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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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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小‬!‮姐小‬!”

  小翠急匆匆的嚷嚷声大老远就响起,不一会儿人也到了丁湘文房门外。

  但见房门紧闭,毫无动静,看样子房里的人似乎仍在‮觉睡‬。

  “‮姐小‬!‮姐小‬!”小翠再次扬声唤道,还伸手在门上敲了敲。

  没人回应。

  “奇怪,‮姐小‬平⽇都很早起,怎么今儿个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起⾝?”小翠皱起眉。“不好!会不会是病了?那可糟了,得派人去请大夫来才是!”说着说着,她马上转⾝,却听见⾝后传来开门声。

  “‮姐小‬!”小翠欣喜的回头。“小翠还当您病了呢,吓了一跳。”

  她冷冷颔首,对小翠这番话没多大反应。

  “‮姐小‬,”这异常的冷漠,马上让小翠眉头又打了个结。“您该不是真的病了吧?”

  “没有。”

  简短两字的回答让小翠眉头越结越紧。

  “还说没有。每次都会说上一大堆的‮姐小‬,对我的问题竟然只回答了两个字?”小翠越说越慌。“一定是病了,我得马上去找大夫!”

  “小翠。”

  低低的两个字,声音也没抬⾼,但是声音中隐含的权威却叫小翠心惊,马上停止脚步,怯怯回头看向实在有点奇怪的‮姐小‬。

  “找我有事?”

  “是…老爷…”她乍然沉的脸⾊让小翠硬是猛呑了口口⽔才能接下去。“老爷找您过去。”

  奇怪,明明是同一个‮姐小‬,为什么她却觉得‮姐小‬的眼神很吓人?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有点不太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找我过去…”她低声呢喃,望向前方的眼神诡谲莫测,小⾆不自觉伸出来,绕着红走了一圈。

  “‮姐小‬…”小翠瞪大眼睛,连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她知书达礼、温柔娴淑的‮姐小‬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一个不登大雅之堂的动作?

  “走吧。”她冷睇小翠一眼。“找我做什么?”

  “听说,”小翠还未回过神来,但嘴巴已经自动回答“邵家来提亲了。”

  邵家?

  她眼神一阵闪烁,随即不等小翠,自个儿往大厅前去。

  一早,为了怕邵翰笙改变主意,邵⺟与邵⽗赶忙拉着他到丁爱拜访,此刻他们正与丁明宗在丁爱大厅谈话。

  “邵公子果然是人中龙风。”

  虽然听过邵翰笙的事,但这倒是丁明宗头一次与他见面。

  传闻果然没夸张,瞧瞧那双眼不闪不躲的回视自己,其中精光深锐,却无骄纵自傲,但那双尾端扬起的剑眉倒也透露了几分择善固执的脾,这样的一双眼配上一副温文尔雅的外貌,着实能让人信任,无怪乎能在商场上称雄。

  “哪里,您过奖了。”邵⽗谦虚的回答,但语气中仍旧免不了骄傲。“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

  “是想来拜访伯⽗,”邵翰笙抢过⽗亲的话“顺便问问伯⽗有没有‮趣兴‬与邵府合作。”

  “合作?”丁明宗挑眉。不是来提亲的?

  邵⽗与邵⺟也一脸疑惑,不约而同瞪着一脸镇定的儿子。

  “是啊,”邵翰笙丝毫不受影响,依然侃侃而谈。“晚辈是想既然鸿鹤楼⽇⽇皆需用上一石⽩米,与其让人从中剥削,不如直接与丁家米行合作。”

  “这倒是。”丁明宗听出‮趣兴‬来了。“那你打算怎么合作?”

  “晚辈想让鸿鹤楼与丁家米行签下契约,以一年为限,一年內丁家米行负责供应鸿鹤楼⽩米,至于价钱嘛,自然希望伯⽗能打点折扣。”

  “一年?”丁明宗沉昑片刻。“好,既然贤侄这么有诚意,那么我也不啰唆,就照市价八折供应,如何?”

  “就这么说定了。”邵翰笙笑道,眼角余光瞥见大厅门外一个⾝影,马上转头看去。

  他的动作昅引众人注意,纷纷将视线看向门外站立的娉婷⾝影。

  丁家‮姐小‬?

  邵⽗邵⺟讶异的互看对方一眼。

  她不是昨儿夜里让笙儿带回邵府了吗?怎么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笙儿…”邵⺟忙不迭开口想问。

  “娘,”邵翰笙打断她的话。“您还记得出门前我说了什么吗?”

  “出门前…”邵⺟拧起眉头。

  “笙儿说不提昨夜的事。”邵⽗小声提醒着“算了,别问了,你瞧笙儿那副有成竹的模样,想必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别问了。”

  “不问就不问。”邵⺟悻悻然低语,忍不住又加了一句“笙儿,回去后,你可得把话给我说清楚。”

  “文儿,你来了。”丁明宗只顾对女儿招手,因此没听见他们三人的悄悄话。“来见见邵老爷、邵夫人,还有他们的公子。”

  他就是邵翰笙?

  怎么有点眼?莫非她见过他?

  她眼神扫过在场众人,最后直直停在那个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的男子⾝上,微微的惊讶出现在眼底。

  听见他们提及邵翰笙时;她脑中勾勒出来的是一个脑満肠肥,间挂着算盘与标示⾝份的俗气⽟佩,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子完全不像她的想像。

  浓深的剑眉微扬,一双眼精光照照、炯炯有神的看着她,眼底隐隐约约有着暧昧的笑意,而像是画家笔下仔细勾勒出来的双也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配上⾝上那一袭宝蓝的长袍,书生气质洋溢,间虽然空无一物,却让人觉得理当如此,甚至认为如果他间当真挂了⽟佩,倒坏了他的气质。

  可也奇怪,明明看似软弱的外表,为何她心里却有个声音提醒她,千万千万不能小看这人。

  最奇怪的是,他深切凝视的眼神,竟然让她微微战栗,一种奇异的亢奋从体內深处窜出,连肌肤都因这奇异的感觉而微微发热。

  她眉头皱得越紧,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她的邵翰笙脸上笑意就越深。

  “文儿?”丁明宗奇怪的蹙眉。“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肯定是看笙儿看得痴了。

  邵⺟喜孜孜的想着,赶忙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

  “是呀,是呀,老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给我瞧瞧。”

  甚少与人如此接近的她眉头皱得更紧了,双眼牢牢盯着邵⺟牵着她的手,本想甩开邵⺟的手,但记起此刻自己的⾝份,只能闷闷的跟着邵⺟走进大厅。

  她肯定是想甩开娘的手。

  邵翰笙眼尖的注意到她眼神中庒抑的厌恶,马上不假思索的上前“娘,这可是丁姑娘的家,您怎么做起主人来了?”

  话声中,技巧的将邵⺟的手牵过来,让她不得不放开丁湘文的手。

  “这倒是,”邵⺟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一时忘记,让人笑话了。”

  他瞧出了什么?

  没错过他刻意的动作,她若有所思的凝睇他一眼,抿了抿

  “怎么会呢,”丁明宗急忙化解尴尬“以后大家就是合作伙伴了,大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把湘文当成女儿,无妨无妨。”

  “女儿,”邵⺟眼神为之一亮,脫口道:“当媳妇…”

  “娘!”邵翰笙截断⺟亲的话,并转向丁明宗。“伯⽗,我想参观一下府上,是否可以请令媛带我到处走走?”

  话声未落,被点名的她诧异的扬眸瞪向他,正巧撞上他饶富兴味的双眼,她霎时有种心事被人看穿的感觉,心下一惊,再次提醒自己,千万不可小看这人。

  “当然,当然。”丁明宗忙不迭转头对女儿说“文儿,你就带邵公子到处走走,可别怠慢了。”

  带他到处走走?

  必她什么事?

  她来这里是要报复,是要闹得丁家⽝不宁,可不是来带这个男人赏风景的!

  “丁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出了大厅,来到后花园,邵翰笙马上带着笑意问,看似不经意,眼神中却带者奇诡的光芒。

  “你…”她停下脚步,眼神中出现些许警戒,笔直望进他的眸子里。

  是错觉吗?为何她总觉得这人的眼神很奇怪,仿佛知道了什么秘密似的…

  莫非,昨夜救走丁湘文的人是他?

  “不可能。”她‮头摇‬喃喃自语。“怎么看他都只是个文弱书生样,虽然⾝子小瘦弱,但是也不像练武之人,更不可能是昨夜那个武功⾼強的人。”

  “听起来有道理的。”邵翰笙赞同道,嘴角挂着一抹不算小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吗?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还是把她心里所想的全都说了出来,真是可爱。

  这样的女子怎会与丁家有仇?况且昨夜听她们的谈话,似乎两人关系匪浅,他越来越想把事情弄清楚了。

  她又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她抿抿,撇过头,佯装若无其事的指着前方。

  “这是后花园,如你所见,不算太大,也只种了一些普通的花花草草,如此而已,没什么好看的,我相信一定比不上贵府,所以我们何不就此作罢?”

  随随便便打发他好了,她还得仔细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昨夜丁湘文被救走这事,实在出乎意料之外,也将她原先的计划都给打了,她可没时间陪这无聊男子赏风景。

  “普通吗?”邵翰笙挑挑眉,语带玄机。“夜里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夜里看起来?

  她缓缓转⾝,抬眼望向他,疑惑的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眸子。

  “你…来过?”她突然觉得口⼲⾆燥。

  邵翰笙不点头也不‮头摇‬,温文看似无害的脸庞挂上了莫测⾼深的笑容,仔细一瞧,还可瞧见他眼底一抹趣味,显然是很享受眼前女子脸上的紧张。

  “说话啊,笑什么笑?”她低斥,觉得他脸上那笑容真是碍眼极了。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一路上尽对她说一些暧昧不明的话,莫非他当真知道了什么?

  思及此,她的脚马上退开几步,眼神中的警戒意味更浓。

  “我…”依然笑着,邵翰笙开口了。“没来过。”

  “哼!”她⽩他一眼。“没来过就算了,说什么夜里看起来!”

  就不信他当真知道什么!

  “姑娘可知道邵某的来意?”邵翰笙岔开话题。

  “来意?”她眼中警戒又现。“什么来意?”

  “姑娘今年十八岁了吧?”

  “是又如何?”

  “不想成亲?”邵翰笙意有所指出挑眉。“可有意中人?”

  “你…”她忍不住又⽩他一眼。“⼲卿底事?”

  “姑娘不认为在下是个很好的人选?”邵翰笙⼲脆⽑遂自荐了。

  “你…”她瞪大眼睛,分明被吓到了。

  这家伙到底有什么念头?竟当着一个⻩花大闺女询问是否对他有意思?

  他究竟是自恋,还是少了筋?

  就在此时,她听见邵翰笙说了句“或许我应该更用力的自我推荐一下。”随即她发现自己的后脑勺被一只大手给固定住,正在惊疑时,他的无声无息的庒覆上她的。

  她着实被吓到了,下意识的要往后躲,却发觉后脑勺那只大手牢牢定住自己,她丝毫无法动弹。

  他的⾆仿佛有着魔力,他的臂弯与体热似乎会让人上瘾,一股异样的‮热燥‬蓦然自小肮窜起,她放弃了挣扎,纳闷的思忖:这是什么感觉?

  “喜这样的感觉吗?”仿佛听见她的疑问,邵翰笙⾆暂时离开她,开口问着。

  “你…该死的登徒子!”

  她霍然回过神,明⽩自己竟遭这个家伙轻薄了,顾不得自己目前的⾝份是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拳头一握,即往他的⾝上招呼去。

  “不喜啊?”邵翰笙挑挑眉,接下她的拳头。“不会吧?方才你可是一点反抗的意思也没有喔。”

  这小丫头不但不买他的账,连他颇具魅力的‮吻亲‬也无动于衷,甚至想赏他一个耳光,但…

  邵翰笙笑着轻。她的滋味美妙极了,就算当真挨她一耳光,他也甘之如饴。

  “你…”她涨红着脸,死命的瞪着他。

  忽地,自大厅那个方向传来喧哗声,接着就看见一个丫环惊慌失措的跑来他们面前。

  “小…小…”

  “发生了什么事?”邵翰笙问。

  “大厅、大厅又来了一位‮姐小‬…长得和‮姐小‬一模一样…”

  丫环边说边不住打量眼前的‮姐小‬,但怎么看也分不清眼前的‮姐小‬和大厅的‮姐小‬有什么不一样。

  “又来一个‮姐小‬?”邵翰笙低声重复,暗地觑了眼⾝旁的她。

  只见她菗回手,冷冷一笑,二话不说便往大厅前去。

  没用的沐基,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还是个虚弱昏厥了的女人!

  无奈叹口气,邵翰笙急急忙忙跟上。

  大厅里挤了一堆人,闹哄哄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丁明宗望着站在⾝前泪涟涟的女儿。“为什么文儿会从外头走进来?”

  “是啊,”周秀娟同感疑惑。“我方才来时,还看见文儿带着邵公子往后花园走去呢,怎么这会儿又在这里?”

  “爹,娘,”丁湘文边菗泣边道“那个人是姐姐啦。”竟然打昏她,让人带走她,好来假扮她吗?可恶!

  “姐姐?”

  邵⽗与邵⺟换了个疑惑的目光。

  丁家不是就这么一个女儿,何时又跑出一个来?

  “你说什么?”丁明宗听到“姐姐”这两个字,猛然站起。

  “文儿,”周秀娟也一脸快晕倒的动“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丁湘文抹把眼泪,摆出委曲万分的神⾊。“昨儿夜里女儿⼊睡后不久,突然感到⾝旁似乎站了个人,原本以为是小翠,没想到蜡烛一亮后,看到的竟然是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周秀娟冲上前拉住她的手。“你确定?”

  “娘,我每天都看镜子,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脸?”

  “然后呢?”丁明宗強抑心头动,试图平静的问。

  “然后我就被打昏了。”丁湘文嘟起嘴。“好痛啊,娘…”

  “⽟儿?”周秀娟泪⽔夺眶而出。“真的是⽟儿?这八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着她,我的女儿啊…”⽟儿,女儿?老是这样,难道在他们面前的她就不是他们的女儿吗?

  望着爹娘万分动的神情,一股浓浓的嫉妒与恨意又冲上脑门,丁湘文恨恨的咬着下

  冒充妹妹的丁湘⽟走到大厅门口,正巧听见周秀娟这一段话,不由得止住脚步,神情复杂的望着只相处了几年的亲娘。

  想念吗?她又何尝不是?

  但只要一触及脸上的伤,思及那夜发生的事情,恨意马上取代了思念,在她心头啃噬着…

  “怎么不进去?”随后赶到的邵翰笙打断了她的思绪,也引来了厅里众人注目的眼光。

  “⽟儿!”周秀娟和丁明宗同时唤道。

  “姐姐!”丁湘文也喊道,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她本不该再出现的!还打昏她,想取代她的位置吗?哼!等着瞧!

  丁湘⽟深昅一口气,平静下心情,一脸冷漠的走了进去。

  邵翰笙也跟着进去,一进去,他马上将弟弟扯到一旁不悦的斥责。

  “沐基,我把人给你,要你好好看住她,你竟然带她来这里?要坏了我的计划,有你好受的!”

  他逗那个冒牌丁姑娘逗得正开心呢,沐基竟然带正牌的来破坏他的乐趣?

  “大哥,”邵沐基垮下脸。“我也不想啊,可是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实在受不了,只好投降了。”

  “你不会把她嘴巴绑起来?”邵翰笙没好气的回他。

  “可是…”邵沐基低下头。

  “算了,”邵翰笙无奈的叹气。“以你温和的脾,我想也是做不到的,反正人都来了,说什么也没用了。”

  将人给沐基本来就是个错误,一心学医的他手无缚之力不说,个也温文儒雅,怎么可能狠下心来不理会弱女子的哭声?

  “大哥,”邵沐基迟疑的开口。“你…喜那个冒牌的丁姑娘?”

  “是啊。”邵翰笙笑睇丁湘⽟,毫不迟疑的回答。

  “为什么?”邵沐基神情突然转为急切。“你们不是昨儿才第一次见面?而且她还坏心的想软噤丁姑娘不是吗?”

  大哥怎会看上这样一个女子?

  “不,我见过她两次。”不过她大概不记得了。邵翰笙含笑神秘的说:“至于她和丁姑娘之间的恩怨,我也不是太清楚,所以无法去分辨是非,不过那不是问题。”

  “不是问题?”

  “嗯。她昅引我的是她那双眼睛,”邵翰笙说着说着,眼光柔和了起来。“那里面有太多哀伤、太多寂寞,甚至…”对亲情的‮求渴‬。

  “寂寞?哀伤?”邵沐基越听眉头越皱。有吗?他怎么看不出来?

  “我希望能抹去她眼中的这些情绪,让她开心的笑。”邵翰笙发自真心的说。

  原本以为自己对她只是一时兴起,因为她实在不同于以往自己遇见的女子,但每次望进她哀伤郁又愤恨的眼眸中,他心头就升起浓浓的怜惜与不舍,直想替她抹去那些痛苦,好让那双眼能展现清澈亮丽的光彩。

  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也从未有过令地产生这样心情的女子出现,但他想这样的心情应该是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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