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拒绝再玩
他站在那儿就像一座古代遗迹。
他知道正面对敌人全面的反击。
而且是极其凌厉、烈猛、不留情的反击。
局已布下。
他不得不玩。
也不能拒绝再玩。
“你有钦赐皇命在⾝,末将不敢逮捕你。”司徒拔道说“不过,既然你已涉嫌⼲下这件案子,我也不能任由你来去自如──这点请你体谅我们的苦衷,也请你自重。”
然后他推心置腹的说:“坦⽩说,我也不相信您会做出这种事来,你先且忍一忍,要不是你做的,迟早会查个⽔落石出。”
要是司徒拔道要強拿下他(冷⾎当然看得出来:今晚司徒三将军带来的军士中有几人是非比寻常的好手),冷⾎或还可力抗到底。
不过司徒拔道不是。
他不动手。
他只讲理。
──但他一开口反而封住了冷⾎的一切“出手”
冷⾎听了之后,便说:“你们公事公办,不必管我⾝上是否有‘平玦’。一案还一案,如果觉得我有嫌疑,只要你们能公正公平,不冤不诬,就扣押我⼊牢侯审又如何!”
“哦!不!”司徒拔道却道“不能因为一点嫌疑就收押冷少侠的,我们会照实上报,以法办案,冷少侠就稍安勿躁──要是清⽩无辜,自然会还你个公道。”
然后,他就吩咐办案公差,点办收集⾎案现场的证据等事。
同样的,侬指乙、阿里和二转子,本来也决不相信冷⾎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
──何况,冷⾎无论跟老何、老福、老瘦等任何一人都向无怨隙!
可是,这天晚上之后,情势急转直下,流言对冷⾎是越来越不利了。
各种对冷⾎不利的传说,就像苍蝇发现伤口一般,一旦发出腐味,于是都飞绕群集了。
三几⽇间,街头巷尾、都盛传着:
这“钦差大臣”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早已跟大将军有了勾结。要不然,为何他来了危城一段⽇子了。总是雷大雨小,大将军仍安坐家中,秋毫不损呢!
要不然.为何他涉嫌“久必见亭”⾎案、却仍可逍遥自在,并不须收押在狱呢?
有人说他收了大将军的巨款。
因为他在这段时间、挥霍无度,颐指气使,贪杯好⾊,锦⾐⽟食,连跟他一起办案的好友:都司监张判和几名副捕头,都证实有这等事。
也有人说冷⾎企图⼊赘凌家。
他对大将军的女儿有意思。
──老何、阿里妈妈、老瘦、老福等人,莫不是与大将军作对的,冷⾎为大将军斩除宿敌,也是理所当然。
何况,猫猫的裸尸,极可能就是冷⾎逞杀人的动机。
有些大学士,也开始不信任冷⾎。
他们甚至作出指责:斥冷⾎一直没有好好处理他们的状子。
──一直以来,他们觉得本来是他们发动的诉愿,结果冷⾎一来就给庒下去了;堂堂学子,听命于一介武夫,他们本就觉得不服气。
何况上次危城万民沸,本大有可为的,但却叫一个冷⾎暂时平息了──谁知道冷⾎是不是明攻暗护着大将军?!
最重要的是:有些太生学们想借此把事情闹大,以俾在局掌权,这也是人之常情,偏在此时,挡着个冷⾎;他们不知冷⾎若不出现,可能立时便杀戮,反而觉得冷⾎从中作梗,碍事得很。
各方面的流言,都对冷⾎造成庒力。
大将军在此际反而为冷⾎公开辩护。
“冷捕头是个年轻人,年轻人都难免会犯错。”大将军慈蔼的说“他一向公正廉明、智勇双全,我信任他,请大家也信任他。”
大将军这么一说,大家就更不信任冷⾎了。
冷⾎犹如哑巴吃⻩连,有苦自己知。
──对方用的不是硬攻,而是软化。
──使的不是明斗,而是招。
──布的不是战阵,而是围剿。
最惨的是,侬指乙、阿里、二转子因为冷⾎指派他们去抓雷炸雷破,才迟了赴“久必见亭”:可是冷⾎本没下这道令。
小刀和小骨,也遭冷⾎着人“倒”;当天晚上,他两姐弟便遭曾红军“良心发现”救醒了过来,并言明“不听冷⾎布摆,任由他意图染指小刀姑娘,以要挟大将军认罪。”
──这一来,便连官府和军方的正义之士,也对冷⾎失了敬意,起了怀疑。
所有与冷⾎共事的人,都纷纷出来“划清界线”并指斥冷⾎的冷酷、残毒、卑鄙等种种不是。
其中当然包括了冷⾎视为同道的张判,还有向来跟冷⾎好的崔各田。
这时候,二转子、侬指乙和阿里,情形也不好过。
阿里痛丧双亲,自是难过得椎心泣⾎。
一个人在太难过的时候自然会失去一切判断力。
他相信⾎案是大将军所为。
──偏是那天至少有一百六十人(泰半还是老百姓)在青羊宮那儿看见大将军在烧香拜神。
当然,这种事,大将军大可不必亲自下手,不过,种种证据似乎都指向──冷⾎才是凶手。
阿里已失去冷静。
“但巴旺为了送他上四房山求医,因而送了命。”侬指乙这时加了这几句“耶律大哥为了帮他来危城锄奷,结果也葬⾝此地──都是冷⾎害人累事!”
阿里动得想马上就找冷⾎算账。
侬指乙也嚷着要去。
──要不是有二转子在,他们早已去找冷⾎晦气了。
二转子眼珠子一直在转着:“冷大哥也是我们的好友,这局面,不如再看定些才出手──我们要是杀错了人,报错了仇,那真正的杀人凶手一定更正中下怀,得意非凡了,是不是?”
这句话有反作用,总算劝住了两个冲动的人。
而这段⽇子的小刀和小骨,已完全失去了自由。
大将军不准他们踏出“朝天山庄”一步,理由是:不许他们跟嗜⾎杀手在一起!
──冷⾎已成了杀手。
其实,他本来就是要当杀手的。
他自知不适合当一名好捕快。
他的个像杀手多于像捕差。
但他至多是杀手,不是“凶手”
他没有杀过“久必见亭”的任何一人。
不过,到现在,已几乎人人都以为他是凶手。
大家都在怀疑他。
疏远了他。
至此,他已完全孤立。
他知道他的敌手还在“玩”着他。
他是被“玩弄”者,他没有办法拒绝再玩。
除非是对方拒绝再玩下去。
──不“玩”下去的时候,这布局就会变成“杀局”
他反而在等这一天。
他宁愿痛痛快快的杀一场,也总胜呆在这样的闷局里,英雄无用武之地,遭人布摆、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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