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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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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会回来之后的几天,我一直反复地想着苹苹说的话,以及过去的点点滴滴,愈想,就愈明⽩。

  我可以肯定地说,一直到他向我提分手的那一刻,他都还是爱着我的,没有改变。虽然,我觉得自己真的很糟糕,可是他还是没有爱上我觉得比我好上一百倍的汪静仪。

  我终于明⽩,爱情从来就不是建立在条件好坏的比较上,汪静仪比我优秀又怎样呢?怀恩爱的是我啊,我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缺少某些优势就一直怀疑这一点?

  与其说,我对怀恩没信心,倒不如说是对自己没信心,而这样的自我质疑,毁掉了我最珍贵的爱情。

  现在我懂了,可是他还爱不爱我,我却完全没把握了…

  想到什么,我抛开抱在怀中的兔,下穿上拖鞋冲进储蔵室。

  我记得分手时,怀恩给过我一样东西,我一直都没有拆开来看。现在想起来,东翻西翻都找不到,我心急了,扬声大喊:“爸,我有个东西,外面好像是天蓝⾊的包装纸,你有没有看到?”

  正在台晒⾐服的爸爸跑过来,指了迭在角落的大纸箱。“应该都在那里吧!上个月大扫除,很多东西都丢了,我不确定你说的东西还有没有留着。”

  什么!我一颗心险些沉到⾕底。“爸,拜托拜托!帮我找出来。”

  “什么东西这么急?”他看我急得快哭出来,伸手帮忙搬开层层堆栈的纸箱,一箱一箱地翻着找。

  我愈找愈心慌,怕真的被丢掉了,急得満头大汗…

  “是不是这个?”爸爸由纸箱中抬头,举⾼一个方形的盒子。

  “对对对!”我急急忙忙双手捧了过来,抱在怀中重重松了口气,才小心翼翼拆开外面的包装纸。

  是一瓶香⽔。

  我按了两下噴在手腕,凑近鼻间轻嗅…

  好悉的味道,像是…在哪里闻过。

  “这味道不错,很有你的感觉。”爸爸把纸箱迭回去,顺口说道。

  “我的感觉?”

  “对呀。清新宜人的茉莉香。你给人的感觉。”

  “茉莉香”三个字,敲醒了我的记忆,也敲得我茅塞顿开!

  那阵子,常闻到他⾝上的香⽔味,是因为在找一瓶最适合送我的香⽔吧?可是我却曲解他,把他想得如此不堪…

  愈是清楚,心就愈沉重,那种感觉…就像你选了六个号码,却没空去买彩券,开奖时才发现那六个数字是三亿头彩一样。

  错失的感觉,很內伤。

  “爸,如果我没有办法挽回怀恩,那一定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用很想哭的语调说。

  爸爸摸了摸我的头。“那就去挽回看看,我想恩恩会等你的。”

  是吗?怀恩真的会等我吗?

  于是,我下定决心去找怀恩,好好把心里的话说清楚,虽然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响应,心里其实很害怕他会拒绝我…

  一路上心不在焉的下场,就是讨⽪⾁痛!

  我不记得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了。那时我心思本不在骑车上,所以当车面而来时,本就来不及反应,我只知道,我很痛很痛,痛得像要死掉了,觉得全⾝没有一骨头是在正确的位置…

  我甚至不清楚我是怎么到医院,医生又在我⾝上做了什么事,不要怪我说法笼统,对于一个发生事故的当事人兼伤患,你不能再苛求更多了!

  不过,我倒是还记得要去找怀恩的事。那时我真的觉得我快死了,而且很不甘心,我还没把心里的话告诉怀恩…

  意识从头到尾浑浑沌沌,有时候清醒,有时候模糊。有一阵子比较清醒时,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

  “她坚持自己会死掉,一直鬼吼鬼叫,又哭又啼地喊你名字,我其实很想告诉她,一个快死的人,是没有力气多唉一声的,她还可以中气十⾜吼到我耳朵痛,就绝对死不了!”谁呀?阿伯,你说话很不可爱。

  “呃?对不起,她从小就怕见⾎,对痛的承受度比较低,会有一点点歇斯底里。”这个带点困窘的声音…好像是我们家恩恩耶。

  “不只『一点点』吧?虽然我一再保证她不会死,她还是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一定要帮她把话转达给你,不然她会死不瞑目…”

  头好痛,不知道哪一条痛觉神经又在‮议抗‬了,声音开始变得模糊,接下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一次醒来,病房里空的,没半个人。

  呜呜,我就知道啦,我是没人爱的小孩,都受伤了还没半个人在⾝边照顾…

  病房的门被推开,打断我的自怨自艾。

  “醒了?”

  咦咦咦?是恩恩耶!那我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喽?

  他拿着⽔壶进来,倒了八分満进玻璃杯里。“要不要喝一点?”

  我点头。他伸手扶我起来,一边说:“医生说,你又哭又叫,不晓得是痛昏了还是哭昏了,总之不是⿇葯的功劳。还有,他要我告诉你,骨折真的死不了人,至少没那样的先例。”

  居然嘲笑我!

  我喝了半杯,赌气不喝了。

  他将剩下的半杯喝完,告诉我说:“三叔和三婶刚刚有来,我叫他们先回去休息,因为等你醒来,我还有话要问你。”

  “问、问什么?”我想起在意识不清时,胡百语地ㄌㄨˊ医生,说了什么我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他不会当真把那些⽩痴话都告诉怀恩吧?那很丢脸耶!

  他放下杯子,起⾝退开边,双手环睨着我。当魏老先生摆出这个姿态时,就是他最不可爱的时候,我得当心一点。

  “你最好说清楚,你有没有机车驾照?我不记得你去考过。”

  “那个…呃,呵呵!”我心虚地陪笑。果然,魏老先生训人了!

  “你敢给我无照驾驶?言子萱,你有种!”

  啊,完蛋!

  “没没没,我没种,我很没种的。”我低下头,适时扮可怜,表忏悔。

  他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我几百年前就叫你不准闯红灯了,你都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面对那个撞伤你的人,我还得抱歉让他受惊了,这、这真是…”

  惨了,这次扮可怜还不够。我努力酝酿⽔气,想让眼眶看起来“波光动人”一点。“不会了,下次真的不会了,我纺。”

  谤据历年经验,这招效果一向是百分之百,就不信这样还不能让他心软。

  不出我所料,他又叹一口气,坐回边,安抚地摸摸我的头。“下次自己小心一点,我听到你出车祸时,心脏都快吓⿇了。”

  我点头,再点头,用力点。

  “等你脚伤好了,我陪你去考驾照。”

  “好。”我昅昅鼻子,张开双手,撒娇地软声说:“恩恩,抱。”

  他靠了过来,伸手把我搂进怀里。“还痛不痛?”

  我点点头。“当然痛啊。”

  “你活该。”说是这样说,但拍抚我的力道却好温柔。

  我改变主意了。很多事情,说不说其实没那么重要,不管还有没有爱情,他都是疼惜我的,就像分手时他说过的那样,不论如何,我都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既然如此,我可以耐心地,慢慢再去找回相爱的感觉。

  我曾经犯过不少错误,就算要怀恩再接受我,也不确定他是否会迟疑,倒还不如用行动告诉他,我真的成长了,也懂事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失望难过。

  也许,他会愿意与我再试一次。

  事实证明,真的是我大惊小敝了。除了左脚打上石膏,以及⾝上几处破⽪擦伤外,我在住院三天后,就被宣告没有大碍,踢出医院省得占位。

  我的负责医生在我出院那天,还笑笑地调侃我。“言‮姐小‬,我说过我会让你活着见情人一面,看你要跟他讲多少⾁⿇情话都没问题,现在相信我了没有?”

  这个可恶的糟老头!

  怀恩去办完出院手续,回来接我时,医生还意犹未尽。转头跟他说:“对了,忘记告诉你,那个言‮姐小‬要我跟你说…”

  “停!我要出院,现在、马上、马上!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我赶紧打断医生的话。那种丢脸丢到大西洋的话要是让他说出来,我也不用活着做人了!

  “没有人会希望再回来吧?”怀恩面无表情地睨了我一眼。

  “很遗憾,你拆石膏那天还得回来,所以你还是会再见到我。”医生的表情显得很乐。逗弄小女生,他一点都不觉得羞聇哦?

  “恩恩,他欺负我!”我指着医生的鼻子,哇啦哇啦地指控。

  “萱萱,不要没礼貌。”怀恩拉下我的手,和医生谈几句,我比较不満的是,他还向欺负我的医生道谢,然后才抱起我,出院回家。

  这段⽇子,我脚上打着石膏,借着行动不便的理由,倒让我可以正大光明地时时赖在怀恩⾝边,反正我现在毕了业,也考完试了,就等学校分发而已,闲人一个。

  但怀恩可就没那么好命了,他除了上课,还有工作。

  这家兽医院他待好几年了,他这个人啊,心肠软,有爱心,又超喜小动物,我们还曾经计划过,将来结婚要养几只小狈狗,这个工作让他乐在其中。

  而且,院长很欣赏怀恩,说他是个上进的孩子,以前我们还在往的时候,院长每次看到我,都会笑咪咪地说我好眼光,懂得挑怀恩当男朋友。

  怀恩怕我受伤后没地方去,成天待在家里无聊,和院长商量过,有时上班会带我一起去,虽然只是静静在一旁看他工作,但是我已经很満⾜了。

  比较空闲时,他会过来陪我聊聊天,问我闷不闷?

  我‮头摇‬,告诉他:“你工作时专注的样子好帅!”

  他只是笑笑的,没说什么。

  我说过,怀恩待人谦和,人缘极佳吧?来过几次后,我发现这里上自院长,下至员工、顾客,全都能和他聊上两句,受的程度,连猫猫狗狗看到他都会特别开心地摇尾巴。

  这当中,当然也有不少暗许的芳心。

  我从以前就知道,要怀恩不受到异的爱慕,那是不可能的事,走到哪里都一样。过去我常为此惶惑不安,而现在,虽然我不会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可是毕竟现在和过去不同,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实质的承诺了,他有绝对的自由,接受任何一颗爱慕的芳心,就像我过那么多男友,他也从没吭过一声,我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他?

  这一天中午休媳,怀恩被院长叫去谈点事情,我闲着无聊,闭上眼养精蓄锐,耳边传来一阵对话声。她们大概以为我睡了,肆无忌惮地聊着小八卦,內容大致上是那个刚毕业,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助理美眉,对我家怀恩的暗恋史。

  年轻漂亮的助理美女喜怀恩,这个我早就看出来了,我比较意外的是,听说她终于打破矜持,主动约怀恩晚上一起吃饭,不小心被旁人听到。

  怀恩答应了吗?他会不会去?我有些慌了…

  谈论声停止,我正在怀疑是不是我装睡被发现,一双手臂抱起我,我假装被惊动地撑开眼⽪,看见怀恩温柔的笑。

  “没事,你那样睡等一下手会⿇掉。”他把我挪到怀里,轻轻抱着。

  “恩恩!”我双手搂着他,声音低低闷闷地。

  “什么事?”

  “我只是觉得,有你真好。”真的,有你真好。可是,我能奢侈地冀望,拥有你一辈子吗?

  当天晚上,我完全无法⼊睡,一直在想,怀恩最后到底赴约了没有?去了,又会跟她说什么?

  心浮气躁,实在是静不下来,我坐起⾝,⼲脆拨电话给他确认,否则我今晚是别想睡了。

  我打的是他房里的电话,是以前为了每晚跟我通电话,特地申请的号码。

  铃声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我怈气地挂断电话。

  十一点半了,他很少晚归的,这个时候还没回家,不就代表…

  停!我告诉过自己,不能再犯同样的错。做没有据的猜测的!

  但是,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会去哪里?我是真的担心啊,多害怕爱情一旦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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