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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闻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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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三:闻喜

  她的眼泪簌簌的落下来,仿佛一张帘子,遮住视线离,只见了刘盈一步一步走过来,小心而缓慢,仿佛害怕惊醒了*梦,又一次唤道“阿嫣,”再也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泪⽔已经是倾盆而下。126小说网.

  刘盈闭了闭眼睛,用尽全⾝力气,将心爱的女子紧紧的拥在怀中,只觉得鼻子发酸,抱着阿嫣的双手也在得微微颤抖。“张嫣,”他的声音咬牙切齿“谁准你自作主张,对我用药?”

  “对不住,对不住,”张嫣急急道歉“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谁准你自己逞強一个人去了匈奴大营?”

  “对不住,我也不想这样的。”

  刘盈鼻子一酸,纵是男人,也忍不住有了点泪意,強忍住了,道“从今以后,不准你自作主张,不准你离开我⾝边。”

  “好。”眼泪好像不听话似的掉下来,她慨然应允“从今以后,我就当将自己栓在你⾝上,只要你不说不要我了,我便绝不会再离开你半步。也不让你离开我半步。”

  她的表现十分温顺乖巧,终于安抚得刘盈,声音渐渐缓和下来“从今以后,不准你胡思想,生出离开的想法。”

  她菗噎着,仰起脸,角却在泪眼滂沱中微微扬起来“好。”

  “从今儿个以后,我若有不开心的地方,一定会先告诉你。不会让你猜我的心思,自找⿇烦。”

  “从今以后,不准你自以为是,离开我的⾝边。”

  “好。”那一双沾染着蒙⽔雾的杏核眼眨了眨,微微喟叹“从今儿个以后,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殷红的儿渐渐靠近,刚刚触上,顷刻间又分了开来,刘盈狠狠吻住子娇的红,碾转,痴,只觉得齿间的芬芳从记忆深处泛上来,与怀中的佳人合在一处,直到她终于回到自己⾝边,这些⽇子,为她担⾜的心思,才终于能够落下来。可是仅仅这样一个‮吻亲‬,却是不够,不够,还不够。

  明明她的‮躯娇‬温顺的扣在自己的怀里,他的⾆触尽她口中的每一个细微角落,婉转的碾磨痴。他还是觉得拥有她的不够。潜意识里,似乎怀着一种恐惧,惧怕在他的一个松手之后,她又将消失,如同自己过去的三个月中一样,再也找不到她的踪影。

  刘盈在心中轻叹一声,愈发用力扣住怀中的女子。

  也许,唯有将她镶到自己的骨子里去,变成自己⾝体的一部分,才能真正的合二为一,从此以后,不再牵肠挂肚,若有所失。

  张嫣,你是朕命里的魔星,一辈子,无法忘记。

  “持已,持已,你放开我。”

  张嫣咿咿唔唔的挣扎,这次重逢,刘盈的烈有些吓到了她,她从没有想到过,不过是一个区区‮吻亲‬,能够带着这么浓烈,悲伤,喜悦的情绪,仿佛抵死绵的⾼歌,席卷所有的知觉。

  挣脫之后,张嫣已经是气吁吁,双颊嫣红,杏核眸子间亦染上了一层明媚⽔意。眉目里原来带的一丝憔悴便被这种明给润泽了起来。像是带着些枯意的芙蓉花得到了⽔分,蓦然间从寒冬到舂暖花开。

  “持已,”她的眼圈儿发红,角却微微上扬“我好想你,从离开你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在想你,有好几次我都以为我撑不下去了,可是想着你在长安等我,才能继续走下去…”

  刘盈怔怔的听着张嫣的话语,同时用目光珍惜的打量着怀中的佳人,三个月的风霜,让阿嫣瘦了整整一圈,落在他的怀里,显得单薄的像一抹影子,透着伶仃。昔⽇一头浓密墨黑的青丝,为了扮男装掩人耳目,如今只余下齐肩长度,因为刚刚‮浴沐‬过,没有挽起,散放下来,楚楚可怜,尚带着一丝润⽔汽,好在面⾊看上去还不错…

  刘盈鼻子一酸,连忙别开头去,忍了泪意。

  他的阿嫣,从小从金尊⽟贵里出生,在绫罗绸缎里长大,小半辈子,都没有真正不顺过什么。这一趟,究竟吃了多大的苦,才将花儿一般的女郞,硬生生‮腾折‬成如今的消瘦模样?

  “持已,”张嫣轻轻唤道。

  “我没有事的。”她努力微笑,安慰着他“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好么?

  宽大的大氅罩在她的⾝上,愈发显的她⾝形瘦弱,中单连嶙峋的锁骨形状都隐隐绰绰的显露出来,唯有‮部腹‬在⾐裳的遮掩下微微隆起。

  等等。

  他的目光从张嫣踏着木屐的⾜上掠回去,重新落在⾐裳掩映下微微隆起的‮部腹‬,一双凤眸微微睁大。恍遭雷击。

  其时,张嫣虽然有孕已经将近五月,但因为一路劳,几乎没有显怀。若非刘盈对子的⾝体十分悉,以及仔细打量的缘故,只怕本不能察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自己⼲涩的声音“阿嫣,你,‮孕怀‬了?”

  “嗯。”

  张嫣的嘴角微翘,轻轻点头。

  “快五个月了。”

  “在匈奴的时候我还不知道,直到快要到蜀郡的时候晕眩倒下,这才诊了出来。为了这个孩子,我在羌地休养了一个多月,这才能回来。”

  …

  刘盈神⾊怔怔,依旧保持在不能置信的状态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还没有对这个孩子生出欣喜的情绪,回想起前些⽇子阿嫣的辛苦,已是渗出一⾝冷汗“你好大的胆子,”眼圈蓦的发红,过了好一会儿才能续道“都有了孩子,还胆敢昏我,自己孤⾝一人进匈奴军营…”

  …

  回想起前一段⽇子,张嫣噤不住也涌起一阵委屈“我当时也不知道么。”

  明明,刘盈已是声⾊俱厉,她的回答却透着绵意,带着淡淡的甜藌。

  她便被刘盈重新狠狠的抱在怀中,感觉这个男人将脸埋在她的肩上,

  “阿嫣,我真的很怕,”

  有什么东西落下来,隔着⾐裳,一时感觉不到濡,却有一种灼热,一直从肩膀绵延开去,染到心里。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掩不住的后怕“怕你再也回不来,我就这么失去了你。如果你和孩子就这么离开了我,你叫我下半辈子怎么办呢?”

  …

  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悲喜难辨。一种温柔的,钝痛的,喜悦的,伤感夹杂的情绪,从心底満満的泛上来,渐渐将整颗心都浸润。而她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是这么静静的窝在丈夫怀中,有一种难以企及的満⾜。

  …

  也不知坐了多久,刘盈忽然醒过来,起⾝道“阿嫣,你换件⾐裳,我们去信平侯府。”

  张嫣怔了一怔,这才醒过神来,不免暗暗愧疚,与刘盈久别重逢的相处太过喜悦,让她在一瞬间居然忘记了阿翁与阿⺟,她这个做人女儿的,实在是有些不孝。

  “阿翁阿⺟⾝体好么?”

  “还好。阿嫣,”刘盈的声音略微迟疑了一下“我跟你说件事,你先不要着急。”

  张嫣的脚步顿住,回头,目光投到刘盈⾝上,心中微微紧起。

  “…自今年年初,椒房殿中的张皇后以为⺟侍疾的名义住在信平侯府——阿嫣,你不要担心。你阿⺟最近的⾝子的确不大好,不过后来看了你的来信之后,就好转了很多。”

  “我要立刻回家。”

  宮制辎车碌碌的行在安门大街上,动的黑⾊帷帘之下,张嫣抿了抿嘴,面上有着不住的担忧和自责,若非为了担忧离家的自己,她的阿⺟是金尊⽟贵的长公主,理当心宽体胖,何至于卧病在榻?

  她倚在刘盈怀中,心思紊

  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的确太过于任。只顾着舐着自己的伤口,忘记了那个一直默默注视着自己的⺟亲,一直以来,为自己担了多少的心。

  心头的愧疚排山倒海而来,让她急着回到⺟亲⾝边,再唤一声鲁元一声阿⺟。

  “阿嫣,”刘盈扣紧了她的,大声唤道,

  “你不要担心,”他的声音好像是一把好听的琴弦,低低的安抚她的焦躁情绪“一切都会好的。”

  张嫣点了点头。

  尚冠里在长乐未央二宮之中,是长安城最繁华的地界之一,贵人宅邸沿着前街林立。一辆普通的黑蓬辎车沿着尚冠前街慢慢行来,停在信平侯第之前,侯府小厮正要上前拦着,寺人上前吩咐了几句话,小厮面⾊变了变,恭敬的退了下去。

  很快,侯府外管家张宪了出来,在辕下恭敬道“不知陛下到来,侯府失了远。”

  “嗯。”辎车中传来了刘盈淡淡的声音。“让人大开中门,直接将马车驶进去。”

  信平侯一路门房大开,御人将辎车驾到了鲁元长公主的秋实院仪门之前才停下,公主家令涂图急忙从院中了上来,在车外伏拜道“奴婢参见陛下。”听得车中一个清脆但悉的声音焦急的唤道“阿⺟”便要掀帘跳下车来。背后传来男子的劝阻声“慢点儿。”一只玄⾊夔纹⾐袖的手伸出来,揽住前面女子的,直到侯府寺人将杌子放到车下,才放女子踩着杌子下车。

  “皇后娘娘。”涂图惊呼,声音微颤,眼眸中已经是有了点⽔光。

  来人一⾝缃⾊冰纹上襦,缇⾊明光锦下裙,同⾊宽幅带系着,显得⾝姿纤瘦⾼挑,柳叶一般的眉⽑,杏核一样的眼眸,不是信平侯府的长女张嫣又是谁?

  “涂姑姑,”张嫣急急问“我阿⺟如今怎么样?”

  涂图连忙抹了泪“公主刚刚用了摇,在房中歇下了。”眼睛却微笑起来,连忙答道“睡前还说,她昨夜里梦到皇后娘娘了呢。

  张嫣抛下刘盈,拎起裙摆拾级而上,进屋的时候舂华正端着食盘从內室出来,见了张嫣,险些拿不稳手中食盘,惊呼一声“皇后娘娘。”张口结⾆。

  外边的动静惊醒了鲁元,糊糊的喊道“是阿嫣回来了么?”从榻上探出一只手来,打开帘子。

  张嫣捂了,泪⽔已经不要命一样的掉下来。

  不过是一年不见,阿⺟的手已经是见了枯瘦,就如同她憔悴的病容。

  “阿嫣,”见了久违的女儿,鲁元的眸光骤然间亮起来。

  “阿⺟,”张嫣已经是砰的一声跪在她的榻前“女儿不孝,让阿⺟担心了。”

  “说什么呢。”鲁元已经是急急的揽过女儿的⾝子“阿⺟能够见到你平安,便心満意⾜了。“

  …

  涂图知机,早就遣开了秋实院中婢子,院中轻悄悄的,刘盈踱到檐下游廊之上,抬头望了望天空,呈现出一种特有的绀碧⾊,听着屋里传来的喜极而泣的痛哭声。心里觉得平静而又踏实。

  “陛下,”涂图行了一礼道“大家,奴婢在寒山院置办了酒菜,陛下可要过去歇歇?”

  刘盈回过神来“不用了。朕在这里站站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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