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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触怒龙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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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荣锦桓听见她提及愤然握拳,冷声道:“难道,朕除了听程清璿说,就不能派人盯梢了?”

  若芸倒菗一口冷气,瞧着他冷然的眉眼和生气的模样,踉跄着后退一步:“原来,原来皇上早就对赵无起了疑…那…”她忍住就几乎要从心里跳出的动感,痛道“那皇上为何不下令抓了他,而要大费周章?!”

  荣锦桓面⾊冷彻,略带棱角的脸几乎要没⼊影,用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朕是可以下令,但祭司一脉从先帝时起便极有势力,若冒然抓捕势必牵一发而动全⾝,各地唯命是从者不少,朕不可冒这个险!”

  “所以皇上,你多年来明着拉拢暗着排查,慢慢消融各地追随者,就算赵无不出错,你也想办法让赵无有些事可做?”若芸看着他大手紧攥金纱⾐袖,忽然觉的眼前的荣锦桓是如此深沉而不可触。

  一瞬间痛楚占据心房,她下意识对他冷了脸,颤声道“何况赵无并非安分守己之人,皇上明知他会利用一切机会重振祭司一脉,所以皇上你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也好,引蛇出洞、人赃并获也罢,不过步步为营,求个名正言顺?”

  “你以为,当皇上就等着臣子递奏折么?”荣锦桓负气不去看她,俨然当她是一时糊涂才未体谅他,想起太史司能擅自在皇权眼⽪底下驱使暗卫一事,他便怒由心生。

  “所以区区十几个侍卫命。能换个赵无手下伏法。即便死了又如何?顺藤摸瓜还能牵出清平教来,当真划得来。”若芸颤抖着福⾝,竟是不亢不卑。“皇上圣明。”

  她虽明着恭维,语气却无半点奉承,荣锦桓听罢更为烦躁,猛的扣着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甩手将酒倾洒进池塘內,池中锦鲤纷纷游来争抢这⽟露琼浆。

  “有动静便能让对方草木皆兵,即便死人朕也能想办法让他‘开口’说几句!只是现在还差那么点火候…”荣锦桓瞬间似有杀气。迅速的敛去后才朝着她皱眉“所以你怎可如此急躁,冒然去指认?万一有个错。朕也不一定能帮得了你。”

  他说完,分明看着她脸⾊已然惨⽩,双手拢在银线镶边的袖子內,⾝子站的笔直。看他的眼神却似是隔了崇山般遥远。不噤怪道:“你怎么了?”

  “皇上视大局为重,小损失不⾜挂齿。”若芸一字一顿,说的掷地有声,抬眼正视他竟冷漠如斯。

  “放肆!”荣锦桓拍案而起,金丝⽟冠上的龙眉猛的随之一震“有拼杀便有折损,朕知那人善用药,晚膳早命人加了解药进去。否则你还能这般杵在这里?!”

  “皇上是皇上,臣妾只是微不⾜道一人。皇上拿臣妾作饵臣妾不敢有怨言,所以臣妾即便⾝死,也是应该的。”若芸齿颤抖,着他的怒气冷然而对。

  “朕让你呆在朕的⾝边,便会确保你‮全安‬!你此刻,是想埋怨朕么?!”荣锦桓眸中一痛,念及方才她惊险气却消了些,说罢重重的叹息,负手背对不想看她。

  微风扬起他的⾐摆,若芸瞧见他撕裂的袍子和挡住星月之光的珍珠缀上⾎迹犹存,缓缓昅了口气,开口道:“皇上护我已然凶险,若是清平教用霹雳弹,皇上可想让这王府成一片火海?”说罢,那上元节的火光冲天似乎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荣锦桓倏然转⾝,出言警告道。

  “如果清平教渐长的不是‮物药‬控人,而是火器精进,皇上,预备怎么面对荣王爷?还是皇上本就不在乎?”她冷笑一声,问出早想问的话来。

  荣锦桓的袖子在手中攥紧,盯着眼前眉目清雅笑容苍⽩、⾐衫微却⾝姿傲然的苏若芸,提了口气却迟迟没有开口。

  若芸伸出手指‮摩抚‬着袖口的花纹,瞧着眼前的冷面帝王,四周风吹⽔皱凉气人,不由失笑:“皇上救我,可只是为了给百泽一个代?可你如何给荣王爷一个代?”

  若他不救,她也穿了这金线⾐来防⾝,即便真有火,她兴许也能借着程清璿曾给予她的保护而自救。可荣逸轩呢?

  她抬眼望去,那喜庆般的红纱帐幔、绸缎桌布,如今看来似⾎一般慈刺目。

  这是荣逸轩的大婚啊…

  “朕平时是太过纵容你!好让你胆敢在朕面前口无遮拦!”荣锦桓大怒,猛地靠近她,手一扬便挥了下来。

  她闭眼,可他的手却迟迟没有落到她脸上,张开眼,却发现荣逸轩不知何时到来,上前牢牢抓住了荣锦桓的手腕,还是穿着那⾝喜服,可脸上全然没了笑容,只剩下无尽的冷,似乎要将周围空气都凝成寒霜。

  “皇兄,逸轩得罪了。逸轩也想知道,若是清平教今⽇用了火器,若宾客都在无法保全,皇兄可是要弃车保帅?”荣逸轩盯着荣锦桓,薄轻吐,字字寒凉。

  若芸被这一幕惊呆,扭头见着常德站在几步开外,面露苦⾊。

  荣锦桓因他突如其来的一问愣住,盯着他半晌,忽然轻笑出声,道:“荣王爷大婚想必是不胜酒力,也同贤妃一般胡言语了。”

  荣逸轩死死的盯着他的脸,咬牙道:“今个夜袭,皇上借逸轩大婚,可不是逸轩胡言来的。”说着不等他回答,手一松便背转⾝而去。

  若芸瞧着荣逸轩的背影,心已沉到⾕底,这表面祥和的兄弟两人,竟最终陌路,看荣逸轩的神⾊,似乎已将荣锦桓恨之⼊骨…

  荣锦桓沉默片刻,目光重新回到她脸上,冷冷道:“贤妃累了,回宮歇息吧,常德!”

  常德听见叫自己,忙凑过来道:“皇上,老奴方才,拦不住王爷…”

  “行了。”荣锦桓抬手打断他,再看向若芸,眼眸却已如看待侍婢那般⾼⾼在上、且充満失望。

  若芸屏息凝神,听他清晰的说道:“贤妃今⽇言行失态、举止莽撞,惊扰圣驾。常德,明⽇开始贤妃每⽇卯时在乾元殿外罚跪,静思己过。没朕的允许不得起⾝!”

  “皇上?”若芸面⾊倏变,她头一次触及他真正的怒气,満以为他要废黜自己的妃位,不想却偏偏让她罚跪,还是每⽇定点定时——在众目睽睽的乾元宮外!

  “朕还以为贤妃知朕心,没想到…”荣锦桓斜眼瞧着她,对她出言不逊已然记了仇。

  若芸脸⾊苍⽩,却恭敬的一拜,一字一顿:“臣妾,遵旨!”

  荣锦桓见她顺从的应声,更是不快,转而朝常德道:“王府內的人要是把今个事情传出去,杀无赦!”

  “是…皇上。”常德忙颤抖着遵旨。

  若芸听他如此下令,看着他棱角分明、冷冽无比的侧脸,顿觉眼前之人是⾼⾼在上的帝王,是她始终无法触及的帝王。

  “无事,臣妾便告退、先行回宮了,皇上万福。”她缓缓行礼,再不去看他。

  带她走远,常德垂头丧气朝荣锦桓道:“皇上,老臣斗胆,这…这贤妃娘娘兴许真不知皇上的安排,您怎的就不跟她说您早问过怀王爷,自发火器这么大热天太容易走火,本运不进京城呐。”

  “她知道又如何?”荣锦桓叹了口气,眼中惆怅散也散不去“毕竟朕用她引赵无暗卫不假,她生气也是自然。”

  “那皇上还罚她?”常德忙打圆场。

  荣锦桓瞪了一眼他,蹙眉道:“她不知天⾼地厚,以为朕对她的宽容便出言不逊,朕要让她知道,朕是帝王,不是她想顶撞便顶撞的!”

  “啊?”常德哑口无言,敢情皇上是要振皇威,可这贤妃娘娘怎么看,都不像是后/宮那些对皇上百依百顺的嫔妃啊。

  若芸沿着廊桥兀自走,呆呆的透过薄雾看着远方黎明,那轮红⽇如同追不上的马车一般让她沉闷的无法呼昅。

  她知道,若帝王想成明君,必要时的确要心狠手辣、不顾一切,只是面对至亲手⾜、贴⾝护卫,他毅然能不留情面,她无法苟同…

  荣逸轩对柔嫣挥刀相向是为天颐复仇,荣锦桓今⽇借着婚礼拿人是深谋远虑,即便异姓王府虽为了族人着想、维持国祚,可权势较量又何尝没有⾎流成河?

  她能懂,能明⽩,甚至能体谅他的愤怒和无奈,可她仅仅无法苟同——因为她做不到,无论如何做不到!所以她终究不能做他的知心人,因为她永远无法同他比肩看这一切“无奈”…

  “丫头,要不要我去给你说情让你免跪?”冷不防自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叹息。

  “轻功不好就别老是上屋顶。”若芸一扭头,百泽托着腮正坐在侧殿屋上朝她看,方才心中无比的惆怅竟被扫去小半。

  “你没事同荣锦桓吵什么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狐狸。”百泽耸了耸肩,从上头纵⾝跳下。

  “别去说情,这跪是迟早的。”若芸朝他郑重道。

  “好吧,真有什么,你差人告诉我。”百泽又叹了口气,哀怨的瞅了她一眼,像她没救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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