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酒醉
第五章…酒醉
夜风微凉,两岸的杨柳如纱帐般温柔。月⾊朦胧。
苏小小束缎带轻轻地滑了下来。然后是外面的纱⾐。
燕⾚侠一脸错愕。
“做婊|子就得有婊|子的守,燕爷的银子,不可⽩费了。”小小媚妩地解释。
燕⾚侠脸⾊变得僵硬“这里?”
很快,苏小小⾝上只剩下短窄小⾐了,惊人的洁⽩,人的起伏,云朵般软柔的
肢。
燕⾚侠怔怔地看了一阵,忽然背过⾝去。声音居然有点发抖“不必了,穿上吧。”
苏小小眉目带笑:“婊|子和客嫖,不正是这样易的么?”
没想到,一眨眼,燕⾚侠已如鬼魅般没了影踪。
堤岸上只剩下一个苏小小,很冷,说不出的冷。
她慢慢地穿上⾐服,四周一片漆黑,别说认路,她连东南西北都认不清楚。
忽然,远处“哒”地一声,是石子落地的清脆之声。
一会,又是一声。
她慢慢摸索过去,脚步停稳,又有一块石子在远处落地。
这样循声而去,她渐渐就回到了大路上去。
她故意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可不一会儿,杭州城的轮廓仍隐隐出现在眼前。
她想了一下,⼲脆完全不理会那石子,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一阵轻风在⾝后掠过。她的肩膀被冷不丁地拍了一下。
她才不想回头呢。
燕⾚侠终于忍不住问:“你不打算回去了?”
小小冷冷哼了一声,学着他那种腔调悠悠道:“妾今晚,还没喝到一滴酒。”
燕⾚侠好久没说一句话。随后大笑:“好,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美酒!”
居然又是一条船。
小小感觉上了一条贼船。
其实不过是条普普通通的乌篷船。在江浙地区,随处可见。
可当燕⾚侠弯进去点亮了舱內的灯,小小进去一看,里面却像一个家。
有灶有桌有椅,每样东西都似是多年使用。
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碧绿⾊的竹竿,轻轻一点,船飘飘
地,离了岸。
小小坐在船头,伸手掬起一捧⽔,任由⽔滴如珠链般滑落。
转过数个河湾,燕⾚侠在一个偏僻地停了船,朝某个岸边撒了网。他手法纯,跟老渔翁无异。一会,竟被他从淤泥中拖起一个黑坛子来。
他捧起黑坛子,拍开两层封泥。顿时,一股奇醇的酒味飘満整个船舱。
“好酒。”小小大赞“你怎会知道用这种办法贮酒?妙哉!”
燕⾚侠笑笑,在舱里取出一只大碗,只倒了半碗给小小,自己倒仰起头痛饮起来。
小小试着呷了一口,但觉冰冽醇正,⼊腹却辛辣无比,像是历经火冰二重天。
燕⾚侠不管不顾,只是豪饮。
小小也没有说话,瞧着岸边风月,只是沉思。
忽然,燕⾚侠放下酒坛,整个人像一支箭般向岸边。小小只觉眼前⾚光一闪,他袖袍间沛然鼓起,长剑纵横,忘形地在柳下挥舞起来。
“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昑!”
他⾼声昑唱,剑光渐渐把⾝影敛去,只剩下一团清亮之影。河岸边杨柳纷纷落尽,⽔面波澜翻滚。小小差点被那凌厉的气卷下船去。
最后,他飞⾝跃回船头,提起酒坛,猛灌一口。
“痛快,痛快!”他哈哈大笑。船⾝被震得发狂摇晃,小小只有紧紧地抓住船舷才没掉下去。
她忽然大声叫道:“给我添酒!”
燕⾚侠吃惊地望着她:“你还能喝?”
这酒的烈,他是一清二楚的。所以颇为诧异。
小小笑着,像⽔里的月亮般清澈“妾今夜,舍命陪君子。”她把碗抛了过去,燕⾚侠长手接过,満満地装了一碗,平飞回去。
小小接时,只觉有股无形的力,把碗递到她腕中。
碗內滴酒不漏。
她喝下一口,望着他,忽然忧郁地道:“酒⼊愁肠,化作相思泪。”
燕⾚侠仰首大笑“老子谁都不思!”
小小微笑:“那是我,不是你。”她站了起来,望着远方的淡月,叹道:“数年前,妾与一个书生曾相结同心,也曾月下对饮,林间赋词,溪边弹琴,风花雪月,可惜…如今韦郞,应该在京城与他的娇|
画眉相悦了罢?”
燕⾚侠放下酒坛,静听她说。她脸颊绯红,微醺的意态,媚娇滴。
“他倒旧情不忘,想纳我为妾。可惜,小小此生已立志不为人妾,所以…”她眼角滑过一串眼泪,无声哭泣。
燕⾚侠低头喝酒,不语。
⽔声潺潺,似无情,亦有情。
小小轻声道:“酒⼊愁肠愁更愁——是你。”
她一指指向燕⾚侠。
燕⾚侠竟不知如何回答。良久,才道:“苏姑娘。”
小小眨眨眼。自见他以来,他称呼她不是“你”就是“婊|子”忽然来个这么文雅的,她一时竟没听明⽩。
他喝光了整坛酒,把酒坛甩碎在一株柳树上。那柳树“喀拉”一声倒⼊河道。
小小骇然。
燕⾚侠沉声道:“燕某近⽇连累苏姑娘甚多,这里,告罪了。”
他说得极为诚恳,小小的心中却像翻起无垠的波浪。
晨曦降临。大地黑暗尽消。
小小糊糊中,回到了自己的锦榻上。
她记不起自己醉了之后,燕⾚侠怎么抱她回来的。却清楚记得昨晚的一切。
过了几个月,都忘不了。
可是他一直没有再来。
也许就是这样吧。她记得自己的⾝份,再怎样国⾊天香,也不过是个来送往的女子而已。酒席间,珍宝看得多了,优美的诗篇也听得多了。那些半真心半假意的话,最容易让人沉醉不知归路。她也就不再每晚在等待一抹⾝影。
对于她这种女子而言,青舂是最短暂最值钱的东西,还有什么比数月闭门不客更令苏姨妈着急的呢?
所以她的帜再度⾼扬时,又是一场豪客们的争夺战。
第一个标到的竟是罗丰。
苏小小直想作呕。
因为她一翻⾝就能见到罗丰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她厌烦得马上闭上了眼睛。可是他软弱的手脚仍庒在她⾝上。
她愤然挣开他的手,披⾐而起,缩在栏杆边,望着新月发呆。
原来真不过是萍⽔相逢而已。离离合合,浮云聚散,不过平常。
为什么她的心里仍隐隐作痛?
脸颊上凉凉的。泪落连珠子,千种幽恨生。
她忽然升起一种念头,他是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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