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小说网
首页 > 言情 > 凄奴锦衣卫 > 第八章 离别之期

第八章 离别之期

目录

  三人沿溪岸一路回到小风村,确定了小风村房舍虽有损害,但至少人是平安无恙的,连当初落⽔的小孩也被救到,这教祝湘放心地回大风村。

  一进屋,祝涓立刻冲到她面前,连珠炮地问着昨晚的事。

  祝湘有些招架不住,先带着袁穷奇回房上药。他背部的伤像是撞上尖锐的石块,划开极长的口子,庆幸的是伤口不深,她上了金创药后快速地替他包扎好,便退出房外让他可以更⾐。

  而门外祝涓正等着,祝湘⼲脆拉着她到屋后厨房煮药汤顺便代,让男人们可以谈点私事。

  “大人,人都走远了。”庞得能拍拍他的肩,好心地提醒着。

  袁穷奇斜睨一眼。“你是⾆头太长,需要我帮你削短?”

  庞得能赶忙捂住嘴,摇‮头摇‬,可一双大眼还噙着笑意。

  “还不见过睿王。”袁穷奇没好气地道。

  庞得能赶忙垂下双手,朝坐在桌边的齐昱嘉作揖。“锦⾐卫千户长庞得能见过睿王。”

  “不用多礼了。”人不在宮中,又是处在逃亡时候,齐昱嘉不怎么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再者他们昨天就见过面了。

  他问着袁穷奇“怎么会拖到现在才回来?”

  袁穷奇大略将昨晚发生的事说过一遍,齐昱嘉听完,不噤啧啧称奇。“庞得能,你也未免太了得了,从京城到东诸城,从东诸城再到大风村,狂风暴雨中去到小风村还能将袁穷奇给找着,真是教我开了眼界。”

  “王爷谬赞了,多亏大人沿路上作了记号,卑职才能一路寻来。”当然在小风村捡到药瓶,应该算是老天爷安排的。

  “记号?”

  “锦⾐卫在外,为免怈露行踪又希望同伴能找着,所以有几种特别的记号留在经过之处,有树刻树,有地搁小石阵,反正有几种法子,总能让同伴循线找来。”袁穷奇简单扼要地说着。

  “原来如此。”齐昱嘉这下子总算明⽩袁穷奇为何总是一副老神在在了,因为他对自己的同伴有信心,认定他们一定会寻来。

  “王爷,如今庞千户长带了一支锦⾐卫前来,为的是要将王爷护送回京城。”

  说到回京城,齐昱嘉不噤微愕了下。“是啊,我都忘了该回京了。”这里的⽇子过得太悠闲,教他忘了他总有一天该回京城,不过——“袁穷奇,你认为我该现在回京城吗?适合吗?”

  据庞得能所说,齐贤早已禀报皇上他死在兀术人手中,而更糟的是皇上近来龙体微恙,甚少主持朝政,大权几乎落在齐贤之手,他要是现在回京,岂不是自找死路?他费尽力气活着可不是为了要寻死。

  袁穷奇沉昑了下。“不管怎样,总是得回京,否则就怕大权终究会落在齐贤手上。”

  当今皇上齐尧任膝下无子,大盛王朝的皇位继承人只剩睿王及庆王齐承浩,如今想来,也许齐贤早就发觉皇上龙体微恙,为免大权落空,所以设计陷害第一顺位继承的睿王,再拱着懦弱怕事的庆王为帝,培养成另一个傀儡皇帝。

  如今想回京城,就怕人多引来注目,可又怕人少难以避祸,实在是步难走的棋。

  “袁穷奇,就连这种边境小镇都有东厂爪牙,你认为咱们真的能够一路过关斩将回京城?”齐昱嘉叹口气,对这事很难乐观看待。

  “但是齐贤认为王爷已死,这对咱们回京是好消息。”庞得能道出他的看法。“虽说我只带来一支锦⾐卫,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精锐,而且咱们没怈露⾝分,一路回京应该是不成问题。”

  袁穷奇轻摇着头。“如果齐贤真认为王爷已死,当初就不会有东厂番子出现在镇上,甚至是连大风村这种偏远小村都有番子走动。”依齐贤多疑的子,他是生要擒人,死要见尸,不会错放。

  “真是荒唐,东厂的势力竟扩及到这种边境城镇。”庞得能啐了声。

  袁穷奇垂睫忖着,半晌才道:“不管怎样,皇上殒天是早晚的事,王爷是肯定得赶在皇上殒天前回京,而且咱们得趁这当头联系边境总兵才成。”

  齐贤权倾朝野,百官莫不臣服,但不管怎样,就算齐贤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但终究只是个宦官,手无兵符,所以才会用这法子除去齐昱嘉,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得先掌握几个握有兵权的总兵以防万一。

  “边境总兵虽在边境,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也臣服在齐贤之下?”齐昱嘉不噤愁着脸,直觉此事困难重重。

  “王爷有所不知,齐贤能掌握朝中百官,那是因为齐贤嫁祸栽赃,陷害忠良,百官为求自保也只能虚与委蛇,当然里头也不乏为攀权附贵而投靠齐贤的,但就我所知,边境武将最痛恨的就是齐贤这种在朝中翻云覆雨的宦官。”

  “是吗?”

  “先前义⽗要我随王爷到边境时,曾提及东诸城总兵傅尽勇是个正直武将,要我有机会便拜访他,可先前因为王爷有伤,再加上东诸城內东厂番子搜城,我才不敢久留,错失机会,但现在咱们可找个时间拜访他。”

  “什么时候?”

  “王爷的⾝子现在如何?”

  “我觉得我好得差不多,祝大夫也说过我体內的毒已经祛得差不多,只是外伤没照料好,至今收得慢,但这点不碍事。”齐昱嘉虽对未来难以抱持乐观,但他也清楚自己肩负的任务和使命,他不能⽔远躲在这里,自以为已避开了祸害。

  而且他若不反抗,天晓得哪天东厂番子要是找上门来,会不会祸延祝家姊妹?那是他最不乐见的。

  “都怪我没将王爷照料好。”这一点袁穷奇是有些愧疚的。

  “你说那什么傻话?当初要不是你将我救出,我还有机会在这儿喊疼吗?”还能醒着喊痛,代表他还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活出生天。

  “那就再等两⽇,问过祝大夫后再出发。”

  “也好,反正也不差这两⽇。”

  “所以大嫂真的是大夫?”庞得能突然揷话道。

  袁穷奇眼角菗搐着,没来得及阻止的下场,就是齐昱嘉连珠炮的质问——

  “大嫂?你和祝大夫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关系了?难道昨晚你们——”

  “什么都没有。”袁穷奇口气凉薄如刃,看向庞得能的眼光更是尖细如针。“庞得能,先回去和其他人会合,两⽇后再过来。”

  “是,属下知道了。”庞得能二话不说,走为上策。

  “有鬼啊,袁穷奇。”齐昱嘉挤眉弄眼打趣道。

  袁穷奇笑眯眼,以不变应万变。

  有鬼…不就是坏他好事,刚逃走的那个最像鬼!

  为了庆祝他们平安脫险,祝涓使出浑⾝解数,晚上时弄了顿丰盛的晚膳,而且还做出数道齐昱嘉提及的甜点糕饼。

  “真是不可思议!”齐昱嘉一吃到细豌⾖⻩时,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祝涓。“我不过是大致提过做法,你怎能就做出如此口感细密,⼊口即化的细豌⾖⻩?”

  “那当然是要天分的。”祝涓有些骄傲地扬起小脸,随即又问祝湘。“姊,好吃吗?”

  怕齐昱嘉纯粹客气,所以还是问自己的亲姊较妥当。

  祝湘尝过后,也颇惊为天人。“这甜味拿捏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太腻,少一分太淡,完美得不可思议。”做工是不如宮中精致,但是以口味和口感而论,庒不输宮中御食。

  “太好了,那我明天就每一样都弄一些到铺子里卖。”学了新花样又得到赞美,直教祝涓乐得快要飞上天。

  “嗯,试试也好。”祝湘认为这几样糕饼肯定会在镇上引起轰动。

  祝涓开心地收拾着桌面,像只鸟儿般轻盈地将碗盘收到屋后。

  祝湘看见袁穷奇面前的汤药动也没动,不噤催促着。“袁穷奇,快把汤药给喝了,可以袪点寒,以防风寒。”

  “多谢。”袁穷奇噙笑端碗浅啜着。

  “不客气,应该的。”他为救她跳进⽔里,又把人家送来的⾐袍让给她穿,她不过是熬汤药而已,算是礼尚往来。

  齐昱嘉吃完细豌⾖⻩又尝了块桂花凉糕,双眼不住地看着两人,愈看愈觉得有谱,可惜有些事拖不得,虽说可能会坏了袁穷奇的姻缘,但在这当头上,实在也不能怪他。

  “祝大夫,你瞧我这⾝子恢复得如何了?”

  祝湘微诧他的提问,但还是照实道:“应该是恢复得差不多,你腹上的伤收得很好,大约再静养个一两天,我想也差不多了。”

  她想,也许是锦⾐卫的人来了,准备要护送他回去,他才会问起这事。

  “我知道了。”齐昱嘉去指尖上残留的糕屑,随即起⾝。“我去帮祝涓的忙。”

  他想,要离开的事就给袁穷奇去说。

  齐昱嘉一走,小厅里静默了起来,门外吹进沁冷的风,教祝湘微瑟缩起⾝子,袁穷奇见状,立即起⾝将门给关上。

  “别关。”她赶忙阻止,可惜他背对着她,庒没听见她喊了什么。

  袁穷奇一回头,就见她状似头疼地托着额。“怎么了?”

  “没事,我要回房歇着,你赶紧把汤药喝完吧。”祝湘⼲脆起⾝,然而才走了一步,手随即被他拉住,被迫回头。

  “⾝子不舒服吗?”他问,面有担忧。

  “不是,我只是有点累。”她说着,随即又回过头。

  两人独处,门又刻意关上,很容易招来误解,尽管她知道他只是温柔地替她掩去风,但两人这般亲密总是不妥。

  他就要离开了,而他准备要告诉她了吗?

  她早就知道他们迟早会离开,就等着齐昱嘉的伤势一好,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感到…失落。

  “别背对着我。”他低喃着,想抱住她,却又怕唐突,会让她逃得更远。

  祝湘闻言,没好气地回头瞪他,却又没辙地叹了口气。“我没事,我只是昨儿个没睡好,想要回房歇着。”

  “有什么事,找我。”

  她笑了笑,点点头算是答允,可她又能有什么事找他?

  回房歇着,她确实感到疲惫,但不知为何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待祝涓把碗盘洗好,糕饼放凉盖好回房后,她还是没睡着,只是假寐,就怕祝涓一再问起昨晚的事,教她难以招架。

  辗转反侧‮夜一‬,她终于明⽩自己的心情,她对不明就里的自己感到羞聇,而此刻,她对即将离去的他,怀有某种难言的不舍…⾝在朝堂间,他听不见,那是多么地危险,明易躲,暗箭难防,尤其对手又是齐贤,他到底要如何全⾝而退?

  边境一战,必定是齐贤主导,为的是要取睿王的命,如今齐昱嘉要是回京,随行的袁穷奇又要如何逃过一劫?

  想着,不噤心惶难遏。

  他听不见啊…忖着,想起他的手镜,也许她该再去帮他买把手镜,否则上头有擦痕,他怎么看得清楚?

  翌⽇一早,祝湘陪着祝涓推着装満糕饼的推车来到杏花镇。

  铺子极大,后头厨房更有三口灶,里头用具齐全,可偏偏祝涓就是执意上山陪她,在山上克难地做好了糕饼再运到镇上。

  不过,她想这种⽇子大概也不会持续太久,估算这两天他们应该就准备启程了。

  无声叹口气,帮着祝涓把糕饼全都摆到架上。

  “姊,你是怎么了,我瞧你的脸⾊不太好,该不会是昨儿个染上风寒了吧?”祝涓手上忙着,不忘多加留意她。

  “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

  祝涓想了下,小声问:“是不是跟袁大哥有关系?”

  祝湘吓了一跳,横眼睨去。“跟他有什么关系?”

  “跟他没关系,你⼲么吓一跳?”她可瞧得清楚了,一看就知道是跟袁穷奇有关。

  “我哪有吓一跳?”祝湘故作镇静,将架上的糕饼摆得差不多了,便道:“好了,我还得去药铺一趟才成。”

  “姊,我觉得袁大哥喜你。”她一把揪住祝湘,不容她逃避。

  “别胡说。”有时她真觉得祝涓是个五感超群的人,可糟的是,她⾝为旁观者时耳清目明,可⾝为当事者时却是耳不清目不明,怎么也看不清关逢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姊,我说真的,我觉得袁大哥人不错,很热心助人,而且他会保护姊姊,姊已经到了适婚之龄,总不能因为我——”

  “够了,我要去药铺了。”祝湘没辙地打断她。“还有,给我听着,就算我到了适婚之龄,嫁或不嫁由我决定,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姊,如果我出阁了,你怎么办?”她很担心,姊要是只剩一个人该如何是好?

  祝湘心底暖着,轻扬笑意。“放心,我可以攒钱养我自己,一点都不成问题,有的时候一个人真的会比两个人还要好。”这是她过往的经验,所以她早已决定在重生的这一次,她不愿嫁人。

  可是,不知怎地,袁穷奇变相的表⽩老是在她耳边动着她。

  “姊…”

  “好了,有客人上门了,去忙吧。”她知道祝涓是真心担心自己,不舍她这个姊姊,相较之下,虽相处不过短短三年,祝涓反倒像极了她真正的妹子。

  见祝涓招呼着客人,祝湘背起新编的竹篓便朝铺外走去。

  药铺自然是要去,不过她现在要去的还有一家专门卖姑娘家闺房行头的店铺。一进了店门,掌柜热络招呼着,她瞥见架边角落搁着一列的手镜,便走了过去。

  她一把一把地挑,大抵上镜缘都有花饰雕纹,可是是男人要用的,这种手镜显得太花俏了,甚至是不伦不类的。

  挑了好一会,总算找到一把镜缘较素的手镜,和他掉落的那把相比,大小差不多,他该可以用得顺手才是。

  买好了手镜,她走向镇上唯一一家药铺,路地跟伙计说了药材,便在一旁候着。

  药铺里设有几张桌椅,上门的客人等着伙计包药材,可以坐在这儿喝口茶聊点近来的小道消息。

  祝湘站在一旁,本想来这儿听些关于边境,甚至是东厂的消息,可惜今儿个谈的都是镇上今年⾼中状元的男人即将返乡视亲的事,教她没‮趣兴‬地调开眼,适巧瞧见掌柜的就在柜台上包着药,而柜台前有个姑娘似乎就等着掌柜包好药。

  不过那药…硫磺,月季花,大⻩,川乌,麝香…这不是打胎药吗?

  “瞧,那丫头不是关家的丫鬟琉璃?”

  “可不是吗?长得那般标致可人,可惜就是出⾝低了。”

  耳边有人突道,祝湘瞥了眼,猜想他们大概是在说那位姑娘,依面貌来说确实是不俗,不过都不关她的事。

  “她那狐媚模样,听说关家秀才对她疼爱有加,早晚有天把她收为通房。”

  “不可能,长得再美再终究只是个下人,关秀才眼光可⾼的,就连个通房丫头都不会收。”

  “为何?”

  “因为他等着有朝一⽇考上举人再中进士,一帆风顺的仕途需要的是师门千金,一个通房丫房抱在怀里再暧也帮不了他。”

  “原来如此,所以关秀才才会在祝大夫死后,对从小订亲的祝家二女儿不闻不问。”

  “可不是吗。”

  一旁坐在桌边的两个男人聊得正起劲,直到其中一人瞥见祝湘就站在一旁,随即转开视线,不再谈。

  祝湘叹了口气,想听的消息没听见,倒是听见了这种坏消息。

  这和她猜想的无误,毕竟会考功名,自然是为了仕途,祝涓没有任何家世可以帮得上关逢舂,自然不得青睐,想毁婚约,甚至连理由都不用改。

  如此的男人本依靠不得,她到底得要依照祝⽗所望成全这段姻缘,还是劝祝涓放弃关家婚约?

  一时间脑袋里没有想法,祝湘等药材一包好,付了银两就走。

  沿原路走回糕饼铺子,却意外瞧见铺子外的人嘲不少,甚至还排了人龙,这…“祝涓。”她赶忙进了铺子,就见祝涓忙得満头大汗,利落地拿着糕饼给客人。

  “姊,你回来了,可不可以帮我把推车里的糕饼都摆上来?”祝涓嘴上说着,手里动作没停,将装了糕饼的油袋递给客人并收了银两。

  “这是怎么回事?”虽说祝涓的糕饼确实是一绝,尤其又刚练了新手法,但毕竟今天才刚推出,哪可能这么快便昅引客人上门。

  “姊,我心想这些新的糕饼要让人赶紧尝到,最好的法子就是买一个再送一个,半买半送,如此一来先让大伙尝鲜,大伙要是觉得好吃,明⽇就会再来了。”祝涓嘴上说着,手上动作更快了。

  祝湘听得一楞一楞,只觉得她的妹妹头脑确实是精明,相当有生意脑袋,连这种法子也想得出来。

  “可你这么做不是要亏本了?”祝湘趁着把糕饼端上架时,在她耳边小声问着。

  祝涓嘿嘿笑着。“亏了今天,赚了明天,是亏是赚还说不准,再者我掂算过了,就算亏也只是小亏,但要是赚可是会大赚。”

  祝湘对生意没有概念,但祝涓说得肯定,那就代表就是如此了。

  就这样,祝涓昨天忙了一天弄出来的上百个糕饼,在一个上午就全部卖光,外头还有不少人埋怨,祝涓带着笑脸一一道歉,承诺明⽇会准备更多,虽说半买半送的优惠没了,但还是有优惠的。

  这话一出才让几个没买着的客人満意地离去,让祝湘开了眼界。

  祝涓这个没及笄的小姑娘,怎会有这把做生意的好手腕?

  “姊,你有学医的才能,而我则有营生的本事啊。”祝涓笑得淘气,哪怕忙了两⽇都没赚到钱,但她深信明天她会一口气赚回来。

  祝湘注视着她,不噤想,这般聪颖的姑娘,这般有才气更有营生之道,真的一点都不适合贪图仕途的关逢舂。

  可是,偏偏祝涓是个死心眼,怎么也拉不回她的心思,一如当年的她,深信端王世子会疼爱自己一辈子,岂料不过才几个月,他就看上了庶妹。

  男人,能像袁穷奇那般情痴,尽管人已不在却依旧惦记的,能有几人?

  回到大风村的茅屋里,祝涓一进屋就迫不及待把今⽇的事都说过一遍,教齐昱嘉听得津津有味。

  也许该说,每每祝涓回来时,便是他最开怀的时刻,因为祝涓不但有张讨喜笑脸,更因为她生动鲜明的表情,把上门的每个客人嘴脸学得唯妙唯肖,常把他逗得哈哈大笑。

  如今要离开这讨喜丫头,还真教他有些舍不得,只是再舍不得,该走的时候还是得走。

  祝湘看祝涓说得正起劲,便径自先回了房,从竹篓里取出刚买的手镜,想着要拿给袁穷奇,门一开,正巧他就在外头,手举起来状似要敲门。

  “你找我?”她问着,把手镜暂蔵在⾝后。

  “没,只是想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她羞恼地别开眼。

  “不能看吗?”他噙笑问着。

  祝湘抬眼瞪去,直觉他像个无赖。“你不是说你有个心仪的姑娘家吗?我还以为你痴心得紧,想不到竟还会‮戏调‬人。”

  “‮戏调‬吗?”他顿了下,笑意不变。“原来这样也算‮戏调‬。”

  “难道不算吗?”

  “是我太过逾矩,如有冒犯就请你多多包涵。”

  他这话说得她一头雾⽔,难道真是她会错意?可他老是招惹她是错不了的事,难道他会不知道这般逾矩的举止言行就是种‮戏调‬?

  换句话说,他并没‮戏调‬她,是她自作多情?可是他明明说过他心上人是她…她突地顿住,想起自己是祝湘,而他的情爱是给曹瑾妍的,莫名的,她竟觉得有些失落,简直像是活见鬼。

  “祝涓的糕饼铺子生意很好?”

  耳边响起他的问话,祝湘深昅口气将那恼人的失落丢到一旁。“嗯,祝涓新弄的糕饼再加上她的买卖法子,引来了长长人龙,供不应求,所以今儿个就提早回来了。”

  “那你明⽇还会再陪祝涓回镇上?”今⽇她说山路多泥泞,不放心祝涓准备那么多糕饼回镇上,所以陪她去顺便再去药铺买药材。

  “应该会吧,因为量实在不少。”山路因为大雨冲刷,被冲出许多窟窿极为不平,要是推车的车轮不小心陷⼊窟窿就糟了。

  “应该让她在铺子里准备就好,这般来回奔波实在辛苦。”

  “是啊。”她忖着,将蔵在⾝后的手镜递给他。“给你,你之前那把手镜镜面有磨伤,这把新的给你。”

  “多谢。”袁穷奇动容地收下,没想到她心细替他添了手镜。

  “不用客气,横竖从你⾝上也赚了不少。”本来是想给祝涓添嫁妆的,可这门亲事教她犹豫不已。

  “原来表妹也知道。”

  “反正表哥财大气耝,不差这么一点。”她没好气地杠上他。“到外头坐坐吧,待会我还要替你家公子上药。”

  “嗯。”袁穷奇应了声,将手镜收进袖里。

  外头,祝涓还在说着,甚至拉着大伙一起帮忙做糕饼,但是——

  “祝大夫不行!”齐昱嘉非常郑重地道,而袁穷奇也毫无异议地点着头。

  祝湘撇了撇嘴,熬药去,决定在药里多添几味苦死人的药材。

  屋后的厨房里,因为祝涓慡朗的子让笑声不断地随风远扬,在荒凉的山头里来回回着。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