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之二 夜话

　　（第一百七十五章——作法）

　　待村民散去，三人便无处蔵⾝，王宝的弟子发现了他们，喝问道：“你们是谁，今⽇法事已经全部做完，还在此作甚？”

　　王宝呵呵笑道：“不得无礼，这可是我教中护教圣女，你们还不快见过圣女。”

　　众弟子对视一眼，敷衍行礼，参差不齐地叫道：“见过圣女！”

　　⽩莲倒不以为意，夏天南在一旁冷眼旁观，看样子这个便宜师⽗的权势比想象中还要低啊，而这王宝纵容弟子如此无礼，也是不把⽩莲放在眼里，看来⽩莲的打算要落空了。

　　“圣女驾到，为何不提早通知，我好派人焚香扫尘，接圣女啊！”王宝对⽩莲的到来一点也不惊讶，因为他早已发现了三人的行踪。以⽩莲师徒的容貌，在村民中如同鹤立群，想看不到都很难。

　　⽩莲不耐烦这些虚礼，单刀直⼊：“王护法，听闻你在叛军中有眼线，眼下能否借叛军之力为我教所用，是教中大事，我也是总坛一份子，自然也要出份力，还请你帮忙让我混⼊叛军之中。”

　　王宝打个哈哈“圣女一路奔波辛苦，现在天⾊已晚，还是先住下休息，养好精神再谈不迟。”他在叛军中不止有眼线，而且与叛军某个首脑来往密切，这些都瞒着总坛，一切都是为了实现他心中一个极富野心的计划，不可能让⽩莲介⼊，坏了自己的好事。不过⽩莲虽然没有实权，总归是总坛的人，表面上还是要应付一二的。

　　⽩莲想了想，这事确是一时半刻急不来的，便随他安排厢房去休息。待她走后，王宝脸⾊沉下来，一言不发，一旁弟子有人问道：“法主，这圣女看着像是来摘桃子的，我们辛苦忙碌一番，难不成给她做嫁⾐？”

　　另有弟子说：“她一个无职无权的圣女，说的话未必管用，法主又何必理会，找个理由把她赶走就是。”便有几名弟子纷纷附和。

　　听到众人议论纷纷，王宝终于开口：“本座布下的局，怎能让她染指。不过她怎么说也是总坛护教圣女，本⾝武艺也⾼強，只能智取，不能硬赶。”

　　众弟子听了纷纷说：“法主运筹帷幄，一切听凭法主示下。”

　　三人被安排在厢房休息，⽩莲和⽩小仙一间，夏天南单独一间。这只是王宝临时的落脚之处，自然谈不上舒适，也就有张能躺而已。

　　⽩莲出⾝平常人家，又行走江湖多年，对吃穿用度都不讲究。夏天南可就有点介意，自己这一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有个落脚的地方，却如此马虎，想到自己在临⾼好歹也是地主老财的生活⽔准，还有丫鬟伺候，两下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加上炕上没铺什么棉被，太硬，硌得慌，他翻来覆去，‮腾折‬了一个时辰都睡不着，不免对王宝的观感更差了。

　　正在糊糊将睡未睡之际，门外传来了轻轻地敲门声。⾝处别人的地方，夏天南警惕很⾼，立马清醒，翻⾝坐起，问道：“是谁？”

　　一个‮媚娇‬的声音说道：“师弟，是我！”

　　夏天南精神一振，跳下，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小仙。借着月光看过去，她俏生生立在那里，月光照在她⾝上，一⾝⽩裳更显素净，端庄的体态和她脸上‮媚妩‬的神情反差极大，却更为人。

　　夏天南笑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没想到师姐你也睡不着啊？”

　　⽩小仙嫣然一笑“是啊，不知道师弟为什么睡不着啊？”

　　这台词的感觉太对了，夏天南脫口而出：“就是因为师姐你啊！”

　　“我？”

　　“我…我是说，因为担心你和师⽗的‮全安‬，所以辗转难眠，毕竟这王宝看着就不像好人…”

　　“呵呵，是吗？”⽩小仙显然不相信，不过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转换了话题：“你能陪我说会话吗？”

　　一个祸⽔级美女晚上要求你陪她聊天，这种要求用脚趾头想都不会拒绝，除非脑子烧坏了，夏天南显然脑子没坏。

　　…

　　屋顶上，夏天南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平衡，以免一个不小心摔下去，小心翼翼地问：“师姐，你找人说话的地方很独特啊！”本以为聊天是在炕上，聊着聊着就情不自噤、深⼊浅出地探讨生命的终极奥义，没想到居然是在屋顶上吹风！

　　“师⽗又不在，你就叫我小仙或者仙儿好了，你比我大，叫起师姐师弟来怪别扭的，再说我让你叫师姐也是逗你来着。”⽩小仙稳稳地坐着，侧过脸，伸手撩了一下风吹的发丝，动作轻柔‮媚妩‬，⾝上的⽩裳徐徐飘动，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宛如下凡的仙子，夏天南一时都看呆了。

　　⽩小仙转头看见他的猪哥样，忍不住扑哧一笑，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他一下，娇嗔道：“你真坏，这么盯着人家看…”

　　这一戳一嗔，让夏天南浑⾝酥⿇，他一时间有种罪恶的冲动，把⽩小仙的戳自己的那葱葱⽟指含在嘴里。⽩莲说的没错，⽩小仙天生媚骨，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媚妩‬，自然而不做作，妖娆而不轻浮。他坏笑道：“师姐…仙儿，谁叫你这么好看，我实在忍不住不看你。”

　　⽩小仙笑了笑，认真的说：“你知道吗，晚上我喜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顶，从没有别人坐在我⾝边，你是第一个…”

　　夏天南精神一振，这是某种信号吗？开口道：“我…”

　　“嘘，别打断我。就连师⽗，我都没有和她这样在屋顶上说过话。师⽗对我很好，但是格太固执，一心想着⽩莲教的大业，她不会考虑我心里想什么，需要什么。至于那些臭男人，见到我只会想着如何接近我，得到我，从不会想我这副⽪囊下有一颗什么样的心。天下之大，我却无人可以一诉衷肠。”

　　夏天南收起了‮戏调‬之心，认真地看着月光下的⽩小仙。她低声诉说着自己的心思，与其说是向他倾诉，更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夏天南就是一个可以容纳她秘密的树洞。

　　“我每⽇跟着师⽗漂泊，为了所谓的⽩莲教大计奔波，可是几年下来，师⽗一无所获，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将来在哪里。像我这般年纪的女子，以前青楼的姐妹仍然在倚楼強笑，良家女子早已嫁为人妇，而我，别说和男子花前月下、谈婚论嫁，就连青楼姐妹都不如，至少她们过的安稳，每天早晨起来知道自己要⼲什么，我每天睁开眼睛都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又将去往何方？”

　　透过她的话语，可见她被⽩莲解救出青楼之后，⽇夜奔波不息，过的并不快乐，却不愿向师⽗诉说。夏天南问：“比起现在的⽇子，你是否觉得在青楼生活的更简单？你想回到从前吗？”

　　⽩小仙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就像你说的，哪个女子又是心甘情愿呆在那种地方的，谁没有一段悲惨的⾝世？虽然跟着师⽗很辛苦，但至少保住了我的清⽩之⾝，留在青楼，迟早要被人梳拢，再红的姑娘也不例外。平⽇里，整天面对那些臭男人強颜笑，却没有一个可以谈心的，心里的空虚又有谁知道。”

　　夏天南笑了笑“我也是臭男人。”

　　“你不是！从你对师⽗说出那段话起，我就知道，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欣赏我的容貌，却毫不掩饰做作，你知道我出⾝青楼，却没有看不起我…”

　　被⽩小仙如此评价，夏天南颇有些不好意思，这也算是穿越者面对古人的一些优势吧。在古代士大夫眼里，再漂亮的女支*女和戏子，也都是下的行当，能够被收纳为偏房，半妾半婢，就是天大的幸事了，更多的是被人玩弄后弃之如蔽，待容颜老去，门前冷落，就逃不过余生凄凉的下场。

　　⽩小仙向他靠拢了一些，低声说：“抱抱我。”

　　“什么？”夏天南以为自己幻听了，把想象和现实混淆了。

　　“我只是想找一个不让我讨厌的男人，给我一点温暖，这样也不行吗？”⽩小仙委屈地看着他。

　　面对这样的要求，又到了是做禽兽还是禽兽不如的选择了，夏天南一向选择的是后者。他俯⾝过去，轻轻抱住了⽩小仙。

　　虽然动作很轻微，但是还是碰到了她手臂的伤口，⽩小仙轻轻嘶了一声。夏天南正松开她，看看伤口，却被她拒绝。

　　“不要紧，⾝上的伤口再疼也能忍受，心里的伤口才是无法愈合的。”⽩小仙喃喃说道。

　　夏天南忍不住要扮演一下人生导师的角⾊，说道：“你的出⾝是无法选择的，但是以后的路可以自己选择。你已经不是青楼的姑娘，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你不想跟着师⽗，可以离开她。”

　　“你不懂的。我虽然离开了那种地方，但是这段经历是抹不掉的，我不可能像正常女子一样婚嫁；我虽然不喜跟着师⽗奔波，但是她是我再生⽗⺟，我离开不了她，除非她赶我走。这一切是我的命。”

　　虽然抱着她柔软娇俏的⾝躯，鼻间传来阵阵幽香，夏天南并没有心猿意马，面对一个哀怨的小女子，他没心情想那些旑旎之事。他还是松开了对方，扶着她的肩头，正⾊道：“仙儿，虽然我们认识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我想让你摆脫这样的⽇子，也想帮你忘掉以前的经历。没有过不去的坎，你要向前看。”

　　⽩小仙‮摸抚‬着被触碰的伤口，低头回答：“我相信你说话是真心实意，不过，你是大户人家的‮弟子‬，自有锦绣前程，你家长辈是不会让你和我这样的女子来往的，你也帮不了我。”

　　夏天南踌躇起来，自己可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弟子‬，没有长辈之命，什么事都可以自己做主，这些究竟要不要告诉她，会不会传到⽩莲耳中，让她以为自己故意隐瞒⾝份而翻脸？

　　思来想去，毕竟和⽩莲师徒才认识几天，又在这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王宝和他的弟子，这人有野心，有心机，不管从哪一点来说，谨言慎行总不会错。还是等到时机成再告诉⽩小仙吧。

　　⽩小仙低着头，听到夏天南半天没有反应，稍稍抬头看着他，发现他眉头紧锁，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事情。果然还是摆脫不了家世的束缚！虽然只是觉得他和别的公子哥不一样，自己并没有想过一定要和他发生些什么，但他也是如此反应，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小仙心中叹息了一声，站起来，拉着他的手“和你说了这么会话，也该歇息了，明⽇还要面对王宝那个贼道，得养⾜精神。我们下去吧！”

　　夏天南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拉着跃下屋顶。下来之后，⽩小仙松开他的手，一语不发回了自己的房间。夏天南知道可能是自己的犹豫让她误会了，他想追上去解释，想了想放弃了，还是以后用行动证明吧，不在乎这一时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