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齐湄用镊子夹着一个直径不到一公分的小木珠子，小心翼翼地黏在建筑模型里的楼梯扶手上。
忽然齐湄的食指一阵刺痛，手一松，珠子没黏好滚了下来，弹了几下掉下桌子，不知道滚到哪去了。
“好痛！”齐湄皱着眉把镊子往桌上一放，拆开右手食指上的OK绷，无奈叹息“啧，我就知道，又流⾎了！”
仔细一瞧，她的手上布満大大小小的伤口，多半是烫伤和刀伤。
将档案拿进助理室的宋若琦，恰巧看见齐湄正在为伤口重新上药，那些遍布双手的大大小小伤口看起来怵目惊心。
“你受伤了？”宋若琦惊呼，手上的档案夹掉了一地，奔到齐湄⾝边，抓过她的手“天啊！好多伤口！怎么会弄成这样？”
齐湄被她的反应吓一跳“呃…没什么啦！只是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不行，你都没上药，这样会留下疤痕的！你等我，我那边有药箱！”宋若琦说完跑回自己的办公室，拿了药箱后又跑回来。“来，手给我！”
齐湄只好把手给她。
看着宋若琦专心一致，谨慎小心得唯恐弄疼她的模样，齐湄忽然觉得有点不自在。“其实留疤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小时候常常跟男生打架，有些伤疤现在都还看得到…”
“你这些伤是怎么来的？”看起来像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噢！我最近在跟我室友学做菜，被菜刀割到的。”
“做菜？”宋若琦抬起头，表情显得很讶异。“你对做菜有趣兴？”
“才没有！做菜⿇烦死了，我才不喜
！要不是我男朋友他
坚持，我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想学。”齐湄想到明天就是周末了，不由得垂头丧气“我还对他说大话，说我一定会让她刮目相看咧！谁知道料理这么难…真搞不懂为什么她坚持佟家的媳妇一定要会做菜──若琦，你怎么了？”
吓死人了，宋若琦的脸⾊怎么这么难看？
“你…你要结婚了？”她的眼眶竟然红了。
“没有，没那么快…”
宋若琦眼睛一眨，成串成串的眼泪立刻掉下来，齐湄不知道她为什么哭，紧张得手⾜无措。“若琦，你…哭什么？”
“齐湄…”她忽然抱住她，哭着说道：“你和佟亮一分手好不好？我喜你，从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喜你…”
啊？宋若琦喜她？！
齐湄愣住了，脑袋忽然一片空⽩，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不知道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哭了多久，只知道若琦的哭声引来同事，躲在门边窃窃私语，最后还引来宋涛，宋涛不停的安抚女儿，又对她说了什么，终于把若琦劝出去了。
那天下班，佟亮一亲自开车来接她，他们一起去吃饭，然后回到齐湄租的小公寓里。
齐湄坐在地板上，抱住弓起的腿双看电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你怎么了？今天的话好少。”佟亮一
她的发，有些担心的望住她。“是不是在担心明天要在我面前展现厨艺的事？如果你不喜不要勉強自己…”
“不是，我不是在担心那个。”她沉默了一下，彷佛不知该从何说起，她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才又开口“今天若琦跟我说…说她喜我。”
“嗯，然后呢？”佟亮一微笑着，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你怎么能这么冷静？我被一个女生告⽩，而且这个女生还是我的同事兼朋友！”一整晚，她的脑中都回
着宋若琦的哭声“她向我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傻住了，我想我的反应一定让她很难过也很难堪…怎么办？我伤害了她！”齐湄越说越难过，她从没有遇过这种事情，
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天！她现在好无助…
佟亮一在她⾝边坐下，将她的头揽到自己肩上。
“小齐，爱是不能勉強的，你的反应并没有伤害她，你只是太过吃惊了而已。”他温柔的摸抚她的发，就像在安抚一只无助的猫咪“在向你告⽩之前，她一定早就预设过各种情况，她应该知道一般人无法马上接受这种事，我相信她不会怪你的。”
“真的吗？”
“真的，因为你是她的好朋友啊！”齐湄仰望他，心中満満的都是感动。
“谢谢你。”她含泪而笑。他总是这么可靠，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就像一个避风港，永远敞开
怀接纳她。
“不客气。”他轻吻她的额头，在她耳边低语“啊！你的头发长长了，这样看起来比以前更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佟亮一的甜言藌语，齐湄感觉自己不再紧绷，全世界的时间好像停了下来，只剩下她和他。
她深昅一口气，鼓起勇气对他说：“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
佟亮一温柔的望着她，
边的笑意令她心动。
“好。”
********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距离齐湄上回失败的掌厨经验，刚好过了七天。
“今天的菜单是炒三鲜、煎⻩鱼，宮保
丁、凉拌竹笋、炒空心菜，以及排骨汤。”宣布完今天的菜单，齐湄穿上围裙，扎紧
带“那么，我要开始了。”
佟家的欧式厨房里，除了“监考官”佟家太后以外，还有紧张的佟妈妈与带着笑意的佟亮一。
“亮一，她…真的可以吗？”佟妈妈忧心地问。
“妈，我们就相信她吧！”
在瓦斯炉边的齐湄专心一意的回想花蕊教给她的每一个步骤，她的动作并不
练，炒三鲜的时候，盐放太多了；煎⻩鱼的时候，有一面焦掉了，但是看得出来她很努力，当她转⾝从冰箱拿食材时，所有人都看到她额上闪烁的汗珠。
“妈，其实不会做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的女孩子有很多都不擅厨艺…”佟妈妈试图帮齐湄说话，但是佟厉眸一瞪，马上让佟妈妈乖乖闭上嘴巴。
三个半小时后，齐湄终于完成了五菜一汤。
“添饭！”佟命令。
齐湄添了一碗饭放在桌上，佟提起筷子，夹了一块鱼⾁吃。
所有人都紧盯着佟的表情，等待她的宣判。
齐湄的手绞扭着围裙，老实说，她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紧张过。
“别紧张。”佟亮一握住她不安的手，传渡他的温度给她。
十五分钟后，佟放下筷子，而碗里的⽩饭还有半碗。
佟妈妈感觉事情不妙，忙问：“妈，您…您怎么不吃了？”
佟以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抬起眼来望住齐湄。
“很难吃。”佟毫不客气的批评“炒三鲜太咸，鱼还烧焦，宮保丁的⾁太老，空心菜炒过头，只有凉拌竹笋和排骨汤还可以，不过整体来说仍是不及格。”
齐湄听完，肩膀重重的垮下来。
还是…不行吗？
佟亮一立刻为齐湄说话“，齐湄做菜的经验不⾜，短短七天能练习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齐湄要上班，所有练习只能在晚上进行，此外还要制作建筑模型，看着她因睡眠不⾜而造成的黑眼圈，他都心疼了。
“是呀！妈，刚开始做菜能有这种成绩已经很不错，我们就不要太苛求…”
佟冷眼看着两个急着求情的人，道：“你们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
呃？还有？
佟瞥了齐湄一眼“先去给我倒杯⽔来，吃这么咸的东西，我⾎庒又要飙⾼了！”
齐湄只好跑去倒⽔，把杯子递给佟。
她一口气把⽔喝完，放下杯子。“齐姐小…”
来了！来了！她要宣判了！齐湄的心顿时吊得老⾼，手臂上的寒⽑耸立。
“我很⾼兴你愿意为了和亮一在一起而努力学做菜。”
“咦？”齐湄的下巴掉了下来。
怎么可能…佟家的太后居然赞美她？！
“虽然你煮的东西可能连狗都不愿意吃，但是，我的用意是在考验你对亮一的心，是否愿意为了和他在一起而努力。除此之外，我也想知道你可以为了亮一忍耐到什么程度，毕竟我们是有头有脸的佟家，如果你们要在一起，我可不允许先前那次和记者发生冲突的事再度重演。”
当佟说完，齐湄已经完全愣住了。
“所以…结论是什么？”她呆呆的问。
真是迟钝！佟没好气的说：“算你运气好，虽然你和我理想中的孙媳妇差了十万八千里，但看在你努力的份上，我勉強接受你。”
“真是太好了！”佟妈妈急忙往客厅走“我要马上把这事告诉振伟！”
直到齐湄看见佟亮一也露出笑容，她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见的。
“哇～～，您人真好！”齐湄扑上去抱住老人家，几乎把佟勒到断气，然后她放开佟，投⼊佟亮一的怀里。
“你听见没？接受我了！她接受我了！”她乐坏了，又叫又跳的，那份喜悦传染了所有人，连一向严肃的都不噤被她逗笑。
“丫头，你别乐过头，从今以后每个周末，你都要来跟我学做菜，我们佟家还有很多规矩要一一教给你…”
可怜的齐湄，看样子，她还有很辛苦的一段路要走。
********
某个星期六的早晨，佟亮一拥着心爱的女人在
上酣眠。
边小几上的闹钟数字从07：59跳到08：00，然后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齐湄被闹钟吓醒，从上弹坐起来，按掉闹铃。
八点了，她得准备一下，因为依照惯例，今天是她到佟亮一老家向学做菜的⽇子，要是她迟到一定会被骂到臭头。
她低头一看，边跃上一抹笑意，原来佟亮一的手横在她的间，就连睡着时也对她充満占有
。
齐湄轻轻的把佟亮一的手挪开，不料这一动，竟使他醒来了。
“早安！”齐湄对他微笑。
“早。”佟亮一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扯向自己，让她趴在自己的膛上，低哑地打趣道：“看来昨天我不够努力，竟然让你这么早就醒来。”
齐湄涨红脸“你在胡说什么！”
每次谈到亲密的事情，齐湄总是显得很尴尬。
但她越是尴尬，佟亮一就越喜逗弄她。他喜她脸红的样子，脸红使她看起来更有女人味。
“时间还早，你继续睡，我要准备去见了。”齐湄敷衍的给他一吻就要下，但他不肯。
他又把她拉回上，搂着她喃喃抱怨道：“我要去向议抗，你学做菜已经整整三个月了，应该可以了吧？我们俩都要上班，只有周末可以整天在一起，她却连这点时间都要跟我抢。”
齐湄听着他的抱怨，眼里満是笑意。“再给你抱一分钟，然后我就得下了。”
“十分钟。”他和她讨价还价。
齐湄头摇“三分钟。”
“五分钟。”他毫不相让。
“好吧！五分钟就五分钟。”反正这样静静抱在一起也満舒服的。
“既然有五分钟，我们有更
的事情可以做。”他翻⾝将她庒在⾝下，大手忙碌地在她⾝上展开探索。
“佟亮一，你别闹！喂～～”
齐湄又笑又叫，最后转为庒抑的低昑，她的气息和他的气息
融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窗外的
光灿烂，穿透树梢洒进屋里，依稀忆及许久以前，在他们相遇的那天，那棵蓊郁的苹果树下，光也是那么美好。
【全书完】
编注：花蕊的爱情故事，请看天使鱼103《接吻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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