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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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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儿很黏人,而被黏的对象当然是…褚寻

  时时刻刻,只要有褚寻在的地方,经常会看到浣儿以极腻人的姿态绕着他打转,有说有笑,好不亲密。

  没有人知道浣儿为何谁都不,独独赖他、他;也没有人能理解沉稳自律的褚寻为何待所有人都沮淡疏离,独独任她赖、任她

  这天,褚寻刚由外头回来,寻人之事毫无进展,相对的,他的心情也轻松不起来。

  他和徐观涛分头进行,现在只希望另外一边能有点收获。

  一踏进客栈,他就察觉到气氛不大对劲,往里头走去,几个像是打手的人分别盘踞在周围。那名流里流气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不务正业的纨祷‮弟子‬。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嫁我不错的。瞧,本公子生得一表人才,嫁给我不愁吃又不愁穿的,用不着再辛苦地抛头露面,多好!”乔织蹙起娟细的柳眉:“我说不嫁你听不懂吗?像你这种不学无术的富家子,要真嫁你,我这辈子就毁了!”

  “你…”磨了半天,男子也火了,耐心彻底告罄“我好说歹说,你别不买账!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也不想想,就凭你的家世也配得上本少爷吗?要不是看在你这张脸蛋够,⾝段够媚,‮魂销‬起来铁定够味,本公子会花这么多时间在你⾝上?”

  婬秽不堪的言词,令乔织忍无可忍。

  “请你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至于婚事,我乔织就是死,也决不委⾝于你这种人!”

  男子沉下脸:“问你是给你面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管你答不答应,我明天就差人来下聘。

  来,先给相公我一个道别的吻吧…”

  “你…放手!”乔织羞愤难抑,挣扎中,毫不犹豫地送出一记巴掌。

  “想打我?哼,不自量力。”男子不费吹灰之力地擒住皓腕,反手一甩,过猛的力道令她站立不稳,往后跌去。

  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落进了一道宽阔的怀。

  “没事吧?”褚寻温声道,伸手稳住她。

  臂看了好一会儿,他总算弄清事情的始末。

  “褚…褚公子。”她惊疑不定地仰首,发现自己正偎靠在他温暖有力的臂弯之中。

  那一刻,她竟莫名地感到心安。

  她知道,他一定会保护她不受伤害的,那样的神情,像是可以无畏风雨地护卫她…在那双关怀的眸子下,她才发现,在自己佯装出的坚強表象下,其实潜蔵着娇柔的小女人本质,她也需要被怜惜、被呵护。

  一瞬间的脆弱与悸动,教她不噤泪眼朦胧了。

  褚寻误以为她是受到太大的惊吓,出言安慰:“别担心,有我在。”

  “嗯。”她轻点了下头,在双亲离世后,首度容许自己什么都不管,将一切托给他。

  “喂,你这小子还不快给我放手!那可是我的女人,你不要…”嚣张的喳呼声,终止于褚寻冷冷地一抬眸。

  “你的女人?”他一字字说得特别慢、特别冷,凝沉面容挂着笑,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那种笑。

  “本…本来就是。”该死!这家伙打哪冒出来的?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呀,怎么自己的声音就已经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我可没听见乔姑娘允婚,你倒是说说,你的女人在哪里?”

  “哼,本少爷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她不允也得允!”男子強撑气势,硬是嚷了回去。

  褚寻寒眸一凛,面⾊又冷了几分。“就连当今皇上,行事都得依个‘理’字,你倒嚣张啊!扁天化⽇下婚,你当这天下没王法了吗!”

  男子一时心虚,答不上话来。

  扁气势便矮上人家一大截,面子一时挂不住,恼羞成怒下,朝左右打手吆喝:“你们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给我上!”

  震慑于褚寻的凛然威仪,一群打手你看我、我看你,无奈主人命令已下,只好硬着头⽪上了。

  ‮场战‬上出生⼊死多少回,褚寻从没惧怕过,如今又怎会将这群乌合之众看在眼里?

  只见他泰然自若地将乔织推往一旁,从容战。

  雨点般的拳脚朝他飞来,他神⾊未变,潇洒地回⾝避过,其⾝形宛如游龙,一群人居然连他的⾐角都碰不着。

  顺手捞起一把竹筷,褚寻顺势出,顿时,哀嚎声接连响起。

  “还来吗?”捻起另一竹筷,望向剩下那几名没受伤、迟疑却步的家伙。

  “下一回,我要穿的,会是脑袋!”

  他出手一向极有分寸,拿捏在给予教训、却不致命的范围內,但要真惹恼了他,他可就不能保证什么了。

  一群人闻之⾊变,再也不敢多做停留,急忙连滚带爬地逃命去了。

  “等等。”冷不防的一声叫唤,宛如夺命铃,吓得他们腿都软了。

  褚寻冷讽的眼瞟向桌椅倾毁的凌地面:“不必有所表示吗?”

  “是…是!”前一刻还气焰⾼涨的男子,此刻只剩面⾊如土的狼狈,忙不迭地将银两奉上“乔姑娘,这些银子是赔偿你的损失,还请您大人大量,别计较我之前的冒犯。”

  “这…”也不等她回应,放下银两,就赶忙逃命去了。

  乔织満心感,抬眼望向⾝前那张俊伟绝伦、出众不凡的面容,平静二十载的心湖,挑起点点涟漪…“褚公子,今儿个真是多亏有你,否则我还真不晓得如何是好…啊!”绊到了地面上的残木,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小心!”他反手一揽,勾住了柳,也解了她的危机。

  再度靠回这温暖的壑,她发现,心头竟无法自主地眷恋起这样的温柔与‮定安‬…绝娇容泛起浅浅红霞,狂悸的心,失了自制。

  “谢谢。”她低眉敛眼,含羞带怯地低声道。

  “浣儿呢?”发生这种事,浣儿人在哪里?

  褚寻満心挂念着那个小小可人儿,以致没多留意其他。

  “她受了点伤,在房里…”话都还没说完,褚寻便松开她,飞快奔了进去。

  乔织愣愣地瞧着他消失的方向,难以言喻的怅然悄悄在心头泛开…褚寻忧心如焚地赶至浣儿房中,却看见她吵吵闹闹的,而跑堂小二正卖力地在安抚她。

  “不管,不管,我要出去救姐姐…”

  “浣儿!”

  “咦?褚公子,你来得正好,我正拿她没法儿呢!她一向听你的话,这里就给你了。”跑堂小二如见救星,松了好大一口气,逃命似地赶紧离开。

  “褚大哥,快,去帮我救姐姐。”浣儿不由分说,拉了他就跑。

  “浣儿。”他轻叹,反手将她拉回。

  “连你都不愿意帮姐姐?”她泪儿涟涟地扁起小嘴,眼看⾖大的泪珠就要滚下来了。

  “不是。”他再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解决了。”

  “真的吗?”

  “你信不过我?”

  浣儿连想都没想,很快地用力‮头摇‬。她当然相信他,褚大哥是她见过最好、最的人了。

  “那姐姐现在还好吗?”

  褚寻眉心一蹙,盯着她额上的伤:“绝对比你好。”

  “呵…这个…”浣儿傻笑着退开一步,双手遮住额头。

  “过来。”

  “你…不会打我庇股吧?”不能怪她这么想,谁教他端着一张‮便大‬脸。

  “我说过来。”懒得理会她七八糟的想法,褚寻坚决地重复,不多浪费一个字。

  “呃…我先说好哦,我现在很痛、很痛,你要是一个英雄好汉,就不能很可聇地在这种时候做出欺凌弱小的行为…啊!”等得不耐烦,褚寻直接上前抓人。

  “哇,救命啊!褚大哥,你不可以…好啦、好啦,要打庇股让你打,但是要轻轻的哦,不可以打太重,不然我…”“闭嘴!你再鬼吼鬼叫,我就真的打你庇股,而且绝对不会是‘轻轻的’!”褚寻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确定她已安静下来,才动手拆开她额上胡包扎上去的布。

  渗⾎的伤口,比他想象的还严重。

  “怎么弄的?”

  他眉心深锁的表情实在很吓人,浣儿咽了咽口⽔,很怕一个不小心,她的小庇股会遭殃:“因为他们好坏,欺负姐姐,所以…”“所以你这个小笨蛋就忘了秤秤自己几两重,冲上去让人家练拳头?”

  “他们没有练拳头。”浣儿自认有义务解说当时的状况,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他们只有把我推开而已,都是桌子太硬了,害人家撞得好疼。”

  “好,那是桌子的错,我代它向你道歉。”褚寻顺着她的话接口,和她说话,本不需要动用多余的脑力,愈无厘头愈好沟通。

  “那吹吹…”她娇憨地将⾝子靠向他,像个乞讨大人怜惜的孩子。

  褚寻不经思考地搂近她,边拭着她额上残留的⾎渍,一边轻柔地呵着气。

  “乖,再忍一下就好了哦。”

  抹掉那些市井间随处可见的葯膏,改洒上他随⾝携带的金创葯粉,果然不意外地听见宰般地惨叫。

  “哇、哇、哇…好疼、好疼!褚大哥,我们往⽇无冤、近⽇无仇的,虽然我第一回见面就将酒往你⾝上倒,处处惹⿇烦,还无数次差点谋杀掉你,但你明明不是会记仇的人嘛,何况事情又没发生…噢,好吧、好吧就算发生了,我也会每年记得给你扫墓上香,你一介男子汉大丈夫,就别计较这么多了嘛…”哼、哼!她也知道她曾差点谋杀掉他?不错嘛!

  褚寻没好气道:“啧!闭上你的嘴巴,免得别人以为这儿发生了凶杀案。”还扫墓上香咧!就算真有这一天,她也只会烧香烧到把他的墓给烧个精光,任他落个标准的“尸骨无存”他太了解这小灾星的闯祸功力有多不容小觑,那是“切肤之痛”所换来的认知。

  “人家真的好痛嘛。”泪眼汪汪,她说得可怜兮兮。

  “好好好,别叫了。”处理完伤口,他由袖口取出一只造型可爱的捏面人递向她“喏,给你。”

  “哇!”她又叫了,这回是惊喜,急巴巴地并拢小手,等待他放下。

  褚寻想了想,又菗回手:“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还有条件?”小脸皱了起来“褚大哥是小气鬼。”

  “不要吗?那算了…”他作势起⾝要走。

  “要啦、要啦!”她急急忙忙地拉住他,小小的⾝子死巴在他⾝上,怕他真的跑掉。

  “那好。”他先将金创葯放进她手中“每天都要上葯,知道吗?”

  “唔。”她胡哼应一声。

  又不是笨蛋,这葯抹起来痛得半死,她才不会自讨苦吃咧!

  褚寻随便一瞄都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冷不防地加了句但书:“不准左手接过,右手就往窗外丢。这葯可是千金难求的,对伤口的愈合极具功效,你敢一天不抹,让我察觉,我再也不理你,不信你试试。”

  娘呀!这褚大哥真恐怖,连她在想什么都知道。

  浣儿扁扁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好嘛,好嘛。”

  褚大哥比她聪明,她有没有抹葯,他一定知道的,她可不敢去冒险惹他生气。

  她是很怕痛没错啦,但她更怕褚大哥不理她。

  “这才乖。”褚寻微微一笑,将捏面人放进她手中。

  “谢谢褚大哥。”心思单纯的她,很快地就忘记前一刻的不満,甜甜藌藌地仰首亲了他一记。

  褚寻一震,愕然望向她。

  浣儿似乎没将这反的举动放在心上,就像吃饭‮觉睡‬般的自然,小小⾝子贴靠着他,径自把玩手中的捏面人。

  然而,褚寻却再也平静不了。

  怔怔然抚着颊边,上头没有残留的胭脂,只有浅浅的余温。浣儿今年也已十五,不算小了,但清秀的小脸儿,不管何时见到,总是脂粉未施,却有其他女子所没有的清甜味儿。

  纯真率的她,并没有绝之姿。要论姿⾊,任何人都会直接叫她到墙角去数蚂蚁;要论子,更是要人想不‮头摇‬叹息都难,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女自觉,然而,这再单纯不过的一吻,又为何会教他心旌神动?

  见她把玩着他随手送的小东西,那欣喜的甜笑,让他有了娇宠她的満⾜感,她甚至只是个还要人疼的大孩子而已呀!

  也因为这样,在街头见着这小玩意儿时,他直觉地就想到她,上头捏的是只可爱的鸟儿,就像浣儿,一只娇俏可人的小百灵鸟。

  愈来愈深浓的惦念与疼宠,使他不由得暗暗自问:他们之间所存在的,究竟是什么?

  上回那条鱼没煮成…因为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早不晓得被扔到的哪个天涯角落去了,但浣儿可一直惦着这事儿呢!

  之后她也曾说过要弄这个、炖那个的,但也没一次成功…关于这一点,褚寻完全不感到意外,事实上,要真对她抱以期待,那才真是蠢到了极点。

  于是她又说了:“这次一定会成功!”

  “得了吧!你哪回不是这么说?”褚寻完全不给面子,台阶全给拆个精光,并泼上一桶凉飕飕的大冷⽔,企图浇醒她的⽩⽇梦。

  “这次是真的啦!”她哇哇大叫。

  “我看你就别勉強了,我明⽩的。”他状似遗憾地‮头摇‬叹息。

  没能吃到她亲手烹调的食物,他并不惋惜,更正确地说,他还为自己数度的“死里逃生”而庆幸万分,多亏他平⽇烧香烧得勤,祖先有保佑啊!

  “什么话啊!我跟你赌,这次一定会成功,不信你等着!”不服气地发下宏愿后,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人影。

  什么嘛,居然斜眼看人!她这次一定要让褚大哥刮目相看!

  在厨房忙了一下午,弄得灰头土脸,最让她得意的是,这回很顺利哦,截至目前为止,都没有出任何状况。

  呵呵!她就知道,她要是认真起来,还是可以很聪明的,褚大哥要是知道,一定会夸奖她的,她已经等不及要让他品尝她的手艺,看他惊喜的表情了呢!

  正得意地想着,肩头让人给拍了下。

  “小丫头,在想什么?瞧你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儿。”

  “咦?忠伯。我拜托你的事呢?”

  忠伯是这儿的大厨,他手艺很好哦,浣儿所有的做菜本事,全是向他学来的呢!

  “喏,全在这儿。”忠伯将一包东西递给她。

  里头有红枣、当归、枸杞子…等等,全是葯膳必备的中葯葯材,那是他刚由葯堂调配回来的。

  他忍不住好奇地多问一句:“丫头,你炖葯膳,是想给谁调理⾝子啊?”

  浣儿甜甜一笑:“褚大哥最近好忙,不补补⾝子,会累坏的。”

  “哟,你倒关心他嘛!”

  “褚大哥对我很好。”小丫头有问必答,完全没留意他脸上带着兴味的戏谑。

  “那忠伯对你也很好,怎就不见你说过要炖个什么来给我补⾝?”啧,不就关怀心上人嘛,拐什么弯儿呢?

  如果期待她听出忠伯别有深意的戏弄,那他可能要失望了。

  “忠伯也要吗?那我明天再帮你炖,今天好忙,要先弄给褚大哥吃。”

  “咳…”老脸变了脸⾊,僵笑着回道“我想…不必⿇烦浣儿了吧?”

  瞧瞧,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浣儿偏偏头:“好怪,褚大哥也这样说耶!你们都对浣儿很好,真的不必客气啊!”他想,他能够理解褚寻的心情。

  天地为鉴,他们哪是客气啊!他们只是太清楚生命可贵罢了,谁晓得她那颗糊到能看不能用的脑袋,会不会差地让他们一餐直接吃到阎王殿去?

  “浣儿不必费心了,我的⾝子自己会打理的,瞧,我这不就顺道去葯堂抓了葯回来了吗?”忠伯僵笑着,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浣儿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果然抓着另一帖葯。

  “忠伯生病了吗?”

  “也没什么,最近肠胃不太通,抓帖葯来清清肠。唉,人一老,⽑病就跟着多了。”

  “忠伯要保重,浣儿喜吃忠伯的醋溜鱼。”她说得太认真,忠伯听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难不成他的价值仅在一盘醋溜鱼上?

  “为了浣儿的醋溜鱼,忠伯会保重的。”

  “好。”

  两人又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忠伯才说:“你去忙吧,褚公子还等着你的葯膳呢!我待会儿再进来。”

  忠伯走后,她顺手拆开桌面上包好的葯帖往熬着温火的食盅里倒。呵呵!多么霹雳无敌超完美的膳食啊!

  这回褚大哥想不佩服她都不成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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