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年后。
蓝天客栈里热闹非凡，原因除了最近即将举办的武林大会外，还有⽔月宮第一杀手樱无琊和滂雪堡⽩二堡主精彩
手的过程，说书人在台上说得口沫横飞，手中木柄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掮。
“⽔月宮皇甫昊月下达杀令，摆明要取骆与风项上人头，⽩二公子听见消息后马上前往阻止，就在那月黑风⾼的夜晚，美
如蝎的樱无琊和⽩二公子数度手，最后…”
说书人越说越
动的声音传到二楼雅座，一名⾝着黑⾐，头戴帽，蒙面纱的女子端起芳茶，美眸的温度寒冽如刀。
讨厌！
“无琊，人家在说你！”面对她而坐的中年女子轻笑。
“是那说书人胡说八道！”樱无琊粉
抿紧，茶未喝又重重放回桌上。
“哟！真大的脾气，是因为⽩非扬吗？”
⽩非扬三个字像
针，不轻不重地扎了她一下，樱无琊的心微微一缩。“是因为说书人。”她冷淡的语气依然。
“是吗？”中年女子心知肚明的笑笑，也不说破。
“我会杀了他的，”她了然于心的眸光让樱无琊坐立难安“红姨，我会杀了骆与风，你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啊！”红姨微笑。
红姨的回答堵得樱无琊哑口无言，她闷闷端起茶杯。
是！人家明明什么也没说，是她自己无端端在意起来。
“无琊，关于明天的武林大会，你打算怎么做？”红姨忽地问道。
“嗯？”
“明天他们要争盟主之位，你有什么打算吗？”
“一堆跳梁小丑，不用宮主出面，我就能打发他们了。”樱无琊粉微勾，一脸鄙夷。
“你不怕有慕容庄或是滂雪堡的人来闹场？”红姨皱眉。
“我收到消息，他们目前人远在百里之外的慕容山庄，不可能一夕赶到这里。”一想到见不到⽩非扬，樱无琊分不清心中究竟是开心或是失望。
想见他，又不想见他，种种复杂的心思在心中翻搅。
“所以…”
“所以明天武林盟主的大旗，就等着我抢下吧！”樱无琊掀起面纱一角，一口饮尽杯內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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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细的黑⾊⾝影在空中半旋，漂亮无声落地，而抱着腿大在擂台上苦苦呻昑的是某派上台比武的大将。
“这位大叔，承让了。”娇脆的女音里没有多少诚意，冷冽的软剑在
光下更显刺眼。“还有人要挑战吗？若是没有，盟主大旗我可要拿下啰！”
樱无琊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却无人有勇气出声，毕竟她在短短一炷香之內已经连续打败三位⾼手。
“妖女！你没有资格拿武林盟主的大旗！”忽地，台下有人大喝出声。
不耐烦地轻拧眉心，樱无琊冷眼看向只敢大声嚷嚷，却不敢上台的大汉。“既然我打赢所有的人，为什么不能拿大旗？”
“武林盟主岂能由妖女来做！”大汉生气地道。
“笑话，武林大赛有此规定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你不満意…”樱无琊勾勾手指。“
上台比画。”
“我才不跟妖女一般见识！”大汉涨红脸，说什么也不想上台。
“你不上来比画比画，又不让我拿旗，世上有这么赖⽪的事吗？”樱无琊越说越有气。“上来！”
“我不要！”
“上来！”啰哩叭唆的男人，看了就讨厌。
“不要！”
“你…”“不如由在下来请教吧！”忽地，一抹月牙⽩的⾝影从天而降，他的笑容温暖，俊眸瞬也不瞬地看住她。
以为不会再出现的人就活生生站在眼前，樱无琊不噤有片刻的错愕，
口有股软软的情绪在騒动，使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不该在这里，而是该在遥远的慕容山庄才对，为什么…
“娘子，请手下留情。”冷不防，⽩非扬朝她轻轻一揖。
一声娘子让全场鸦雀无声，樱无琊震惊地看他，仿佛活见鬼子。
娘子？！
“你胡说什么，谁是你娘子！”咬咬牙，樱无琊低斥。
“我们拜过堂、成过亲，你当然是我娘子。”⽩非扬薄微勾，俊颜似笑非笑，瞧不出他心中真正所想。
“我们毫无瓜葛，你别胡说！”她又气又急，粉颊涨红。
“我们拜过堂是事实。”⽩非扬平静地解释。
“可是我们终究分开了！”樱无琊咬牙切齿的提醒。
当初背信绝情的人是他，如今又有何资格话当年？！
“娘子，你有写休书吗？”⽩非扬挑了挑眉，黑眸里
尽暖意。
“没有。”美眸倏然眯细，樱无琊不噤怀疑眼前的男人是她曾经深爱过的⽩非扬吗？曾几何时，他竟变得如此无赖？！
“那你当然还是我娘子。”⽩非扬温声道。
恶狠狠地瞪住他，樱无琊的心却是揪成一团。娘子、娘子，当他无情的对待她后，居然还有脸称她娘子！
有心痛、有苦涩，还有浓浓的不甘，樱无琊仅是狠狠地瞪住他，手中的软剑却始终抬不起来。
“娘子，我们还要打吗？”仍是同样亲昵疼爱的语气，⽩非扬含笑问。
打？！这样要怎么打？他异常的态度扰得她心烦意
，怎打得下去！
“盟主旗我不要了！你想要就拿走吧！”咬咬牙，樱无琊恼怒地转⾝就走。
他可以对她冷淡，可以对她愧歉，她都知道如何反应，但是他现在一副面对小娘子闹
子的模样，她反而不知所措！
这样是不公平的，他心机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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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全武林的人都知道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了，我看这件事不好办。”客栈最里侧的上房里烛火摇曳，红姨体贴地帮彼此斟杯温茶。
“什么东西不好办？就这样办啊！”樱无琊咬住，娇颜倔強。“他喜让全天下的人知道我曾是他的
子，就让他们知道啊！最好以后我杀了谁，那笔帐就算在他头上。”
“无琊，你的子太烈了。”捧起温热的杯，红姨轻叹。
“我不能原谅他。”好半晌，无琊闷闷低语。
是的，她无法原谅。
她无法原谅他对她的好，都是因为把她当成另一个人；她无法原谅直到成亲前一天他还在照顾柳筑茵；她无法原谅他连对她说声喜都不能…一切的一切，她都无法原谅！
忽地，烛火微跳，樱无琊和红姨互使个眼⾊，她抓起桌上长剑从窗口跳了出去。
客栈里万籁俱寂，飘浮着某种
悉的暗香。
“无琊。”低沉的男音轻喊。
樱无琊躯娇微震，她咬咬牙，手中长剑猛然出鞘，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刺了过去。
“无琊，你伤不了我的。”黑暗里，传来无奈轻叹。
这句话惹得她心头更恼，出手更加无情凌厉。
“无琊，事到如今，你还不想听我把话说完吗？”
“不听！不听！我下听！”
“唉…”又是淡淡的叹息声，樱无琊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被搂在温暖的怀抱中，下一秒她已经被拉⼊角落里。
“⽩非扬，你放开我！”她像个任的孩子拳打脚踢，死命挣扎。
“嘘。”只是一个单音，樱无琊感觉他正紧紧抱着自己，用一种疼爱宠腻的方式。“嘘…”
天地好静，静到可以清楚听见他的心跳声，樱无琊渐渐不挣扎了，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冰凉的额心抵在他前。
曾经，她是那么希望他能对她温柔的笑一笑，能抱抱她、能爱她，可他却将所有的爱给了另一个女子。如今，她心碎离开，他却又紧紧抱住她不放。
刹那间，她的心好酸、好涩、好苦…
好委屈。
“无琊，回来我⾝边吧！”良久，她听见他这么说。
她⾝子一僵，粉抿成倔強的弧度。
“回来吧！大家都好想你，等着你回家。”他轻声道。
“大家是谁？是非羽哥？是老管家？”樱无琊冷嗤。
“是我。”⽩非扬轻她的发心，一如往常，仿佛他们的决裂不曾发生过。
他想她？！
闻言，樱无琊倏然扬眸，冷不防望⼊一双温暖深邃的眸子。
“回来吧！⽔月宮不适合你。”他低声劝
。
“⽔月宮才是我真正的家。”她固执的说。
垂下俊眸，⽩非扬看见他送她的红⾊发梳，心里一阵发软。
红⾊发梳她仍戴着，代表她心里还是念着他的，只是倔強不肯承认罢了。
“无琊，难不成你一辈子都要当⽔月宮的杀手吗？”他蹙眉。
“我不管，反正你要保谁，我就杀谁！”她恼怒地道。
果然是孩子脾气。
⽩非扬轻轻执起她的手，握在温暖的掌心里。“我不希望你的手再沾染⾎腥。”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樱无琊用力菗回手，眼中的泪就快掉下来了。
“无琊…”
“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下次见面我一定杀了你！”一把推开他，樱无琊突然觉得一阵寒冷面而来，她咬咬牙，头也不回地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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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宮。
皇甫昊月半卧软榻，星眸半阖，琊魅妖美的俊颜似笑非笑，仿佛已经还忘前方还跪着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静得没有一丝声响，皇甫昊月终于懒洋洋地开口。
“无琊，你还爱着⽩非扬吗？”
“宮主？”樱无琊微怔，倏然抬头。
“武林大会的事我全听说了，你明明可以取大旗，却又自己放弃了，是因为那声娘子把你的心叫软了吗？”皇甫昊月睁开俊眸，眸里一片冰寒。
“回宮主的话，我一点都不爱⽩非扬。”垂下头，樱无琊逃避他的眸光。
“既然如此，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放弃盟主大旗呢？”
“无琊知道自己的功夫不是他的对手，又不想⽔月宮丢了面子，所以才…”
“原来是担心技不如人哪！”闻言，皇甫昊月笑了，笑得过分温柔。
“是。”
“那么…你现在可以甭担心了，因为我已经帮你布好局，你只要帮我取他的项上人头回来就行了。”皇甫昊月笑得俊眸弯弯，偏偏从口中吐出来的话冷酷无情。
“他？”樱无琊⾝子一僵。
“还会有哪个他，当然是⽩非扬啊！”皇甫昊月轻声提醒。
“可是我并非⽩非扬的对手。”樱无琊急急解释。
“我当然知道，所以可爱的无琊，我已经派人去下毒了。”皇甫昊月薄勾起冰冷的笑弧。
哐啷一声，⽟磁壶应声破碎，⽩非扬以袍掩面，踉跄倒退数步。“你…”“非扬！”慕容仲华看见情况不对，连忙伸手扶住他。
“是⽔月宮的毒香。”⽩非扬浓眉拧紧，哑声道。
“什么？”慕容仲华不敢置信地回头瞪向伪装成仆役的刺客“来人！快把他拿下！”
来不及了，刺客见任务成功，先一步服毒自尽⾝亡。
“该死的！”没想到连慕容山庄都被人混⼊，慕容仲华气得连连咒骂，他担忧地看着⽩非扬苍⽩的脸⾊。“非扬，你没事吧？你应该没昅⼊毒香吧？”
面对朋友的提问，⽩非扬放下⾐袖，薄勾起讥诮的笑痕。“你说呢？”
“你当然没有昅⼊毒香，你的⾝手…”
“我昅了毒香，”⽩非扬平静地截断他的话。“我已经中毒了。”
樱无琊静静站在
前，凝睇⽩非扬睡的俊颜，眼尖的发现他颊边那抹病态的晕红。
毒香。
冷锐的匕首紧紧握在掌中，而他正毫无防备的睡，樱无琊的粉不自觉抿紧。
“不下手吗？”忽地，她听见他这么说。
“你…”她瞠圆美眸。
“你不下手吗？无琊？皇甫昊月不是派你来杀我？”⽩非扬缓缓睁开俊眸，眸底一片暖意。
“我要杀不杀由我自己决定，犯下着你多嘴！”他平静的语气让她更恼。
“你若不杀我，要怎么向皇甫昊月复命？”
恶狠狠地瞪着他，樱无琊好几次张口
言，话到嘴边又呑了回去。“你中了毒香。”
“我知道。”他颔首。
气怒地瞪着他，她的美眸几乎要噴出火光。“就这样？”
⽔月宮的毒香堪称一绝，除了本门解葯外无法可解，他并非不知道，如今竟还用这种云淡风轻的口吻说话，真是…
气死她了！
“若是没有解葯，不用我动手，你也死定了。”她咬牙道。
“我知道。”
又是一句“我知道”！真是气死她了！好气、好气。
“无琊。”⽩非扬坐起⾝，他只穿着⽩⾊单⾐，约略可以看出他宽大结实的膛，樱无琊粉颊微红的别开脸。
“嗯？”
“别想做傻事。”她的子他还会不知道吗？他叮咛。
“什么傻事？”有种被抓包的心虚，她逃避他的眸光。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无琊。”他叹气。
“我不懂。”
“你懂的，无琊。”⽩非扬目光如炬。
倔強地别开脸，樱无琊不发一语。
“无琊，千万别去偷解葯，⼲万别这样做。”不知道过了多久，⽩非扬低柔的嗓音响起。
“我不会眼睁睁看你死的，绝对不会。”悄悄握紧拳，她固执地说。
⽩非扬敛下俊眸，大掌包住她的粉拳，赫然发现她的手好冰凉。
不管她表现得多么冷漠难亲近，那都是装出来，其实她骨子里还是当年的小无琊，此刻她心里一定为他十分焦急吧！“无琊，答应我，别去偷解葯，别让我担心。”他低声开口。
咬紧牙，她不肯回答。
“无琊？”温暖的大手捧住她的粉颊，要她直视自己。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自有打算！”樱无琊倏然扬起美眸，眸中泪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