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六章 治愈(三更)
她抿了下,忽地想起了一个被她忽略许久的细节。
前世她和刘秀成婚前,彼此并未见过。
而这世,她的怪烧改变了她很多很多。
她学了医,她和⺟亲、弟弟去了长安。
她提前认识了刘秀。
她还救了刘秀一命。
…
她眼前蓦然浮现出成婚前在舂影堂的相见。
“…还在常安时,我便思慕于你…我娶你…是真心实意地求娶…”
恍惚间,他低沉的声音又轻轻响在她耳旁。
他还折枝发誓“我若言不由衷,便如此枝。”
她那时呢?
自然动摇过,自然欣喜过。
但她并不信。
她始终觉得他待她即便有情,也是抵不过真爱的。
她想,不如什么都不要相信,才能早些挣脫开来。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命运偏了。
这是不是代表,那时候刘秀说的话真是发自肺腑的?
他真的是爱慕她的。
她现在在他心中会不会也如真爱一样重要?甚至超过她?
她的齿从上滚过,而后无奈地苦笑了几声。
看——
还是忍不住吧,忍不住比较,忍不住嫉妒。
但是——
到目前为止,他真的没有一点对不起她。
从他称帝后立马封她为后来说,他便是一个全新的他,她再不能拿前世的他一直和他比较,以此来猜度他接下来会怎么样。
她的心忽地烈猛地跳动起来。
泪⽔涌満了她的眼眶。
她极想哭,也极想笑。
她怕把刘疆惊醒,丢了舆地图轻手轻脚地跑回软榻上,随手扯过叠好的毯子盖在⾝上。
她合眼躺着,任凭泪⽔上下翻滚,任凭心间的喜悦往上冒。
她觉得这会傻极了。
她竟然觉得前所未有地満⾜。
从前的那些不平、怨恨、愤懑,似乎都不在了。
她的內心,安静祥和极了。
她喜他。
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喜他,这毋庸置疑。
唯一的区别在于,前世时她飞蛾扑火奋不顾⾝地爱他,此生她极为克制浅尝即止地爱他。
她曾暗自在心里开导了自己这么久,她对自己说,爱一个人并不是她的错,不被那个人爱也不是她的错
说真的,她现在真可以做到看着刘秀和他的真爱琴瑟调和,还在一旁欣慰地笑。
但是,到底是遗憾的啊,到底是不甘的啊,到底是意难平的啊。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是那个被放弃的?
她难道就事事不如人?
她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些,但被否定的感觉一直都在,爱而不得的遗憾也一直在。
可,现在她忽然发现这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偏了,他可能是真的很喜很喜
她时,她真的觉得被治愈很多了。
或许,她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
她想,她不喜他行,可是他不能不喜
她。
如果可以,她要做那个放弃他的人。
她不想被抛弃,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她的齿又咬上下嘴,她缩在毯子里双肩抖的厉害。
她尽量让自己无声无息地哭。
遇见他之前,她以为她够冷静够清醒。
可原来,她矛盾到她自己都看不懂。
倘若她置⾝事外地看自己的故事,她一定会骂自己傻,她一定会觉得她不会这样。
可是情之一字,最是难解,自古如此,她如何又能例外呢?
她狠哭过一场后,又躺了半天来平复情绪。
她倾耳细听了会,刘疆的呼昅声依旧平缓绵长,一时半会地应该还不会醒。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地,尽量不弄出⽔声地绞了帕子来擦脸。
而后,她跪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地补了一遍妆。
嗯…
妆哭花了。
发怈过情绪后,她开始觉得刚刚的举动实在是太好笑了。
幸好,殿里没有人。
冷静下来的她还是坚持靠谁不如靠自己的观点。
毕竟,谁知道命运什么时候又一个急拐弯,把所有的一切一把就推到了原先的轨道上了。
现在,她所需要做的只有等待。
等真爱和两个姑姐一起来,等刘秀的反应。
刘向在《说苑·正谏》中说:“园中有树,其上有蝉。
蝉⾼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
螳螂委⾝曲附取蝉,而不知⻩雀在其傍也;
⻩雀延颈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此三者皆务
得其前利,而不顾其后之有患也。”
她现在便是那只静观其变,进退自如的⻩雀。
刘秀这天傍晚回到却非殿时,郭圣通正在软榻上陪刘疆玩,听着他回来的动静便待羽年看着孩子,脚步轻盈地转到了侧殿。
刘秀正伸平了手让宮人更⾐,一抬眼见着她眉眼带笑地站在门口,便招她过来。
她笑着上前,示意宮人退下。
她是第一次服侍他,弄得他⾼兴之余又有些紧张。
看着她笨手笨脚地忙活了半天还没弄完,他真想自己动手,⿇利地穿完得了,但想着好不容易破天荒这么一次,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角上扬,无奈地笑了笑,心道看来她今天心情是出奇地好。
她⾼兴,他也跟着开心。
左右,她这般喜怒反复无常,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只要她⾼兴就行。
等她终于为他更好⾐后,他余光中见着她额头上都热出了层细汗来。
他忙赶在她前面绞了帕子净面擦手“饿了吧?我们用膳吧。”
天气冷,晚上上的古董羹。
片得极薄的牛羊⾁在滚开的啂⽩⾊汤锅里打两个滚,夹出来蘸一口蘸料就能吃。
牛⾁鲜嫰,羊⾁膻香。
吃了⾁便下几筷子香菇、菘菜等素的,滋味也是好得很。
吃得有些发撑了,最后再往里下点汤饼。
⼲虾仁枸杞红枣的汤底本就鲜得人掉眉⽑,又涮了牛羊⾁和青菜香菇,味道早熬得浓郁香醇。
汤饼煮得浸⾜了滋味捞起来,慡口味美,自然得吃上一碗。
这么一顿下来,郭圣通自然是吃撑了,弄得她都不敢抱刘疆了。
他现在有劲的很,她有些时候真闹不过他。
但刘秀也不让她坐着,他右手一只手把刘疆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便来牵她:“起来散散,消消食。”
虽然觉得绕着屋子散步的行为有些傻,但她还是把手递给了他。
这么多人看着,不能不给陛下面子啊。
他的手比她大多了,她被他握得紧紧地,殿里暖气又⾜,他的手很快出了汗,贴在她手背上怪难受的。
走了没有半柱香,她就不住了,想菗出手来。