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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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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在的,范行书到现在都还没弄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今天不是他的生⽇吗?以前他的生⽇,亲朋好友最多都是送个礼,再说句生⽇快乐就算仁至义尽,谁教他生不逢时,刚好挑情人节出生,谁都想去陪男朋友或女朋友共度,哪有空理会他这糟老头。

  可是今年,居然一反常态的着他不放,行威这样,柏钧也这样,在家里切了蛋糕,还抢着帮他许愿。

  行云说,希望他能早⽇找到女朋友。

  行威说,希望他能早⽇⒏隼掀呕丶摇

  柏钧说,希望他能早⽇生个小⽑头。

  连当寿星的他都没捞到许愿的权利,更别提动作慢了半拍,饮恨错失的又琳。

  接着,又拉了他离开家里,行云和又琳没参与,只是哀怨地目送他们,问他们要去哪里也不说,只告诉他,那个地方不是女人能去的。

  后来他才知道,行威居然带他来‮店酒‬,还是有‮姐小‬坐台的那种。

  他当下差点吓破胆,转⾝就要落跑,可惜动作太慢,被柏钧识破,说了句:“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是的话就给我进来,别让我瞧不起你!”然后硬是将他揪了进来。

  这…进不进酒家,和是不是男人,没有直接关联吧?

  他想反驳,却没有机会。

  说实在的,他还是不太习惯不认识的女人挂在他⾝上,胡碰触他。

  他们…不吧?不,可以这样东摸西碰的吗?

  这些女人好奇怪,老爱灌人酒,不喝就动手动脚,害他浑⾝都不自在起来。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只好不断的猛灌酒,一直到现在,他已经数不清自己被倒了多少杯进肚子里。

  再然后,他只觉得意识昏昏的,天花板在转、地板也在摇,好热,浑⾝像有把火在烧

  行威呢?柏钧呢?他们去哪里了?

  他好想回家,头好昏…

  走出包厢,杨欣侬拢了拢长发,正进休弦稍作整理,回家休息,正巧面遇上匆匆而来的小霓。

  “经理,我妈刚打电话来,我家出了点状况,我必须赶回家去…”

  杨欣侬没考虑太久,旋即回道:“告诉领班一声就可以了。”

  “可是…”急促的音调掺上一丝无助。“今天有客人包了我外场,而且我钱已经收了,总不能退回去吧?”

  杨欣侬蹙了一下娟细的眉。“找不到人支持吗?”

  “愿意出场的,今天都有约了,菗不开⾝。”

  杨欣侬凝思了会儿。“几号台?”

  “七号。”

  “好,没关系,你回家去,这里给我。”

  “可是你不是不出场的吗?”

  “放心,我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应付各种状况,我办法多得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这个小霓相信。从来这里上班到现在,还没看过杨经理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而且处理事情的手腕圆滑⾼明,从没见过她得罪人,店里的‮姐小‬全对她敬服到不行。

  当然,以杨姊的绝风姿,‮望渴‬一亲芳泽的男人不会是少数,但她总有办法应付,谈笑间就把每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客治得服服贴贴。她对男人很有一套,风情万种的笑容之下,有着不同于风尘女子的聪慧,好象没什么场面是她应付不了的。

  但是尽管如此,小霓还是无法不愧疚。

  “对不起,我老是给你出状况…”

  “别想那么多,你是我手下的‮姐小‬,有问题我不帮你解决谁帮?”会来这里上班的女孩,大多数都有自己的辛酸与无奈,在能力范围內,彼此照应也是应该的。

  “那,杨姊,谢谢。”

  “没什么,快回去吧!”

  匆匆跑了几步,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对了,杨姊,那个男人不错哦,人很老实,还被姊妹们捉弄,灌得醉醺醺的,我还从没看过这么可爱的男人,就这样喽,祝你们情人节愉快,拜!”

  杨欣侬讶然,无奈地‮头摇‬轻笑,转⾝往七号台走。

  会上这种地方的男人,能好到哪里去?她倒好奇那个据说“老实可爱”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只见空无一人的七号台,只有一个男人孤零零的醉趴在那里,像只被丢弃的小狈。

  可怜的男人。

  她发现,她竟产生想笑的。

  “先生、先生?”她走上前,轻唤。

  范行书努力撑起千斤重的眼⽪,双眼凝住焦距。“你也是来叫我喝酒的吗?可不可以不要?我快吐了…

  头一回看到有人上‮店酒‬还一副被待的样子。

  小霓说得没错,这男人有趣的。

  “来‮店酒‬不喝酒,你想做什么?”

  “什么都好…”被酒精呑噬的范行书,无法维持撑住头颅的浩大工程,眼⽪半垂下去,喃喃补充:“只要别再叫我喝酒…”

  没来由地,她兴起了捉弄人的兴致,体态娇软地偎向他,长指轻划他被酒气醺热的脸⽪。“真的什么都可以吗?如果我要你吻我呢?”

  她暗自做好准备,他要真付诸行动,她将会“很不小心”的推他去撞壁!

  气氛停顿了三秒…

  “唉哟!”范行书直直的粘在墙壁上,捂着撞疼的额头惨叫,酒也醒了一半。

  这是虾米情形?

  杨欣侬呆愕地微张着嘴,瞪住他无法反应。

  推他去撞壁并没有!

  谤本不需要她动手,他就自己大受惊吓的撞上去了!

  “好痛…蹲在墙边,可怜兮兮的着头,像个在外头受了委屈的小孩,无助地低喃:“我想回家…”

  杨欣侬忍住想笑的冲动,难得的同情心冒出头。他今天也被欺负得够惨了,实在不适合再落井下石。

  “我送你回去,但是你得自付车资。”

  “好。”他乖乖地贡献出⽪夹。

  杨欣侬瞪住眼前的⽪夹。不会吧?他就这么放心地给她

  这人完全没有防人之心耶!

  她开始觉得,将他丢在这里的人,简直没人

  说他醉了,他倒还能清楚记得自家的地址,连几巷、几弄、几邻、几里、几号都说得一清二楚,口齿清晰,她简直傻眼。

  这算哪门子的醉法?

  不信琊,又多问了几个问题,乖宝宝还真的有问必答。

  出租车没开进巷子,她扶着他下车,走这一小段路。

  幸好他不是醉了就成一摊烂泥,整个人死赖在她⾝上,只不过走路有点歪歪斜斜的,扶着他是为了避免他又想不开的二度‮吻亲‬墙壁。

  整个巷子悄寂无声,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已经由姓名、⾝⾼、年龄、体重、‮围三‬∪好等基本资料,一路问到由小到大读的学校、目前从事什么行业、年收⼊多少、初恋几岁、过几个女朋友、看过几支A片…

  现在她连他几岁不包纸尿都知道了。

  瞧他傻呼呼的样子,还真看不出他从小到大是领模范生奖学金的,读的还都是一流名校。

  问着问着,他停在一栋大楼前,不肯再走。

  “到了?”她问。

  他看着她,点头。

  “那就上去啊!”“电梯坏了。”

  “喔。”她接受度強,认命地陪他爬楼梯。

  爬着爬着…

  “几楼?”她顺口问。

  “六楼。”

  她登时脚软。

  范行书一手扯着她⾐角,张大着无辜的眼,怕她不上道的丢下他落跑。

  她叹了口气,接受现实,继续爬。

  爬爬爬…范行书又停住脚步,不走了。

  “到了?”不是说六楼吗?这里才四楼半。

  “还没。”他赖坐在转角处的楼梯,抱怨道。“我头好昏、脚好软,走不动了。”

  喂,女人都还没投降,你敢喊累,是不是男人啊!

  她昅了口气,⽪笑⾁不笑地反问:“难不成你要我背你?”

  他用力‮头摇‬。“不用不用!”

  “那还不走!”看在他体力被酒精呑噬的分上,她好心伸手拉了他一把,负担他部分重量。

  范行书握住她的手,冲着她一笑。“下次你来,换我背你。”

  “谢了!”她一点都不认为还会有下次。

  好不容易⻳爬到六楼,她靠在一边气,范行书两手在⾝上东摸西摸,摸不够还很顺手的摸到她⾝上来。

  “你⼲什么?”他纯洁的表情,让她无法作任何琊恶联想。

  “找钥匙。”他瞪着这扇门的表情,像是不认识它。

  “你的钥匙会在我⾝上吗?”

  他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好象不会。”

  “那不就得了!”她没好气地回道。花了一分钟打量情势,抱着碰运气的心理掀开门前的地毡…没有;不死心,改找盆栽…宾果!钥匙果然在这里,显然她运气还不赖。

  范行书双眼一亮,口吻极度崇拜。“你好聪明!”

  “哪里。”是你太笨了!

  对付这种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单细胞生物,凭她的功力,要想摸透本不伤脑力。

  门打开了,人也够义气地给他送到家了,这下没她的事了吧?

  看着直接瘫在上阵亡的男人,本想转⾝离去,细细的声传⼊耳畔,鞭笞着她的良心,无言控诉她若就这样丢弃他不管,是很天打雷劈、狼心狗肺的事。

  “我想喝⽔…”他声音沙哑地要求,喉咙⼲涩似火烧。

  杨欣侬叹了口气,找到厨房的位置,简单冲了杯‮花菊‬茶。

  “谢谢。”见他双手捧着茶杯,喝着一杯平凡无奇的‮花菊‬茶,表情却像是天大幸福般的満⾜。

  “喝完就快睡。”

  “好。”他乖乖的躺下,拉上被子。

  没见过像他酒癖这么好的男人,不吵不闹不发酒疯,叫他喝就喝,叫他睡就睡,比三岁娃儿更好哄。

  “你要回去了吗?”不到三十秒,他又睁开眼,右手指尖小心翼翼捏着她的⾐角。

  “不然呢?”不是没看见他言又止的眼神,以及眸底淡淡的心慌,但这次她打定主意要狼心狗肺到底,狠心扳开他的手指,命令道:“快睡!”

  范行书不敢违逆,赶紧闭上双眼。

  拿着空杯子走出房门,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杯盘‮藉狼‬的客厅,桌上摆着吃了一半的蛋糕,写着三十的数字蜡烛被丢在一旁…

  今天…是他生⽇?那他怎么不说?

  脑海浮现一双寂寞的眼神,表情仿佛被遗弃一般…离去的步伐再也迈不开,她没出息的再度心软。

  自有意识的双脚绕回寝室。

  一只长⽑狗不知几时钻进他怀中,一人一狗互相倚偎,孤零零的缩在角落,样子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罢才没留意,现在才发现他有养狗。

  “范行书,你睡了没?”

  “还没!”过分愉快的声音几乎是立即的应答,冲着她灿烂一笑。

  这家伙…

  她投降地坐回边,问他:“你今天生⽇?”

  “对呀!”

  “过得还愉快吗?”

  “不是很愉快。”他偏头想了想,嘴巴一张一合的开启话匣子。“行威他们今天好奇怪,以前会送我礼物,但是不会陪我太久。看,这是行云送我的哦!”他抱⾼怀中的长⽑狗,献宝似地。

  她搔搔狗⽑,顺口问:“它叫什么名字?”

  “告诉她。”范行书命令爱⽝。

  “汪汪…”

  杨欣侬⼲笑两声。“谢谢,可惜我听不懂‮湾台‬狗语。”

  “没有啊,它发音很标准。”有吗?有吗?爱⽝有‮湾台‬国语?他认真思索起来。

  “不会吧?牠就叫汪汪?”

  “对呀!”

  “谁取的?”省脑浆也不是这种省法,懒到泯灭良知。

  “我。”

  想也知道。以他的想象力,了不起也只有这样了。

  “你喜狗?”

  “本来不是很喜,它⽑好长,都会掉,我又不知道怎么整理房子,常常太忙,都会忘记喂它,它就咬我的东西,目前为止,我內被它咬破了七件、衬衫四件,杯子破了六个,盆栽咬死三盆、拖鞋五只¢本三本半,还有花了好久才整理出来的资料…”

  “够了、够了,那一点都不重要。”

  “可是我觉得很重要啊!而且我还没说完,它抢我的排骨便当,害我只能扒⽩饭,还有把我的鞋子蔵起来,害我出门穿了左脚找不到右脚,袜子被它咬到没得穿,出去都不敢脫鞋,因为拇趾会跑出来SayHello…”

  看,这个人做得多失败,连狗都能爬到他头上欺负他。

  “既然不喜,为什么不拒绝?”

  拒绝他像听到什么外星球语言,瞪大了眼。“那怎么可以?那是行云的心意啊,我如果说不喜,他们会很伤心、很失望的。”

  “就像今天,你明明不喜他们的安排,却无法拒绝他们?”

  他垂下脑袋。“因为我知道他们是好意啊!只是我还是不喜那个地方,都要一直一直的喝酒,我又不喜那种会让喉咙辣辣的、像火在烧的东西,还有,不习惯不认识的女人在我⾝上摸来摸去,这样好奇怪…”

  可怜的男人,连生⽇都过得不顺心。

  或许,女人都是有⺟光辉的吧,她拨了拨他垂落额前的发丝,轻问:“今天你生⽇,有没有什么愿望?”

  “可以吗?”他双眼一亮。

  “说说看喽!”

  “那…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他小小声地,低嚅道。“其实我也会害怕一个人,行云、行威、柏钧他们都有人陪,可是我每天都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对着四面墙吃饭,说话没有人回答,‮澡洗‬洗到一半没瓦斯也没人帮我打电话,早上起来没人叫我起、帮我做早餐,心情不好没有人可以抱…其实,我也好想有人陪,所以后来,我开始觉得行云送这只小狈给我也没什么不好的,它会陪我、听我说话…你明⽩这种感觉吗?”

  明⽩吗?她被问住了。

  还有谁,比她更清楚这种感觉?那种几乎被寂寞的无底黑洞给呑噬的可怕感觉!所以即使是一只小狈,都会満怀感

  心底某弦被勾动,她柔了表情,轻抚他的发,将他的头,安放在她肩上。

  他们都是同类人,有着同样倦累、‮望渴‬被收容的灵魂,找个可以停歇的地方,尽管,只是‮夜一‬。

  “我说完了,换你了。”知道她不会离开,自己不会再被丢下,他安下心来,圈住她的赖着她。

  “我?要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体重、‮围三‬多少?过几个男朋友?结婚了没?生过几个小孩?有过几次行为…”他说得好顺口,一问就是一长串。

  “你找死啊!耙问女人这种问题。”

  “可是…你刚才也是这样问啊。”口气好无辜。

  “…”哑口无言。

  “不行说吗?那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真的想知道。”他将脸埋进馨香发间,鼻尖轻蹭着雪颈,纯粹孩子气的撒娇,寻求‮全安‬感。明知他此举并无琊念,然而,她浑⾝仍是不由自主地起了酥⿇。

  “冷吗?被子分你。”感受到她微弱的轻颤,他赶紧将她抱进凉被中,贡献体温。

  “你的好细。”发现环住她的双臂犹有空间,他密密圈牢,感觉她正好能完全嵌合他的怀抱。

  有多久了?多久没有人这样抱着她,不含其它企图,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全心全意的呵护…

  靶动,只是一瞬间的事,莫名的冲动揪住心房,但是她知道,她不会后悔今晚的决定。

  “喂,你真的不想吻我吗?确定?”倾近他耳畔,勾挑地轻呵着气息。

  “啊?”三秒钟,迅速红了耳,不晓得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她惑意味十⾜的举动。

  “小心,别又撞到头了。”她轻笑,拉回他,主动贴上他的

  而他,只是楞楞地,受惊吓地瞪住她。

  “感觉如何?”她退开,问他。

  “没、没感觉。”应该说,吓到了,来不及感觉。

  “那,再试一次,如何?”

  “好。”他直觉回答,下一刻,柔软馨香再度袭上际。范行书毕竟是男人,他不经思考,遵循‮理生‬本能,向她深深

  “嗯…”杨欣侬差点来不及反应,看不出他外表温文无害,‮吻亲‬起来居然‮略侵‬十⾜,她险些不过气。

  忘了自制的吻,成了导线,烧起一把火,烈焰燎原…

  标准的玩火自焚。

  呼昅失序,心跳了拍,他抵着她的额,鼻尖轻触着鼻尖,思绪有些昏。“我喜吻你的感觉…可是…好象喜过头了…”

  他沉重的气,轻洒在她脸上,熏红了娇颜。

  她轻笑,懂了他的意思,不安分的小手悄悄在他⾝上游移。“还是不习惯不的女人在你⾝上摸吗?”

  “…你的话,就没关系。”

  “多谢赏脸。”她娇笑,小手更加放肆的探进他衬衫底下,感受他灼热的体温,以及掌心之下,狂热的心跳,她更加放肆的往下转移阵地,‮逗挑‬敏感地带。

  他倒昅了口气,软嫰掌心所到之处,燃起一簇簇火苗,男人的容不得如此挑衅,他抓住嚣张作的小手,翻⾝贴上她,深深地、火热地吻住她,一寸寸,掠夺⽔嫰‮躯娇‬

  今年的情人节之夜,格外多情旑旎,缤纷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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