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十三昏昏沉沉中被凌九重扛了回去,他睁不动眼睛,只隐隐约约听到凌九重走得急促,他的头撞在他后背上,磕得疼。
凌九重似乎到了别院,有人向前两步,迟疑片刻后低声道:
“宮主,您的脸…”
⽩望川用尽了力气打他,脸上一道深深的五指印,微微发肿。他下意识摸了摸,然后叫暗卫传王⾕子并云踪阁阁主6一凡一道来见。
王⾕子祖祖辈辈一直在望川宮为历代宮主诊断病灶,对症下药,不知早年望川宮对王家有何等天大的恩惠,许多年来,王家祖训门规严明,除望川宮宮主,其他人一概不治。
因此那人听到传王⾕子,不觉一惊,上回传他,还是十多年前,凌九重与武林盟主秦山决战之后,受了重伤,只余小半条命,王⾕子替他以丹药续命,后他闭关许久,以內力自行治愈。
那暗卫听到这里,也知道事情的严重,领了命,便急匆匆走了。
凌九重进了别院厢房,将⽩望川放倒在上,他一丝力气也无,睁着眼,眼神空洞无物,也不去看凌九重,也不开口说话,就这样直愣愣躺着,好像没了生息。
凌九重去打了热⽔来,拿了伤药膏,放在边,就去解⽩望川的⾐裳,⽩望川并不阻止,方才他膝行太久,⾝上好几处都受了伤,磨破了⽪,⾐裳被染红了。
凌九重也不同他说话,只是将他⾝上⾐物都除尽了,用热⽔给他擦了⾝,若是碰到伤口,⽩望川就会轻轻闭上眼睛,眉微微皱起,凌九重不觉下重了手,凑近他耳边狠狠道:
“既然怕疼,为什么还要作践自己?”
⽩望川抬眼去看他,那眼神十分冷淡,凌九重一时心慌,将手掌覆在他眼上,不让他再看。他便索翻了个⾝,背对着凌九重,面向墙侧卧着。
这个难过就不理人的子,跟⽩望川当年一模一样,凌九重索
也爬上
,用右手撑着头,就卧在他⾝后,左手伸出来,一下一下地梳理他的发,看到银丝,便凑到他耳边问:
“是拔掉还是随它长?”
仿佛方才⽩望川拼了命要逃下山,不过是一场笑话。
⽩望川不说话,他就把它轻轻拔下来,绕在自己食指上,一道一道的,心里头又有点难过。
这么多年,他一次次満怀希望,又一次次失望,蹋糟了多少光,兜兜转转,人就在眼前,他要⽩望川把时间都赔给他!
他探出手去,要抚⽩望川的脸,指尖却了,这一刻,两个人都不说话,凌九重从后面紧紧抱住他,勒得他
不过气来,⽩望川便去扒他的手,谁知他扣得更紧,他低头就去咬,咬痛了他也不松手,反而把脸贴在他头发上,似在细细嗅他。
⽩望川也不动了,死了心地任他捉弄,像一尾鱼,离开了⽔,就没了生的希望。
“宮主,王⾕子和6一凡到了。”
暗卫去而复返,原来已过了一炷香时间。
凌九重附在⽩望川耳边道:
“别紧张,我让人给你看看⾝上伤到没有。”
说完便即刻起⾝,开门让王⾕子进来。
二人先在门外行礼,王⾕子看到凌九重虎口处的伤,不由一惊,那里一圈齐整的庒印,鲜⾎往外渗,可见被咬得极深,便开口道:
“宮主,先将手包扎了要紧。”
凌九重示意无妨,催他进去:
“他方才摔了,又气急攻心,⾝体也一直不好,你去看看,到底该如何调理?”
王⾕子进去了,凌九重带6一凡走到庭院中,找了个僻静地方坐下,道: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6一凡听他的语气,便知道不妙,当即跪下,道:
“宮主,十三自打出⾝便⼊了宮中的奴籍,一切可考。”
凌九重庒低了声音,依旧还有怒气:
“暂时不追究你的责任,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6一凡跪着述说关于十三的所有,当提到他只能再活两年时,凌九重明显僵直了⾝体,半天才缓过来。
“为什么?”
“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只是有一回他晕倒,请大夫来看,说他⾝体不行了。好像之前中过毒,体內还有余毒,又是…又是阉人,这些年劳顿伤⾝,食住又简陋,⽇积月累,冰冻三尺非一⽇之寒啊!”凌九重不说话,走到窗边,看王⾕子在给⽩望川把脉,他还算配合,倚在边,脸上没有一丝⾎⾊。
王⾕子问他话,他也一一答了,等时候差不多,凌九重进屋,王⾕子起⾝,⽩望川见来人是他,便做出疲惫的样子,躺下闭目,不再说话。
二人也不扰他,一前一后走出去,凌九重问:
“他的病情如何,严重么?”
王⾕子即刻跪下,道:
“病⼊膏肓,无药可治。”
凌九重心中大恸,一脚踹在他⾝上,王⾕子跌倒在地,他怒道:
“养兵千⽇用兵一时,救不了他,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王⾕子重新跪好,惶恐道:
“宮主,要治好⽩公子的病,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只是…”
“只是甚么?说!”
“只是要宮主每七⽇给他输一次真气,且以鲜⾎饲之,到时候,宮主的內力会慢慢传给他,直至消失殆尽,所以…”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