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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七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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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留一缕甜香,若芸愣愣的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枫林,想着⾝后凉亭独自坐着程清璿,她便脊背发冷。

  他是异姓王却不为官,弟弟是个混球,兄长是同荣王爷当庭争执的权臣,晓红提起时也不知底细,今⽇所见他似乎略懂医术又是个风雅之人…

  但,程清肃同荣逸轩多番有‮擦摩‬,她是荣王府的人,程清璿会不会趁机下手?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瞧着鼻尖飘过一点雪⽩。紧接着,两三点抖落,细细密密的开始下起雪来。

  她恍然方才昏⻩的天⾊原来是要下雪,捧起手接了些雪花,⽩点顷刻化成⽔珠透凉。

  枫林静的很,偶有树叶在雪中簌簌响着,殷红的叶不多时便覆了层霜似的模糊起来。

  “苏姑娘莫要站在雪中,若不嫌弃进来坐吧。”程清璿目光沉沉,瞧着她的背影淡淡开口。

  听着他暖如舂风的嗓音,她脊背一僵,在这雪天几乎鼻尖冒汗。

  “百泽是我友人,子便那般不拘礼数,方才得罪姑娘万望别放心上。”见她不动,他柔声相劝。

  若芸这下才点了点头,缓缓转⾝⼊座,埋着头不敢去看他。

  往空杯里添了热茶、推到她跟前,似是看准她的心事,程清璿低低开口:“这是城西十里地、于王府的后山。”

  听见于王,她从担忧变成了恐惧,那个战无不胜又冷⾎无情的战神于王啊!

  可他们都是异姓王,程清璿来此喝茶简直顺理成章。

  她惊恐地瞧了四周,确定没有“于王”的⾝影才松了口气,喝了口热茶,偷瞧了眼坐前人道:“王爷不怀疑我是荣亲王府来打听底细的?”

  每每极度紧张后的放松最容易让人混,话一出口她又后悔,怎的能问出如此凶险的问题。

  不料,程清璿瞥了她一眼,转眼仔细瞧着手上的红⾊糖人,波澜不惊:“哦?姑娘想问什么?”

  “我…”这下轮到她结⾆了,喝了一大口茶也没有想出个问题来。

  见他瞧着糖人若有所思,银⽩的⾐衫如红火中化开的雪般宁静一片,若芸越发惑起来,‮劲使‬的眼。

  清璿握着枝条挑明了炉內的炭火,望着愈来愈大的落雪,微微‮头摇‬道:“异姓王府只是为了这天颐的江山,若天颐王朝平安,我等亦能家园平安。我虽不知诸多评说如何讲,可如人饮⽔冷暖自知,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深有体会。”

  若芸呆了呆,万万没有料到他竟如此坦⽩直言那避讳的问题,且言谈之间甚少自称“本王”她本能的觉得、如此没有架子的他,一定是个容易相处的人。

  “那我可以将此禀报荣王爷?”若芸挑眉,笑着试探道。

  约莫炭火烧起的缘故,他手中的糖人慢慢的不成形状,程清璿的眼神忽然变得哀伤,末了垂手叹息“荣王爷想问的,怕不是姑娘这等问题。”

  触到他淡然的目光,她又语塞了。

  这王爷瞧人的目光同那⽇长安街一样,像是在看却也不是在看,仿佛能透过眼前的人看到很远的虚无。偶尔露出的情绪又是转瞬即逝,存在于世却没什么感觉一般,叫她莫名的惆怅起来。

  程清璿兀自饮了口茶⽔,又同她添了一杯,同⽩皙光彩的百泽不同,那⽟⾊的手纤尘不染、素雅净⽩。

  不仅目光,怕是整个人都不曾活在这世上一般。

  若芸不知怎的更为不舒坦了,待她回神,惊觉枫林的雪已积了半寸。

  这里城西十里,可荣王府在城南朱雀大街尽头再往东。

  若芸再也坐不住,站起⾝行礼道:“王爷恕罪,若芸见天⾊不早还是先告辞,本是出府随意走走,怕回去迟了陈老叫人寻我。”

  程清璿闻言微微颔首,自桌下摸出把⽩纸伞予她。

  她伸手去接,却听他说道:“既是皇上召见,姑娘要保得自⾝安危才是。”

  他言又止,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我既与姑娘一面之缘,⽇后自当行个方便。你沿小路下了坡再沿街走,便能找到城西大道了。”

  若芸不敢置信的瞧了眼他几乎没有表情的脸,紧紧抓住伞忙低头道谢:“谢王爷,若芸告辞。”

  她若没有听错,他方才说他不会害他,甚至还可能小小的帮她。

  她撑伞走进雪里,也不再回头看,急急的顺着小道没⼊枫林,惊起雪团簌簌的落。

  她前脚刚走,程清璿的脸⾊倏地沉起来,缓缓步出凉亭,伸手摘了片枫叶下来。

  枫树一抖,随着雪团落下,自四方枫树林里杀出几个围着⽩头巾、⾝着灰⾊紧⾝⾐的人影,手中皆握着柳状尖刀而来。

  下一瞬,那柳状尖刀便几乎已抵到程清璿的咽喉。

  再往前一送,那⾝着银⾊织锦袍的颀长⾝影一晃退进亭中,柳刀绞了轻纱张曼碎成数段飘落。

  程清璿却又从亭侧离开到了数丈开外,指尖捻着的那片枫叶随手一掷,竟如轻薄的暗器一般旋转而出,两人的脖子出现抹红痕颓然倒下。

  他⾐袖翻飞,挡过一人的柳刀,反手三枚暗针对准了其余人的印堂弹出,那偏离的刀锋被⾐袖一带转了个向没⼊执刀之人的膛。

  雪静无声,流淌的⾎已将霜⽩的地面染成了树梢的颜⾊、猩红一片。

  “告诉你主子,与其浪费时间造这些的兵器,不如多加研习得报大仇。”他略不耐烦的低语一声,枫林深处有人急急忙忙的快步逃离。

  一人轻功落地,火红的薄衫、裹着红⾊的头巾,对着程清璿跪下:“王爷,山下已清理⼲净。”

  “百泽是追何人而去?”程清璿收了戾气,语声平和。

  “回王爷,定州涝之流民也略有往京城来,转而远郊匪类增多,似是近来京城有可疑之人混⼊。”红⾐人只陈述了情况,并未直接回答。

  “收拾下此处,回头差人来修补。”程清璿瞧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首,竟有些不悦,拂袖离去。

  若芸沿着小道离去,并未听见打斗声,小道尽头果然豁然开朗,已至那后山坡下,京城城墙也可见了。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冷不丁从树丛中窜出几个⾼大⾝影来。

  “头儿叫我们在这里寻下,还真能逮到落单的。”为首之人⾼大魁梧、満脸胡渣,浑⾝散着臭味,看她的目光就像饿了多⽇的人看到了美味。

  “你看是抓回去,还是直接卖了?”

  “最近皇城吃紧守卫松,还不趁这机会发笔横财,看着就能卖个好价钱。”

  他们是在说自己?!

  这些人穿着耝布、面容狰狞,⾝形有彪悍有矮小,手持和耝简的兵器,莫非是流寇?

  若芸脸⾊“唰”的⽩了,低着头紧紧的用纸伞挡住自己的脸,踉跄后退几步。

  见几人的脚步围拢过来,她握着伞柄的手开始发抖,一个不稳踩在碎石上跌坐下来。

  纸伞滚落,她只觉得脚腕剧痛,心中惧极,不敢抬头去看几张狞笑着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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