奴才。永远别想回大靖!”
小苞⾕“哼”了一声道:“不来的是孙子!”
巴音⽗子听他左一个“孙子”右一个“孙子”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苞⾕跟巴音⽗子说完了,又转向⾼凡道:“再见了,⾼大人!永远别相见了!”
众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凡也笑了。
说实话,他觉得这孩子真的很讨人喜。想想⾼家和张家的恩怨,至此也该了结了,便大度地微笑道:“在下一定会想你的。”
小苞⾕撇撇嘴道:“那是当然了。”
仿佛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一般。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史将军大声道:“张少爷,老史也会想你的。”
小苞⾕忙道:“史大叔,我也会想你的。”
幸亏他逗人笑了,不然,紫茄静默不言。秦霖肃然不语,现场气氛凝重,众人都觉异常庒抑,如今开怀一笑,就好多了。
⽟米见弟弟虽年小,又离家多⽇不见爹娘。却镇定自若,丝毫不慌,十分⾼兴,忙唤道:“七弟,来跟我骑马。”
紫茄阻止道:“他跟我坐轿。”
说着,心下忽觉乘銮轿也不错——只要能把弟弟全安带回去,管他坐什么,至少坐这轿子,安国人就不敢下手拦截了。
想毕。牵着小苞⾕从容走向轿子。
两名宮女忙掀开帘子,紫茄踩着脚踏步⼊轿內。
坐下后,她便垂眸不语,再未抬头。
这样的场合,她不适合说任何话,更不能跟秦霖多言,唯有沉默。
终于要出发了,望着轿帘放下。遮住一方天地,秦霖霎时觉得心中一空。不等轿子启动,转头就走。
王穷忙对赵衡抱拳道:“劳烦赵将军相送了。”
赵衡忙回礼道:“不敢当!此乃本官职责。”
永平二十三年九月二十一⽇,安国国君秦霖终于将⽩虎公之妹送还。随同前往大靖的,还有安国使臣杨真,带着秦霖御笔亲书的国书,继曾鹏之后。去大靖神都面见英武帝。
…
送走紫茄等人后,秦霖在书房坐静了一个时辰,才命人唤⾼凡等人来前面书房议事。
紫茄走了,两国的战争却没有止息,必定要较个⾼下输赢。甚至是,分出生死存亡,所以,他们还有的忙。
晌午时分,安国京城——上京传来书信。
秦霖将国都命名为上京,乃是因为从地图上看,安国京城在大靖京城上方。
书信是用飞鹰传来的。用驯养的鹰传信,比飞鸽更稳妥。比如信中所述事情,乃是一天前夜里发生的,一天夜一间,飞鹰就把信送到了。
信中说,玄武将军带着十几个女子潜⼊上京,掳走了十几家权贵家眷,跟赶羊似的往南方赶来了。
秦霖看得目瞪口呆。
巴音听了大怒道:“那些守军都死了不成?”
⾼凡头摇道:“擒贼擒王,玄武将军并不用费许多工夫,况且…”
他叹了口气,况且小葱不比紫茄,集大夫和将军于一⾝,若不是两军战,只掳些家眷,真是太容易了,就跟秦霖掳紫茄差不多;再说,一旦人质在手,就
有成竹了。
他见秦霖蹙眉沉思,忙道:“请皇上下令:命人全力堵截她们,不用顾忌人质。”
秦霖听了愕然,连巴音等人也都不解,都说“不是你的家眷,你当然不在乎。”
⾼凡解释道:“玄武将军绝不会伤害无辜的,诸位不要被她吓住了。看这信上所言,之前用来杀儆猴的都是会武功的将士,可见一斑。不信皇上让他们试一试,只要拦住她不许往南来,看她会不会真下手杀屠无辜。”
巴音听了直咧嘴,摸着胡子对他道:“亲家公,你狠!”
秦霖沉声道:“若她真杀呢?”
他知道⾼凡的意思,觉得玄武将军绝不敢真杀;若她真敢,从此就⾝败名裂了,再别想大靖百姓尊敬她!
可是,他不能冒险,这些都是他的子民,若他弃之不顾,同样也会失去民心。
⾼凡笑道:“试试何妨?她真要下手,再图他策。不然,往后但凡有这类事,难道我君臣都受制于人不成?”
众人听了都点头,道:“对!那往后也不用打仗了,都改掳人去了。”
秦霖想了一会,亲自拟了回信,命人堵截,并告诉玄武将军说郑姑娘已经送回大靖了;若是她依然下狠手杀人,立即停止堵截,任她南来便了。
才处置完这事,又有一只飞鹰来了,却是东边飞过来的。
秦霖拆开蜂蜡看了,脸⾊大变。
⾼凡忙接过来一看,原来说⽩虎公攻占了安国东南,虽然没有对百姓烧杀抢掠,但从前天起在各地张贴公告:凡安国百姓南去大靖,在灵州(原金国领土)定居。所开垦的荒地免费奉送,还免十年农税;去黑莽原附近定居的,免六年农税;去大靖云州定居的,免四年农税…
又出派大量军士四处宣扬,说⽩虎公已经向大靖皇帝请旨了,若是自愿结队去的。发给路费,派军队护送;到了地方,还给安家费…
⾼凡看完,不噤心惊⾁跳。
好一招釜底菗薪!
抬头看向秦霖,只见他死咬住牙关,面⾊苍⽩,急忙道:“皇上息怒!这事才开始,还能挽救,咱们且商议对策要紧。”
秦霖深昅一口气。点点头道:“咱们的人该出击了。若不是之前避而不战,他想使这手段也不成。”
这一刻,他恨不能像玄武王和玄武将军那样,需要时能兄妹替换就好了,分出一个分⾝来,往东面去坐镇。他难道还怕⽩虎公不成!
众人遂商议这事处置方式。
正忙着,忽然內侍匆匆进来报:“皇上,⾼夫人求见。”
⾼凡听了一愣:子来⼲什么?
秦霖却觉得不寻常。忙道:“传!”
⾼夫人杜氏进门后,也顾不得避男女嫌疑。对着秦霖“扑通”一声跪下,却面向⾼凡哭道:“老爷,雁儿不见了!就留了这封信…”
⾼凡听了大惊:“怎么不见了?”
一把夺过信去,只扫了一眼,顿时面⾊铁青。
秦霖忙问杜氏是怎么回事。
杜氏哭得肝肠寸断、声咽气堵,哪里说得出话来。
随同前来的媳妇——伺候⾼雁的。忙跪下道出缘由。
她说,早上张家小少爷要走,去跟⾼雁道别。⾼雁舍不得他,送他走后就不⾼兴,然后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生气。吩咐丫头和媳妇不许去打扰,一个人闷了会就睡了。
这媳妇过了一会去敲门,没人应声。从窗户朝里一看,姐小好好地睡在上呢,盖着被子,就放了心,就任她去了。
谁知姐小这一觉睡到中午也不见醒来。
因布⽇固德来找⾼雁玩,这媳妇叫不醒姐小,忙就去告诉夫人。
杜氏听说后生疑,命人从窗户叫喊。上人却一丝声息也无。她们这才慌了,命人砸门。
撞断门闩进去,掀开被子一看——
被下哪有什么⾼雁,分明是一只长枕头!
又在枕下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十五年后⾐锦还乡。”歪歪扭扭的字迹,正是女儿亲笔。
杜夫人几乎不曾吓晕过去,一面命人寻找,一面又跟防守的军士将领说了,全城搜寻,一面亲自来找⾼凡。
因为她觉得,这事十有**跟刚走的张家小少爷有关,必须要报给安皇知道,派人去追。
⾼凡听后脸⾊灰败,想起临行时小苞⾕说的“再见了,⾼大人!永远别相见了!”那一句“永远别相见了”分明是他听岔了,而是“永远别想见(女儿)了”;还有,他说“在下一定会想你的”小苞⾕回道“那是当然了”都别有意味。
闺女被拐走了,能不⽇思夜想吗?
总之,他再一次被这孩子给坑了!
这一次,可坑苦了,把他女儿拐走了,还要蔵十五年。这是新帐老账一起算,以报大小苞⾕被掳之仇?
他脑子里电光石火般转过这些念头,不等秦霖发话,便对史将军气急败坏地喊道:“去追!把他们都追回来!”
一边仰天骂道:“张巽!你这个…”
咬牙半天,却骂不出任何一句——谁让他掳人家兄弟在前呢!
真是报应啊!
还有一个人也怒发冲冠,甚至比⾼凡更生气,那就是巴音王爷“哇呀呀——气死我也!小王巴羔子!小兔崽子!老子饶不了他!”
众人听了龇牙咧嘴,又都竭力忍住。
“八王羔子”用在小苞⾕⾝上,似乎更合适,谁让张家封号是“玄武”呢,马车、门楣上的标识都是玄⻳,王府门前镇着玄⻳,老少三代都是玄武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